第九章人神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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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有妖氣！”一直站在天雄身邊默不作聲的無鬃馬小秋忽然大聲道。

“啊！”不知道一匹白馬居然能通人言的海芙蓉嚇得喊了出來。

“別怕，小秋不傷人。”天雄輕輕拍了拍她肩膀，接著沉聲道“看來鳳凰骨起作用了，馬上準備動手。”撲稜稜一陣飛鳥振翅的聲音從天雄而側傳來，所有棲息在湖畔林間的棲鳥似乎也地覺到了瀰漫在湖面上的妖氣和殺機，紛紛四外逃竄，連停在小秋頭上的星一隻眼也隨著鳥族的大，朝著天空躲去。

平靜的湖面上突然波濤湧動，彷彿有兩股自東向西，和自南向北的暗在湖面下匯聚到了一起，形成了方圓數十里的巨大漩渦。雪白的花彷彿百萬殺陣的旌旗一般一排排朝著岸邊掃來。一陣又一陣的陰風令周圍湖面的溫度迅速下降，湖岸附近的淺水上都已經結上了薄薄的冰花。

“好重的妖氣！”小秋渾身顫抖地說“主人，我要抵受不住了。”

“再等等，等它冒出頭來。”天雄從背後摘下千里弓，挽弓搭箭，蓄勢待發。

沉重的水聲從湖心嘹亮地響起，一股烏黑的水旋風一般旋轉著飛開朝著空中升起。在上升的水盡頭，一股花彷彿禮花般四外炸開，一條渾身金紅的碩大鯉魚從炸開的水霧中探出頭來，尖銳地嘶吼了一聲，朝著天雄身邊魚竿的方向撲來。

無鬃馬小秋憤怒得雙眼暴漲，仰頭朝天發出一聲清越的龍嘯，頭部猛然變化成飛龍的模樣，脖子長長地伸向天空，緊接著四蹄猛一跺地，整個身子騰躍到空中，變化成一條白的神龍，朝著從半空中撲來的鯉魚兇猛地衝去。

那條鯉魚似乎沒想到伏擊他的居然是一條神龍，驚慌地尖叫一聲，身子一個轉折，矯健地躍入水中。變成神龍模樣的小秋長嘯一聲，朝著水中猛地撲去，一瞬間就消失在湖面上。

整個湖面就彷彿煮開了的沸水般沸騰了起來，滔天的巨彷彿失控的鐵錘朝著四面八方瘋狂地砸去，濤的呼嘯聲淒厲震耳，彷彿兩軍鋒中數萬匹戰馬一起嘶吼的聲音。

“天啊，想不到你的馬竟然是一條神龍！”海芙蓉驚歎道。

“小秋是非常了不起的神龍後裔。”天雄低聲道“不過想不到這條鯉魚這麼厲害，連它都一時擒不下。”

“真幸運我能碰到你，否則靠我一個人…”海芙蓉的話還沒有說完，一股淒厲的狂風一瞬間將她團團包圍。恍惚中，她到天雄強健的臂膀已經攬住了她的纖，緊接著她發現自己已經隨著清風扶搖直上，來到了一株垂柳的枝頂。當她往下看去的時候，卻發現原來自己和天雄站立的地方彷彿被一枚巨型的鐵錘鑿過一般，多出了一個深達十數米的巨。

“主人小心，它朝著你哪裡來了！”天空中星一隻眼驚慌地大叫道。

海芙蓉定睛一看，只見那條巨大的金紅鯉魚旋轉著身子化成一道金紅的匹練朝著兩人來。天雄抬弓搭箭，閃電般一箭出。這枚飛箭刮動風聲，呼嘯著朝著鯉魚頭頂來。飛箭箭頭準確地擊中它的頭骨，但是鯉魚的頭骨堅硬得彷彿最純正的極地鑽石，即使天雄的神箭也無法撼動分毫，長箭無奈地從它的頭頂狠狠划向右側，兇猛地揭下了它十數片金紅的鱗片。這一箭雖然沒有建功，但是也迫使鯉魚不得不略微調換方向，從海芙蓉身側擦肩而過，重重裝在他們身後的數株大樹之上，這些參天古樹被它連撞起，朝著後面亂飛而去。鯉魚猛地轉過頭，張開嘴，噴出一股鋪天蓋地的劇毒汁。

“擋！”海芙蓉終於抓到了表現的機會，當機立斷地喝道。一朵冰蓮花瓣彷彿盾牌一般擋在天雄和自己面前，嚴絲合縫地擋住了每一滴劇毒的侵襲。

鯉魚似乎到來者不善，當機立斷地一轉身，朝著湖中重新撲去。

“不好，它想逃。”天空中飛來飛去的星一隻眼嘎嘎地叫道。

“冰雨！”海芙蓉厲聲道。隨著她的一聲呼喚，一片濃黑的烏雲如影形隨地籠罩在飛快逃竄的千年鯉魚頭頂，白光閃爍之下，這條鯉魚一霎那被一片雪白晶瑩的冰柱團團圍住，一動不動地躺在來了湖岸附近的沙地上。與此同時，隨著鯉魚的出現而籠罩在整座公主湖上的陰風烏雲和寒冷空氣一瞬間失去了蹤跡。連常年籠罩在環繞公主湖群山之上的霧靄也開始漸漸散去，明亮如水晶般的陽光彷彿天堂的燭光點亮了公主湖，那寧靜秀美的湖面上閃爍著奢侈而華麗的點點金光，好像湖水中數百萬水族為了歡慶鯉魚的消失而點起的焰火光華。

終於明白鯉魚已經授首的天雄，海芙蓉和星一隻眼重新跳回到湖岸邊，跨過滿地雪白的散碎冰屑來到鯉魚橫屍的所在，仔細觀看。

鯉魚的全身上下滿了數十條鋒利如鑿的六面柱形冰錐，這些冰錐兇猛而勢如破竹地刺破了它堅韌而厚重的表皮，將它身上漂亮的金紅鱗片戳成一地碎片，它的一雙灰白的死魚眼絕望地子著湖泊的深處，彷彿到死都想不明白自己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地被奪走了命，暗綠的血躺滿了湖泊沿岸的土地。

看著鯉魚慘烈的死狀海芙蓉的臉蒼白一片，忍不住將身子靠向天雄。此時天雄的身子彷彿被北國的寒霜凍成了冰柱，他已經被海芙蓉的魔法驚呆了。在這麼短的的施法時間之內，竟然可以催動規模如此龐大，殺傷力如此驚人的冰魔法，在他豐富的作戰經驗中幾乎從來沒有遇見哪個魔法師有過這種本領。

“這是什麼魔法？這片冰錐雨如果打在我們西南蠻荒戰士的陣營之上，上百戰士就會在一瞬間屍橫沙場。如果她有更加充足的施法時間，那麼她的殺傷力將難以想象。也許，憑她一個人就可以消滅整個聯軍。”天雄的心被冰冷的恐懼所深深包裹，彷彿整個人被浸入了冰湖之中“如果現在我放她活著回去，明朝沙場之上我們聯軍會死多少戰士。”一股令他難受得像要吐血的殺機突然間湧上天雄心田，這股殺機是如此強烈兇猛，幾乎一瞬間把他頭腦中所有的良知全部淹沒，他到自己的魂魄都被這殺氣暴的扭曲擠壓著，似乎馬上就要被迫出體外。他的頭腦嗡嗡作響，失明的眼中似乎開始斷斷續續閃爍出點點金星。

此時的海芙蓉似乎已經適應了眼前鯉魚血腥的死狀，好奇地彎來到屍體的附近，欣喜地說:“看，兩個眼睛完好無損。”她重新站直了身子，自豪地說:“看，是我的冰魔法把它解決的，那麼這兩個千年魚眼都應該給我吧。”這個時候，她似乎又發現了什麼，興奮地尖叫一聲，衝到千年鯉魚的後脖頸處，伸手抓住了什麼物事，用力向後一拔。一枚沾滿鮮血的利箭撲哧一聲衝鯉魚身上應聲而出。巨大的衝力讓海芙蓉站立不穩，朝著冰冷的湖水中跌去。

天雄下意識地搶前一步，將她一把拉到懷中，海芙蓉急促的呼聲此時此刻近如咫尺。他的手已經按在了自己佩刀的刀柄之上，烈火般的殺意在心中熊熊燃燒:“現在她的頭離我只有不到一尺的距離，一刀刺穿她的後腦，她幾乎馬上就會死去，不會有一點痛苦。西南聯軍再也承受不起這些強大法師們的折磨了。”

“咯咯，”海芙蓉彷彿歡快溪水般清脆悅耳的聲音再次在天雄耳中響起“我可太不自量力啦，謝謝你天雄大哥。”她那悅耳的笑聲和一聲純出自然的天雄大哥彷彿一盆酷暑中的清涼泉水兜頭澆到天雄的頭上，剛才那股不顧一切的兇惡殺機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天雄到自己彷彿剛剛從地獄中轉了一圈，渾身熱辣辣的發麻:“我怎麼會想到要殺面前這位無辜的女孩子。”他的神思霍然間回到了自己初到天都時和碧離小姐的會面:“那個時候，雖然碧離小姐是神殿的繼承人，自己是抵抗戰士，但是我從來沒有起過任何殺她的念頭。為什麼現在我的心裡滿是這些可怕的念頭。”他輕輕將海芙蓉傾斜的身體扶正，暗暗嘆息了一聲:“也許，她說得對，我已經習慣作一名沙場上的禽獸，而不習慣做人了。”海芙蓉本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鬼門關中走了一個來回，仍然興奮地捧著手中的利箭，大聲道:“天雄大哥，你們這些所謂的大英雄，大豪傑是不是都是和你一樣的悶葫蘆，明明早已經一箭穿了這個鯉魚的後腦，卻悶聲不響，任憑我在那裡誇誇其談，肚子裡卻在暗暗笑我。”天雄到自己緊繃的臉上肌一陣鬆軟，他知道自己已經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絕無此意，只是我也不確定剛才那一箭在了那裡，畢竟我的眼睛看不見了，箭法也不像以前那麼十拿九穩。”海芙蓉似乎這才想起天雄的失明，連忙抱歉地說:“對不起，天雄大哥，我忘記了你眼睛不方便。”

“沒關係，”天雄笑道“那麼，千年魚眼一人一個怎麼樣？”

“好啊，”海芙蓉痛快地說，她低下頭仔細地觀看著手中的利箭，忽然奇怪地問道“天雄大哥，你的箭桿上怎麼沒有刻著字？”此時的天雄已經摸索著來到鯉魚屍體身側，用刀將兩枚魚眼小心地剜下來，聽到她的話不由得輕笑起來:“刻什麼字？”

“就是天下大陸天雄之箭，或者類似的話。傳奇中的英雄人物都是這樣的不是嗎？”海芙蓉好奇地問。

“那都是胡扯，”天雄輕輕一擺手“我每天用箭成百上千，要是每箭都刻上這麼多字，那不是累死人了。”他直起身，來到海芙蓉身邊，將一顆晶瑩的魚眼遞到海芙蓉的面前“你的。”就在這時，一聲震耳聾的龍嘯聲從公主湖中心傳來，身化飛龍的小秋卷帶著數股巨衝天而起，在空中耀武揚威地盤旋了三圈，東張西望地大喝道:“鯉魚，出來跟我再戰一百回合。”

“這個傻瓜，”一直站在鯉魚肚皮上的星一隻眼終於找到了嘲小秋的機會，早就忍不住扯開嗓子大叫了起來“你跑哪兒去了？這麼半天才出來，沒看見鯉魚已經被我們殺了嗎？”當它說到我們兩個字的時候，特意用了重音，彷彿自己也是殺死鯉魚的功臣一般。

“啊，不好意思，”小秋狼狽地降回到地面，重新變成白馬的形狀，這個時候天雄和海芙蓉看到它的身上披滿了暗綠的水草“真是馬失前蹄，陰溝裡翻了船，我居然被鯉魚用水草纏住了好久，這會兒才掙脫出來。我忘了自己已經不是泥鰍，不能再像以前那麼靈活地在水草裡鑽來鑽去了。”這句話引得天雄，海芙蓉和星一隻眼鬨堂大笑。

此時的太陽已經漸漸接近了西邊的山頭，明亮的陽光也緩緩變成了朦朧明媚的橘紅。海芙蓉從天雄的手中接過千年魚眼，在手中掂了掂，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失笑道:“天雄大哥，你知道嗎，這才是我喜歡的生活，擊敗躲在窮山惡水中的怪物，尋找世間難求的寶物，和自己喜歡的朋友一起探險。”

“那你為什麼來天下大陸，成為了一名戰爭法師？”天雄不解地問道。

“因為我的心上人啊，他一直夢想著追逐傳說中建功立業的榮耀，希望擁有千萬人擁戴的輝煌。就像我們神族的大英雄洛採泊一樣。”海芙蓉的臉上出一絲淡淡的無奈“所以我也不得不在軍營裡打轉，否則便要和他分開。”

“這些虛幻的東西有些時候的確比實實在在的快樂更引人。”天雄嘆息著說。

海芙蓉小心地將天雄遞給他的千年魚眼收進懷中，長長了口氣，頗為不捨地說:“那麼…這一次的冒險就要告一段落了。”

“嗯，”天雄微微點點頭“不錯，天也不早了，我們就此分手吧。”海芙蓉留戀地望了望公主湖附近人的風景，忽然微微一笑:“如果我把今天的遭遇告訴給同僚，他們一定不肯相信。殺人如麻的惡魔天雄竟然沒有把我一口吃掉。”天雄苦笑了一聲，慚愧地微微低下頭:“今分手之後，我希望咱們以後再也不會相見。”海芙蓉微微一愣，輕輕咦了一聲，臉上出一絲不解的神。

“我更不希望在沙場上看見你。”天雄小心地又加了一句。

“我也不希望。”海芙蓉臉上出釋然的笑意“不過我還是希望能夠見到你。因為無論多麼可怕的戰爭，總有結束的一天。我還希望與你和你的心上人一起去探險呢。”

“但願如此。”天雄由衷地說。

就在這時，一直在傾聽他們說話的星一隻眼忽然飛到二人面前，道:“對不起，打攪一下兩位，你們能不能背朝著晚霞站在一起，我要把這人族神族和平共處的珍貴時刻記錄下來。”

“記錄？”海芙蓉好奇地望向天雄。

“這是我的好朋友星一隻眼，它的眼睛能把世間發生的記錄下來，並且重新顯示，非常的神奇。”天雄笑道。

“真的？這不是和我們催動讀心術的魔法水晶球一樣嗎？”海芙蓉驚喜地說。她一把拉住天雄的手，兩個人一起來到被血紅的晚霞染得通紅的公主湖岸邊沙灘上，對星一隻眼高聲道“快，快，把我和天雄現在的樣子都記下來，將來我要給我的同僚們好好炫耀一下。”當海芙蓉乘坐的白金羽鷹緩緩消失在遙遠的天際之時，天雄慨地嘆了口氣，微微搖了搖頭。

“想不到神族有這麼善良可愛的女孩子。”無鬃馬小秋嘆地說。

“主人，你一直沒有問她的名字。”星一隻眼的語氣中有一絲遺憾。

“我不想知道，一旦知道她的名字，我就會把她牢牢記住，他到了疆場上，我的手就會軟。”天雄輕聲道。

“這該死的戰爭。”星一隻眼和小秋不由得由衷地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