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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東北兵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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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的天格外清朗,宛如水晶一般淨潔的天空中,沒有一絲哪怕最輕最淡的雲朵。朝陽的光芒在這無雲的清晨顯得格外晶瑩剔透,似乎可以直接照入人們的心中。

天骨山南峭壁的觀天台上早早地坐滿了來自各國各族的使節。牛頭人族的特使一反常態,比所有人都早一步來到了觀天台,搶了最前排的座位坐下。秀人國的特使山靈似乎極為不滿他搶了自己最喜歡的座位,滿臉不高興的搖了搖頭,挑了牛頭人特使旁邊的座位坐下。獸人族和妖族的特使選擇了離水晶魔球最遠的座位坐下,他們對於今天的戰鬥沒有一絲信心,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東北十四國的首腦陸陸續續填滿了中間的座位,他們對於這場戰爭已經沒有了任何期盼。地王國的特使…神秘的地商人似乎一來就已經下定決心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酒席上,對於中央的大型水晶魔球自始至終都沒有瞟上一眼。

令所有特使到意外的是,神族今天除了遙之外,又多了兩個觀戰者。一個是一身黑甲,臉若寒霜的黑煞,另一個是綵衣如畫,風姿卓絕的海芙蓉。

遙顯然也沒想到這兩個人的到來,一見到他們就說道:“芙蓉,黑煞,你們怎麼到這裡來了?我不是命令你們這一個月時間不要關心戰場上的消息,盡情在天都遊玩嗎?”海芙蓉一噘嘴道:“我聽說喬安妮姐姐最近在前線很是威風,所以好奇才來看看。”她搶了一個前排的位置坐下,睜大了水靈靈的眼睛,朝著水晶魔球看了一眼,馬上就被山南平原數以百萬計的死靈大軍震驚了。

“啊,喬安妮姐姐太厲害了,能夠驅策這麼多的死靈,敵人一定對她恨死了。”海芙蓉吃驚地說。

遙責備地看了一眼黑煞,道:“芙蓉也罷了,你怎麼也來了?”

“我…”黑煞偷偷看了海芙蓉一眼,臉上一紅,小聲道“我怕她惹禍,就跟來了。”

“你們兩個真讓人頭疼。”遙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在黑煞的身邊坐下。

天骨山南平原的死靈大軍早早就排好了整齊的陣勢。漫山遍野的黑死靈戰旗彷彿招魂幡一樣在空中飛舞,死靈步兵的方陣一個接一個,彷彿農田一般填滿了平原北方所有的空地。死靈士兵手中高舉的刀槍如同稻穗一樣密密麻麻地林立著,在朝陽的照耀下閃爍寒光。坐騎死靈戰馬的絕望海三國亡靈騎士手中高舉著兵刃,在一個又一個步兵方陣中來回穿梭,如同在視察著自己士兵的陣列是否整齊劃一,令人生出一種怪異莫名的覺。

死靈士兵的數量顯然比昨天增多了,在死靈部隊的前列又增加了好幾個步兵方陣,昨戰死的聯軍士兵們重新站立在大地之上,手中握著生前慣用的兵刃。

在死靈大軍的後方,喬安妮小姐高踞在龍骨製成的四輪馬車之上,手中端端正正地捧著賴以驅動百萬死靈的龍筋魔琴,靜靜等待著西南蠻荒的軍隊前來應戰。她仍然穿戴著昨的一身金碧輝煌的裘衣,那太陽鳥羽翎般燦爛奪目的皇冠頭盔映著朝陽琥珀的光華,更加顯得光彩照人。這一切都讓觀戰者由衷的震撼,一個驅動百萬死靈的勾魂使者,卻有著如此超凡絕代的風姿。

淒厲的戰號聲從東北方的森林中突如其來的傳來,十數萬身披銀灰盔甲的士兵高舉著東北諸國的戰旗,排著整齊的戰列,彷彿一片片銀灰的海朝從天都東北的叢林一陣接著一陣地走了出來。在這十數萬將士正中央,一面橘紅的帥旗高高升起,上面用濃黑的大字寫著東北元帥卓。在這面帥旗的正下方,卓天越披掛著亮銀的帥甲,握著雪亮的鋼矛,威風凜凜地騎在用白銀作飾甲的高頭大馬之上。在他的旁邊,渾身烏甲的卓東亭策騎著烏甲裹身的黑戰馬,一把碩大而形狀奇異的火焰叉緊緊地攥在這個沉毅少年的手中。

“東亭,進入衝鋒位置,這場戰我們也許無法指望西南蠻荒的軍隊給予我們任何支持。這是我們東北男兒的戰爭,去吧,別給我丟臉。”卓天越沉聲道。

“是,爹爹!”卓東亭點了點頭,左手猛地舉起,一指身後的幾名將校,高聲道“你們跟我來!”說著一縱韁繩,下黑馬發出一聲淒厲的嘶鳴,四蹄一屈,只幾個縱躍,便衝到了隊伍的最前列,在他身後,數名驃悍的士官槍催馬,寸步不離。

臂天台上一陣騒動,東北兵馬秘密潛入天都,並在此刻現身令所有人都大吃一驚。遙霍然站起身,一雙明亮的眼睛此時已經如同鷹隼一般凌厲,氣勢洶洶地子著顯然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東北十四國領袖。

這些東北降國的國主連忙紛紛道:“元帥大人請不要動怒,我們真的不知道是誰擅自調動了這些人馬,一定是東萊國卓天越召集了他的舊部前來鬧事。其他的一切我們全不知情。”看著他們驚慌失措,奴顏卑膝的媚態,初到此地的黑煞和海芙蓉臉上閃過一陣難以掩飾的厭惡之

就在遙想要發作的時候,站在他桌前的傳音鸚鵡忽然傳出喬安妮小姐安然自若的聲音:“元帥閣下不用擔憂,這些東北的軍隊正好可以做正餐開始前的小菜,就讓我順便把他們處理掉。”

“好吧,喬安妮小姐,看來西南聯軍似乎今天不敢出營作戰,等到收拾完這些東北的降卒,請你指揮死靈部隊直搗敵軍營寨,將這場戰事徹底了結。”遙沉聲道。

“如你所願,元帥閣下。”喬安妮的話語中出一絲罕見的興奮之,似乎遙的號令發了她久藏心底的雄心壯志。

龍筋魔琴優雅的旋律開始迴盪在寂靜的天骨山南戰場之上。一直面朝西南而立的死靈大軍邁著整齊的步伐將後隊變成前隊,一瞬間已經面對突如其來的東北聯軍列好了擊陣型。

望著死靈兵馬整齊劃一的動作,如心使臂的陣形變換,從未在與神族鋒的大戰場上一展身手的卓東亭到一陣由衷的緊張和不安。他深深了口氣,將手中的火焰叉高高舉起,緩緩朝後望去。遠處的卓天越給了他一個鼓勵的微笑,輕輕抬起了右手的長矛。

“呼!”卓東亭將含在口中的一口長氣緩緩吐了出來,用力一揮兵刃,用平生能夠發出的最嘹亮的聲音吶喊道:“東北的兄弟們,跟我衝啊!”早就蓄勢待發的東北大軍此時此刻聽到少帥震撼全場的號令聲無不瘋狂地大聲應和著,高高舉著手中的兵刃,彷彿一群憤怒的雄獅,朝著面前巍立如山的數百萬死靈大軍捨死忘生地衝去。整個東北聯軍二十萬兒郎組成的攻擊陣形彷彿一柄閃爍著銀灰光芒的戰刀,惡狠狠地向死靈大軍的正面陣形。在這把戰刀的周圍馬上翻起了青灰相間的汙濁花,彷彿牠已經嚐到了敵人的鮮血,又彷彿陷入了一片絕望的泥潭之中。

衝在最前面的卓東亭將手中的鋼叉一個直刺,勢如破竹地刺入了一名死靈的口,這名死靈士兵發出了一聲彷彿鐵勺刮擊鐵面才會響起的刺耳怪音,整個人化成了一片青白的煙霧騰騰上升,只剩一副殘破的白骨無助地墜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響聲。就在他剛剛為消滅了一名死靈戰士而到振奮的時候,兩名死靈戰士已經兇悍地爬上了他的戰馬,用雪亮的戰刀刺向他的膛。

“啊!”卓東亭驚呼一聲,手裡的火焰叉閃電般一擺,做出一個十萬橫磨的姿態,鋒銳的叉頭在這兩個死靈戰士的前劃出了一道深深的印痕。巨大的衝力將這兩個死靈的身子擊飛到天上,兩聲爆炸聲傳來。這兩個死靈士兵的身軀一瞬間化成了四外飛揚的青白煙霧,兩具已經被打成碎片的白骨沉重地落到地上。就在卓東亭準備向第四個死靈戰士發起進攻的時候,斜刺裡一個死靈戰士猛地撲到他的馬前,將一把雪亮的戰刀筆直地入他的愛馬的膛。這個死靈戰士隨即被他的戰馬踏成了碎片,但是這匹初上戰場的戰馬也走到了生命的盡頭,牠絕望地哀鳴了一聲,一頭栽倒在地,身子打了一個兇狠的飛旋,將卓東亭的身子高高拋到空中。當他重重落在地上的時候,十幾個死靈士兵從四面八方一擁而上,想要將他亂刃分屍。

生死關頭,卓東亭一火焰叉,在地上飛快地劃了一個圓圈,將衝在最前面的七八個死靈士兵掃倒在地。隨著他們身軀著地,跟隨在他們身後死靈們也受不住腳步,紛紛跌倒在地。趁著這個機會,他飛身跳出了戰圈,抖手一叉,將追得最緊的一名死靈戰士挑翻在地,朝著東北聯盟其他士兵所在的方向奔去。

在他的周圍不停傳來東北士兵淒厲的慘叫聲,死靈士兵悍不畏死的惡戰令本來心存死志的東北士兵們的意志發生了可怕的動搖,他們下意識地胡亂揮舞著兵器,奮力將惡狠狠地撲過來的死靈士兵退,但是他們的攻勢已經開始遲滯起來,失去了剛開始的凌厲攝人。

“大家打起神來!別讓神族人小看了我們東北男兒!”卓天越響亮的號令聲從戰場深處傳來。東北士兵們響亮的回應聲令卓東亭神一振。他兇悍地大喝一聲,將一個想要奪走他兵刃的死靈士兵掀翻在地,接著用火焰叉在他口刺了三個透明窟窿。這個死靈士兵刺耳大叫一聲,化成了青煙白骨。就在他把另一個死靈戰士的頭顱用叉柄敲飛的時候,他聽到自己的父親發出一聲悶哼,緊接著,數十個東北士兵放聲大叫道:“保護卓帥,保護卓帥!”卓東亭的心猛地一沉,他瘋狂地大叫一聲,舞動火焰叉在擁擠的沙場上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朝著卓天越所在的方向急奔而去。汗水浸透了他的頭髮,幾溜汗水肆無忌憚地順著他的額頭留了下來,滲進了他的眼睛。他到渾身燥熱,雙目針刺一般疼痛,周圍的一切變成了模糊一片。在他的眼前彷彿看到了自己的父親渾身浴血,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的樣子。他到自己的心臟瘋狂地跳動著,好像要跳出腔子,那種沉重的焦慮和不安令他幾乎想要發狂。

他用火焰叉將擋在面前的最後一個死靈士兵挑上了天空,扯開嗓子大喊道:“爹爹,你還好嗎?”

“少帥!”周圍的東北士兵看到卓東亭馬上如釋重負地歡叫道。

“我沒事,東亭,不要管我,繼續作戰!”卓天越顫抖的聲音從一眾東北士卒的背後傳來。

“爹爹!”卓東亭撥開眾人,來到父親身邊。只見卓天越渾身上下已經披滿了斑駁的鮮血,他的長矛已經被丟在地上,右手只握著一把修長的單手劍,他的左手緊緊地按在腹之間,暗紅的鮮血順著他的手掌縫隙緩緩下。

“爹爹,你…你傷得很重!”卓東亭急切地說。

“別管我,馬上接替我指揮作戰,我們的軍隊應該還能堅持一段時間,不要這麼輕易就被死靈軍隊擊垮,振作起來,兒子!”卓天越斷斷續續地說。

“是!爹爹!”卓東亭大聲應道,高高舉起手中的火焰叉,大聲號令道“所有人向我靠近,組成尖刀陣形,我們向裡衝!”被死靈軍隊海般的大軍衝擊得七零八落的東北軍士兵聽到少帥的呼喚,無不拼命朝著他的方向移動。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卓東亭身邊已經聚集了數千士兵,他率領著這些戰士組成了緊密的衝陣,在海洋一般浩瀚的死靈大軍汪洋裡拼命掙扎搏鬥,將一批又一批的死靈戰士變成了無用的白骨和青煙。但是他身邊的戰友也越來越少,一個接一個地被兇悍的死靈士兵奪去了生命。整整二十萬東北戰士在死靈軍團的戰陣中只掀起了一個不急不徐的頭,就開始陷入了毫無希望的死鬥。

卓東亭只到身上的力氣一點點消散,手中火焰叉的重量越來越令他難以承受,終於他絕望地嘆了口氣,將火焰叉丟棄在地上,從出防身的佩刀,準備作最後的殊死搏鬥。就在這個時候,兩聲清脆的號炮聲從遠處的西南蠻荒聯軍大營處響起。兩朵久違了的杏黃禮花彷彿兩隻快樂的黃鸝鳥歡叫著飛上了潔淨無雲的碧空。

“少帥,那是聯軍的出戰炮,他們竟然出兵了!”卓東亭身邊的一位士官興奮地叫道。

“我以為經過昨天,他們不可能再和死靈軍團作戰了,沒想到…”另一位士官動地說。

卓東亭此時的心情複雜到了極點,一方面他希望西南蠻荒聯軍出戰,這樣能夠把他們救出困境。但是另一方面,他又為那些親人朋友就在敵人陣營中的聯軍戰士擔心,如果再次作戰的話,他們是否忍心和昔的戰友兵戎相見?若他們真的忍得下心來,那又將是一場令人不忍目睹的人間慘劇,如果他們始終硬不起心腸,等待他們的就是血腥無情的屠戮。但是,等到他清清楚楚地看清了西南聯軍站在衝鋒陣形前列的士兵時,他的腦海一片空白,一時之間幾乎不知身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