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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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有些泛亮了,蘇惜歡糊糊醒來,聽到外面鳥鳴聲聲,慢慢想起昨夜結拜之事,不微微一笑。
側頭一看,聶定威還睡在身邊,呼均勻。他病勢一過,形容便越發好看。皮膚雪白,頭髮烏黑,嘴卻透著淡淡的紅,神情溫和安詳,樣子令人心動。
蘇惜歡心頭一陣柔情盪漾,見他尚自睡,忍不住側頭親親他的嘴。
剛剛碰到聶定威柔軟溫熱的嘴,冷不防他忽然睜開眼睛。
雙眸明若星辰,哪裡有點糊的意思?
原來這人早就醒了。
蘇惜歡大窘,連忙讓開身子,想說什麼,卻又尷尬,一時間楞住,心頭七上八下,狂跳不已,連手指都微微顫抖了。
會不會因為這個親吻,瞧不起自己呢?
聶定威見他一張臉漲得血紅,笑了一笑,慢慢捱了過來,一隻手臂環住蘇惜歡的肩頭,低聲道:“大哥。”向來風一般醉人的眼睛中,多了些溫存調侃之意,卻越發柔情款款。
蘇惜歡心頭轟響一聲,一時無言以對,聽著聶定威這句“大哥”全身極熱又極冷,知道聶定威早已看穿自己的心事!
聶定威見他發楞,便又笑笑,說:“大哥。”這一聲便低了許多,手臂一緊,人也湊了過來。
那柔軟溫熱的嘴便落在他臉上,仔仔細細地親吻著,如同對待什麼寶物一般。
蘇惜歡雖是殺伐剛斷的人,這是平生第一次動情,和一般的少年絕無兩樣,頓時手足無措,耳朵轟轟作響,整個人都木了。想說什麼,張嘴幾次,都是呆住。
昨結拜,是存心親近的意思,聶定威雖溫和,卻舉止疏淡有禮。蘇惜歡再是愛慕聶定威,也沒料到會這麼快得到他毫無保留的回應,一切恍惚得像一場夢。
不知道過了多久,發熱的頭腦總算冷靜下來,蘇惜歡結結巴巴地說:“你早就知道我對你…是不是?”聶定威雙目凝視著他,微微一笑:“是啊,上次我生病,你給霏霏說要照顧我,卻趁機亂來,我就知道了。”蘇惜歡想著那次,臉上又有點漲紅,乾笑一聲:“可是…為什麼…你不怪我麼?”聶定威低聲道:“那時候自然是生氣的,可我病得沒力氣反對啊。”說著瞪他一眼,眼中卻只有笑意。
蘇惜歡也是聰明強幹的人,心思定下來,便忍不住調侃:“後來你又生病,可是你自己要我不要走的。那就怪不得我了。”聶定威柔聲道:“我求之不得呢,為什麼怪你啊?”蘇惜歡雖知道了聶定威心意,卻沒想到他說得如此明白,呆了一呆,心下歡喜得幾乎漲開,嘆息一聲,兩人靜靜擁在一起。
過了一陣,蘇惜歡想著還是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又問:“可是…為什麼…”聶定威沉默一會,悠悠道:“我是個棄兒,從小甭苦伶仃,生過一場大病,什麼都忘記啦,連自己家世都不清楚,還落下一個病謗,一犯病就和瘋子似的,別人都怕我,沒人肯親近我的。能做到現在這樣,全靠自己軍功。可我無父無母,什麼都沒有…一直盼著有人對我好,可是一直沒有。你千里迢迢北上,拚死殺入蒼狼山口的時候,我就知道,終於等到這個人了。其實,以前沒想到和個男人…這樣…但我只得你啊…所以也很高興。”蘇惜歡聽著他這番言語,心下一顫,想著聶定威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就算他真是歡,只怕也不記得前塵往事了。越發憐惜不已,低聲道:“定威!”深深摟住了他。
想了一會,記起霏霏,蘇惜歡忽然有些惱怒,哼哼道:“你說什麼‘什麼也沒有’,你那個美貌丫頭算怎麼回事?”聶定威一愣,瞄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這話怎麼酸溜溜的?”見他果然惱怒,正說:“霏霏是朝廷的探子,她待我再好,那也是另有緣故的。我說了,向來只得你一個這麼對我啊。”蘇惜歡呆了呆,想起霏霏武功高得奇怪,談吐不凡,果然有古怪。原來,朝廷雖然封候許婚,私下對聶定威還是異常忌憚。聶定威的處境,只怕比想像中艱難許多。
不知為何,蘇惜歡心頭反而鬆口氣,哼了一聲:“那你怎麼還說要把她送給我?”聶定威低笑道:“我都和你結拜了,你還扭扭捏捏,我便故意這麼說。誰知道你一張嘴就答應了,反而害得我心裡煩惱。”蘇惜歡哼了一聲,笑罵:“原來如此,幸好她是細。否則你這情,認真是有就是娘,誰對你好你都不挑的,哼哼…”他正自酸溜溜發著牢騷,聶定威忽然一低頭伏到他口。蘇惜歡癢癢得受不了,又低聲笑罵:“啊呀,幹什麼!”聶定威含含糊糊應道:“你自己說的…有就是娘…”兩人糾纏良久,聶定威見蘇惜歡痛得說不出話,歉然道:“對不住啊,大哥。我不大會。以後慢慢就好了。”蘇惜歡本是有些心的,卻被他佔了便宜,聽得又痛又惱怒,立刻衝著他臉上狠狠一拳。
聶定威悶哼一聲,立刻起了個黑眼圈,卻也不生氣,反而對著蘇惜歡的拳頭親了一下。他心頭一陣柔軟甜,倒不好再揍聶定威了。
兩人的汗水和熱氣融在一起,親密相依。
蘇惜歡糊糊想到:不管聶定威是不是歡,不管他是誰,以後再不能分離了。
其實他也不是太像歡,可那一點舊夢似的親切,一個風般的笑容,早已讓蘇惜歡沉醉不已。
只是,自己身為飛龍會主,又帶著聶家的滿門之仇,異一定得施展奪國大計。就算聶定威是歡,也早就忘記了身世。如今聶定威身為當朝大將、玉蒔公主的未來駙馬,威權顯赫,兩人實在相差甚遠。
聶定威肯放棄一切,和一個反賊定下一生之盟嗎?
蘇惜歡茫然了。
兩人情事已畢,聶定威待要找人打水為蘇惜歡清理,他羞窘起來,自然不肯。
聶定威無奈,便打算找一件乾淨衣服為他擦拭。就這麼翻來翻去,蘇惜歡聽到叮噹一聲,似乎是鐵鏈作響,奇道:“你的箱子裡面放了什麼?”聶定威“哦”了一聲,淡淡道:“是鐵鏈啊。我犯病的時候,怕管不住自己,會傷人的,便讓霏霏用這鐵鏈捆住我。只是有時候掙扎得狠了,不免害她辛苦。”蘇惜歡啊呀一下,心頭痛惜之意更重,一時無語。
聶定威見他不做聲,把鐵鏈扔到一邊,找出衣服走過來,低聲道:“你害怕了麼?不要擔心,我不會傷害你。我…我便是瘋了、痴了,心裡也一定顧念著你的。”他說起這殘酷之事,口氣倒是平靜之極,似乎早已習慣了,言下反而帶著隱約的纏綿溫柔之意。
蘇惜歡見那鐵鏈大異常,也不知道當時的聶定威如何苦楚,不覺心頭一陣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