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抑抑威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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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崗、陳岱耳目聰,早覺察到花房中進來有人。陳嵐探頭看了看,拉拉陳岱,陳岱會意,笑著請示阿遲,“大小姐,鮮花已是採了不少,我和佩阿、知白先送去廚房,可好?”您不是當緊吃嗎,吩咐廚房先做著。
阿遲把目光從玫瑰花叢挪到陳岱身上,氣悶瞅了她一會兒,點頭答應,“去吧。”陳岱大喜,殷勤說著,“佩阿姐姐,小知白,點點。”三人拿小竹籃盛好鮮花朵,走了。
陳嵐眼見得那一抹高大身影越走越近,悄沒聲息溜了出去。才走出花房不遠,就看見徐家兩位小少爺正咬耳朵,陳嵐童心未泯,偷偷湊過去聽,“…出賣姐姐,不好吧?”
“哪兒跟哪兒呀,那又不是旁人,是姐夫!”陳嵐捂著嘴樂了樂,一溜煙兒跑了。
“…我又不是旁人,我是你…”玫瑰花叢旁,張勱話到半中間,硬生生了回去。阿遲臉越來越紅,不能再往下說,再往下說她準會轉身走掉。
“…我是我呀。”張勱柔聲說道。阿遲角勾了勾,這不廢話麼,你不是你,難不成會是我?暼了眼張勱傻樣子,忍不住展顏一笑。
她此刻有些窘迫,有些慌亂,本就比平時四平八穩時節靈動嫵媚、嬌豔誘人。這一笑猶如三月風中風搖曳繁花,明媚清雅,殊無雙,張勱心中柔情大盛,伸手採下一朵紅豔豔玫瑰花,替她鬢邊。
“採花賊。”阿遲暈紅著小臉,輕輕罵了一句。頭回見面,還以為他是個正人君子,往後一回不如不回,如今索連動手動腳都學會了。
“我採花歸採花,可不是採花賊。我採這朵嬌花,名正言順是我。”張勱低聲說著甜言語,“美人嬌花,我只採一朵,一生一世,只採這一朵。”阿遲耳畔彷彿響起美妙音樂,緻小臉蛋熠熠生輝,這是戀愛覺吧?有些緊張,有些甜,還有些慌亂,臉紅心跳,不復鎮靜從容。
張勱甜言語雖說很利,其實心裡慌亂比阿遲甚。兩人手足無措面對面站了一會兒,鬼使神差一般,張勱低頭阿遲小臉上輕輕一吻。
很輕很輕一個吻,不帶絲毫□。這一吻下去,兩人同時一呆,阿遲仰臉,張勱低頭,四目相對,眼神中既有柔情,又有惶惑。半晌,張勱抬手才想要解釋什麼,阿遲驀然清清脆脆打了他一記耳光,轉身輕盈跑走。
張勱站原地愣了許久,直到阿遲身影早已消失不見,他還傻呼呼呆呆站著。過了好半天,張勱慢慢伸手撫向自己臉頰,神溫柔不知想著什麼,竟微微而笑。
這天張勱走很早,並沒徐家吃飯。徐郴有點奇怪,“這孩子不是常說咱家飯食美味,百吃不厭?”陸芸猜測,“許是年酒喝多了,胃口不大好?”徐郴點頭,“估摸著是了。”胃口不好人何止張勱,阿遲據說鮮花餅吃多吃膩了,沒什麼胃口,故此並沒出來和爹孃、兄長、弟弟們一起吃飯。
“女兒別是家裡悶著了吧?”徐郴夫倆商量著,“到了十五十六,橫豎有仲凱,有陳嵐陳岱,讓阿遲出門散散。”晚上,阿遲沐浴過後,倚貴妃榻上翻著一本遊記。陳岱進來催了她兩回,“大小姐,早睡早起身體好。”阿遲奇怪抬頭,陳岱姑娘不愛紅裝愛武裝,不是囉囉嗦嗦人啊,今兒是怎麼了?陳岱看看她,又看看她,看看她枕頭。
阿遲慢走到前,自枕頭下翻出一個潔白信封。回頭,陳岱早不見了人影。
“這可不怪我,怪你生太美,讓人如何自持?”細薄光潤澄心堂宣紙上,揚揚酒酒寫著兩行大字。字體態致蕭散,舒朗灑脫,話卻說無賴之極。
到了正月十五這一天,徐郴一家六口早早出了門,去了正陽門大街。徐家規矩,正月十五中午,是要閤家團圓。晚上,有品級入宮領宴,沒品級自遊玩。
正月十五、十六,這是閨閣女孩兒一年當中可以光明正大出門子,誰不珍惜?中午團圓宴後,徐素矜持獨自坐一邊,徐素蘭、徐素芳興致跟阿遲商量,“城裡人山人海,沒意思。姐姐,咱們出城去好不好?到郊外玩玩。”阿遲得體微笑,“家母早有安排,全聽她老人家。”這天能隨意出門玩耍,確是真。不過,安全問題總要考慮,你們兩個小姑娘家,是不是跟著親爹親孃比較好?
阿遲和徐家諸姐妹都不太識,並且本沒有結之意,只想敬而遠之。徐素蘭、徐素芳一向待她親熱,阿遲很明白其中原因是什麼,不過是為了打擊高傲、不可一世徐素。阿遲是成年人,對這種姐妹間小打小鬧,本毫無興趣。
殷夫人慈愛看向陸芸,“你大約不知道,這京城燈會是熱鬧,別地方比不了。青陽長公主請老二媳婦到富貴樓賞燈,你帶著素華也同去吧,省街上擠來擠去。”徐二太太微微笑著,心中得意。能被青陽長公主邀請到富貴樓,這是多大顏面!三房羨慕眼睛都紅了呢,三太太明著暗著求過自己好幾回,可惜她這樣村氣,實帶不出門兒,丟人。
陸芸客氣道了謝,“多謝夫人想著,多謝二弟妹想著。平北侯府也富貴樓訂了雅間,請我們同去賞燈。大爺已是應了。”殷夫人黑了臉,徐二太太也有些訕訕。一直想著她們是鄉下來,沒見過世面,怎麼忘了她們京城是有親家,還是平北侯府那麼顯赫親家。
徐三太太眼珠轉了轉,大嫂看樣子是個好說話,等會兒能不能偷個空,求大嫂帶上素蘭?可憐我家素蘭,雖出生徐府這錦繡叢中,諸如到富貴樓賞燈這一類好事,從來也輪不著她。
徐三太太還沒來及開口,嚴首輔家差了婆子前來,“徐命我來請三小姐、四小姐,晚間同到富貴樓賞燈。”徐素心嫁到嚴家之後,嚴家不知是顧著徐次輔面子,還是旁什麼緣由,待徐素心很和善。不只吃穿用度一律是上好,稱呼也很客氣,侍女婆子們稱為“徐”中間那個“姨”字,被有意無意忽略了。
殷夫人、徐二太太臉黑了。什麼?這做了妾徐素心還有臉回孃家張揚呢,居然請三房那兩個丫頭也到富貴樓去!就憑她們三個,也配麼?
徐三太太、徐素蘭、徐素芳,都是喜出望外。原來素心還有這本事呢,從前真是小看了她。
“素心這孩子,友愛姐妹。”三太太笑咪咪答應了,滿口稱讚徐素心。
眼見得殷夫人、徐二太太、徐素面不虞,徐三太太、徐素蘭、徐素芳卻是容光煥發,眼角眉梢掩飾不住歡欣之意。陸芸和阿遲對視一眼,心有靈犀:幸虧咱們不住這兒,否則,整天鬥來鬥去,不累死,也要煩死。
正月十五晚上,嚴家五位姑娘,齊聚富貴樓。不過阿遲是跟著悠然、陸芸一起,徐素是跟著二太太和青陽長公主一起,而徐素蘭、徐素芳,則被嚴家侍女請走了。
雅間裡,並沒有其他嚴家女眷。徐素心身穿黃繡折枝花卉錦緞白狐襖子,翡翠撒花銀鼠長裙,披著華貴貂皮鬥蓬,嬌豔美麗,清可人。
徐素蘭、徐素芳都呆了呆,然後忙上前含笑行禮廝見。徐素心有些羞澀笑著,“從前,像這種事咱們都是輪不著。如今,卻是不大一樣了呢。”徐素蘭幽幽嘆了口氣,“可不是麼?從前只有徐素才有這般好運,如今又添了素華和你。我和素芳能來,是沾你光。五妹妹,多謝你還想著我和芳兒。”徐素芳直道了謝,“其實看不看燈,哪兒看燈,我倒是不怎麼意。但是能氣氣徐素那丫頭,我很高興!”徐素心淺淺笑著,“三姐姐,四姐姐,請坐。”她自帶有侍女,嫻周到沏上雲霧茶,擺上緻講究點心、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