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說 阅读记录

52寬兮綽兮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徐次輔默然半晌,慢慢說道:“素華,你頗悉政事。”可惜了,是個閨女。如果你是男孫多好,伯啟後繼有人,徐氏後繼有人。

阿遲靜靜看著徐次輔,眼眸清澈,目光中沒有絲毫暖意。徐次輔略略失神,這孩子心腸真硬,並不是唯長輩之命是從乖巧女孩兒。趙氏溫柔謙恭,伯啟也一直孝順,怎麼到了素華這孩子,竟這般桀驁不馴。養深閨女子,不是該淑婉順從麼,素華書、畫皆,顯是飽讀詩書,居然敢輕視祖父。

“嚴首輔之前,內閣之首是餘首輔。”徐次輔說話很慢,一字一字,吐音清晰,“素華,你知道餘首輔後來怎樣了麼?”

“被控通倭、結內侍,餘首輔棄市,、子放廣西,從子、從孫削職為民。”阿遲答很,不假思索。

徐次輔面一變,厲聲問道:“若祖父倒了,徐家也和餘家一樣,從此敗落!你父、你母放偏遠苦寒之地,你兄、你弟再無入仕機會,素華,你忍心麼?”

“不至於。”阿遲神輕鬆,“餘首輔擋嚴首輔前頭,嚴首輔自然使出渾身解數對付他;您朝中勢力也好,皇帝陛下聖眷也好,目前遠遠及不上嚴首輔,他犯不上對這般狠毒。”

“何況您已放□段,虛與委蛇,嚴首輔如今對您全無戒心。我冷眼看著,嚴首輔明,您暗,後被殺、被放、被削職為民,許是嚴家,而不是徐家。”徐次輔默默看了阿遲兩眼,緩緩站起身,“素華,你跟我來。”阿遲禮貌讓一旁,請徐次輔先走,自己落後兩步,跟他身後。

穿花拂柳,來到一所清雅富貴庭院前。守門侍女急忙上前曲膝行禮,徐次輔擺擺手,示意她們不許聲張,帶著阿遲緩步走入庭院,繞過屏風,走過遊廊,進入一間密室。

坐這密室中,外邊人看不進來,裡邊人卻可以清晰看見外邊。外邊是四位年紀相訪、神態各異少女,面目間約略有些相似,看上去像姐妹。

四姐妹中引人注目是上首那位,身穿銀紅宮錦褙子,淺碧雲綾長裙,氣度高華,神采飛揚;她身邊坐著位年紀略小女孩兒,皮膚白白,面容清清秀秀,不過神羞怯,舉止侷促,形象便大打折扣。

對面兩姐妹一穿杏黃衫子,一穿淺黃衫子,俱是紅齒白,面目光潔。紅衣少女趾高氣揚對她倆說著什麼,身穿淺黃衣衫少女想要發怒,卻被身穿杏黃衫子少女按下子。

“身穿紅衣,是素。”徐次輔淡淡說道,“她過於嬌養,定力太差,不堪大任。”如果強把素送到嚴家,那不是示弱,是結仇。

“素身邊,是素心。素心一則年紀小,二則天生怕羞畏縮,任憑怎麼教也教不好。她這樣,只能許一清貧士子,到鄉下度罷了。”

“素對面兩人,是素蘭、素芳。素芳子急,心裡擱不住事,素蘭倒是略有些心計,城府還是不夠深,擔當不得大任。”阿遲莞爾,合著他眼前長大孫女們不是這個不行,就是那個不行,只有南京素華,才配承擔偉大使命,被送到嚴家做妾?爹爹,令尊實是…令人無語。

“素華,徐家生死存亡,你了!”徐次輔沉聲說道:“你若進了嚴家,定能忍辱負重,成就大事。其餘諸人不過是閨閣弱女,家族有難時,毫無用處。”阿遲笑盈盈看向徐次輔,“對不住,屋裡悶,我想出來走走。”其實很想對他說幾句刻薄話,不過密室之中,為安全起見,還是算了。

徐次輔送孫女給嚴家,不過是表明姿態,“嚴首輔啊,我對你是很忠誠,我沒有二心,這不,親孫女都送過來了。”要表忠心,方法是很多好不好?像工部尚書趙文華認嚴首輔做乾爹,曲意逢,極諂媚之能事,嚴首輔不就把趙文華當自己人了麼,一直提撥他到尚書這麼高官位。

傳說趙文華對嚴首輔極巴結討好之能事,見了嚴首輔跪地上,匍伏向前,進入內廳後便連連叩響頭,滿口都是動聽奉承話,討好獻媚,醜態畢。嚴首輔十分得意。

一樣是向嚴首輔卑躬屈膝,趙文華那種形式過於醜陋,人人唾棄,個個不齒。徐次輔這樣含蓄呢,將來鬥倒了嚴首輔,送到嚴家孫女一杯毒酒了結,事過了無痕。

一個是真小人,一個是假君子。

出了密室,到了庭院中,陽光下,阿遲笑盈盈轉過身,直視徐次輔,“若分了家,二房、三房次女一個羞怯,一個急燥,都拿不出手;若不分家,您只能認我為次孫女,對不對?雖然您明明知道,我是長孫女。”一名相貌俏麗侍女盈盈走來,曲膝行禮,“老爺,夫人聽說二小姐來了,想見見。”話音才落,一個已經不年輕女人聲音響起,“素華來了?這可想死我了。”十幾名衣著華麗侍女簇擁著,殷夫人錦衣華服,滿頭珠翠,喜氣洋洋走了過來,“這便是素華麼,果然生好模樣,到底是老爺親孫女,跟老爺頗有幾分相像。”殷夫人實是盼望阿遲已久,不由分說,拉著阿遲向內廳走,“素華,來見見你姐妹們。你大姐姐疼你,整天念叼你呢。老爺,讓女孩兒們見一見,好不好?”阿遲無可無不可,跟著殷夫人往廳中走。徐次輔微微皺眉,殷氏一慣自作主張,當年揹著自己定下素名份,這時又擅自拉走素華,素華是你能應付?不自量力。

徐素帶著妹妹們了出來,先衝著徐次輔、殷夫人行禮問好,“請祖父安,請祖母安。”之後便意味深長看向阿遲,親熱說道:“這是素華妹妹了吧?妹妹,我是你大姐姐。”咱們不見面,你能南京稱大小姐;咱們見了面,素華,你乖乖叫姐姐吧。我京城稱大小姐已有十幾年光陰,難不成你一來,我便要改?徐家成笑話了。

阿遲笑很舒暢,“我生於嘉成十八年九月十八寅初,家父求高僧為我卜過卦,嘉成十八年九月十八寅時,宜女子,是大富大貴命格。若差了那麼一點半點,早到丑時,或晚到卯時,便不成了,一生窮苦,運數奇差。”殷夫人是很信命格一說,聞言面一僵。怎麼著,寅時宜女子?素改了生辰,會不會把原本富貴好命也給改沒了呀,這可不成。

徐素輕蔑一笑,素華你做美夢,就要給人做妾了,你還大富大貴呢?嚴家是富貴,於你一個妾侍有何相干?

徐素心怯怯站一邊,連句話也不敢說;徐素芳面有不忍之,想開口說些什麼,被徐素蘭暗中拉了一把,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冷眼旁觀。

徐素輕蔑過後,頗為不悅:這素華長偏遠之地,怎麼穿著打扮如此講究?舉止言行竟不帶一絲土氣,沒天理。哼,你長這麼好看做什麼,有什麼用?還不是要淪落到為人妾侍。

徐素親熱拉住阿遲,“還沒恭喜妹妹呢,嚴家是厚道人家,妹妹嫁過去不差,莫多想。”本來,這話她實不應該說,尤其不能當著徐次輔、殷夫人面說,不過素華容顏絕世,她心中又妒又恨,妒火中燒,顧不得了。

徐次輔面平平無波,殷夫人一臉興奮,喜悅兩眼放光,徐素芳目光中頗有憐憫,徐素蘭事不關己,不為所動,徐素心什麼也不知道,懵懵懂懂站一旁。

徐素笑咪咪盯著阿遲,心中意,素華,等你進了嚴家,也就不見天了。你再怎麼美,京城本沒人知道;你再怎麼美,也不會礙著我。

阿遲輕輕抬起白玉般細緻瑩潤小手,慢說道:“家父已將我許配魏國公、南京中軍都督府都督僉事張勱,婚書已經鄭重寫下,聘禮也已收過。閣下提及什麼嚴家,這是從何說起,我竟是不懂。”徐次輔心中一震,許配魏國公?伯啟,你雖寫信過來,我可並未答允,你竟又是自作主張!伯啟,你一向孝順,如今是怎麼了。

徐素尖聲道:“不可能,不可能!”魏國公張勱,那不是平北侯夫人次子麼?平北侯夫人分明喜歡是自己,上回見面還親親熱熱送過一幅玉鐲!

殷夫人下意識不肯相信,京城多少名門貴女矚目魏國公,能定下素華你這鄉下丫頭?

“素華,不可胡說八道!”殷夫人面目嚴厲,喝斥道。

徐素蘭心揪,魏國公,魏國公?自己福寧大長公主府曾經遠遠看過他一眼,他是那麼高大頎長,那麼俊美,俊美像天神一樣,他竟定了徐家女兒,卻不是自己!徐素芳兩眼放光,饒有興致盯著阿遲,定親了啊,徐素那丫頭該糟心了!好,甚好。

徐素心依舊怯怯站一邊,只敢偷偷、羨慕看看阿遲。這位姐姐又好看,又大方,像畫中人似,原該嫁好。自己麼,唉,只求不嫁個老頭子,不嫁個俗霸道男子,已是心滿意足。

殷夫人喝斥過阿遲,還覺著不解氣,“魏國公是你能肖想?他可是堂堂一等國公,平北侯親生愛子,年紀輕輕正二品僉書!”你居然敢肖想,張勱這樣,只有我家素才配上。

阿遲抬手,看著手上戒子,眉目溫柔。他好壞,竟敢動手動腳了,竟敢親手給自己戴上這枚鑽戒,還…輕輕親了親。這壞蛋。

黃昏時分,徐郴回了正陽門大街。

“父親大人,聖上命我留京,任禮部侍郎。”徐郴恭恭敬敬站徐次輔面前,“聖上隆恩,燈市口大街賜了所宅子,聖恩浩蕩,兒惶恐。”徐次輔目光復雜,審視著久未見面長子,“郴兒,你要和為父分而居之?”死活不想住一處麼。原來為了不住一處,肯躲到南京;如今為了不住一處,你是怎麼打動皇帝陛下?

徐郴低聲說道:“聖恩浩蕩,兒不敢辭。”陛下賜宅邸,這是何等榮光,豈容推辭不就。

徐次輔默然良久,“郴兒,你和張家定了親?”張家再貴,和文官干係不大,父親需要,不是這樣聯姻。

徐郴抬起頭,著徐次輔目光,面容堅定,“父親,平北侯和孩兒一前一後晉見,聖上特意問及素華和張家親事,頗為嘉許。”作者有話要說:都說斷不是地方,所以我一起就開始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