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6章地窄路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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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不像張口咆哮,便要探頭去咬。白翎羽花容大變,叫道:“大師小心!”僧者微微一笑,閉目誦經,霎時佛光廣耀,九不像利齒難進分寸,被得縮頭閉口。
僧者輕輕伸出手掌,朝九不像摸去,溫暖而有力的掌心透著難以言喻的神聖和慈悲,九不像呆了一呆,竟斂去兇焰殺子,仍有僧者手掌靠近。手掌在九不像傷眼處按了一下,立即聖華綻放,續骨生膚,被挖掉的眼珠竟長了出來。
眼見如此神蹟,白翎羽不呆住了,只聽僧者繼續說道:“九不像,你既然知道疼痛,那他人呢,他們會不會疼,會不會痛?”聲聲句句帶著佛光元力,在談吐間滲入九不像靈魂之中,助其開拓智慧,喚醒靈識。
死傷者彌留之時的覺不住地湧入九不像元神內,龐大的身軀不斷地顫抖,口中發出陣陣哀,業力加身,報應還施,九不像身臨其境,短短的瞬間便猶如經歷萬世千劫,目睹了一幕幕的六道彷徨,眾生悲苦,業報每加重一分,九不像的靈智便開啟一分。
對於僧者的普世宏願越發理解。方才還狂暴的兇獸此刻洗滌戾氣,雙目也散去兇狠,竟滴下兩行清淚,看得白翎羽是目瞪口呆,只見九不像緩緩俯下身子,嗚低,語調中透著絲絲哀傷,好像是在懺悔所犯之罪孽。
僧者慈眉輕笑,伸手輕撫頭頂,道:“乖孩子,吾昔所犯之罪孽遠在你之上,但佛法無邊,從未將吾放棄,方有今之我,只要你肯願意,彼岸便在回首處。”九不像抬起頭來,渴求地望著僧者,似乎在詢問。僧者道:“九不像,你可願皈依我佛,隨吾一同渡化這芸芸蒼生?”九不像竟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僧者笑道:“妙哉,昔之你已逝去,吾便賜你法名諦聽,從此諦聽眾生之苦,隨吾渡盡這無邊地獄!”白翎羽定了定神,開口問道:“大師慈悲,救苦救難,晚輩佩服,只是晚輩覺得大師有幾分悉,不知大師可否將法號告之?”僧者望了望白翎羽,笑道:“吾名地藏。
施主所說的悉恐怕便是貧僧當年之業果。”白翎羽越聽越是茫然,不解所以。地藏坦然道:“愆僧便是我昔之魔像!”白翎羽大驚。
但卻生不出一絲敵意,眼中盡是驚奇。地藏含笑道:“天佛彌留不忘愆僧,苦海捨身為挽愆僧,璃樓赦罪只為渡愆僧,荒野死劫韋陀護持,亦為渡愆僧,由始至終佛法從未放棄我,這重重恩義,種種慈悲,吾若再不徹悟,還有何面目存於天地!”白翎羽咬了咬,問道:“地藏大師,今後你有何打算?”地藏頷首一笑,道:“地獄未空,誓不成佛。眾生度盡,方證菩提!”短短數句,道出了心中念想,既是慈悲大宏願,亦是恩報佛之決定。
只見地藏轉身踏足,一步一生蓮,口誦無字真經,一股柔和的願力遍灑全城,戰死的將士,枉死的百姓,萬千魂魄受其引導,慢慢朝著酆都飄去,重入輪迴。
就在此時,諦聽朝著暗角大吼一聲,似乎發現了什麼。地藏嘆道:“人既然已死,施主就讓他們安息吧!”也不見他如何動作。
只見僧袍一抖,華光籠罩暗角,鬼魅身影立即現形,一黑一白,正是煞域的黑白無常。白翎羽怒上眉梢,提槍殺:“豈有此理,你們這兩個煞鬼又來收集陰兵,該殺!”黑白無常凝神以待,提元護身,擺出戰的架勢,雙方戰一觸即發。
就在此時,地藏法指一彈,卍字法印擋在三人之前,柔勁推開白翎羽,剛勁將黑白無常震得滿地打滾。地藏道:“兩位施主,煉陰兵大違天和,望二位能早回頭,莫要再做這陰損之事!”白翎羽暗歎道:“看來這和尚真的變了,換了以前的愆僧直接一刀劈去,這兩個煞鬼哪還有命在。”黑白無常逃過一劫,哪還敢繼續渾水摸魚,捲起一陣陰風逃之夭夭。
異象變化,引來了龍輝,他甫一到來便親眼目睹地藏法相,銳的先天靈讓他窺出地藏之因果。
“你是愆僧?”龍輝開口問道。地藏闔目道:“昔之愆僧,今之地藏。”龍輝厲聲道:“既然凝化新法相,可有承受前愆之決心?”地藏道:“吾罪吾造吾願受,施主請動手吧!”說罷散去佛光,攤開雙手。
諦聽到主人心意,立即護在地藏身前,朝著龍輝咆哮,警告連連。地藏喝道:“諦聽,退下!
正所謂因果輪迴,屢報不,既然吾昔所造之惡因,吾便該承受今苦果!”被地藏這一聲訓斥,諦聽不敢造次,乖乖退到一旁。地藏面坦然,盤膝坐下,將天靈要害呈給龍輝。
龍輝掌心凝氣,報苦海血仇,就在他舉起手掌的瞬間,腦中閃過跟於秀婷的一番對話,不由暗歎道:“苦海寧可用墜苦海,也為引渡途,此人能重拾清明,也是苦海之功勞,我若一掌打下豈不是毀了苦海一番心血,罷了罷了。便饒他一命!”想到這裡,散去掌力,嘆道:“大師回頭可喜可賀,剛才是我著相了,得罪之處還望大師海涵!”地藏微微一愣,垂首行禮道:“多謝施主赦罪之恩,地藏慚愧!”龍輝道:“大師及時出現,也救了賤內一命,兩恩相抵,大師也不必客氣。吾等尚有要事待辦,便不叨擾…請!”說罷拉著白翎羽離去。
望著龍輝離去的背影,地藏雙掌合十,稽首行禮,以作拜別,然後帶著諦聽離去。***被亂軍衝散後,仇白飛好不容易逃出蘇明,出了城門在他身邊只剩八百餘人。親兵便詢問道:“大帥,我們該往何處?”
“既然敵軍已經攻破蘇明,想來附近的三座城池也是不保。”仇白飛思索了片刻,馬鞭指著東面說道:“先去章雲休整,再回洛川。”仇白飛引著眾人便朝章雲方向撤離,一路上,他小心避開丹郡、鶴舟、昆崗等三城的要道,專挑小路走。
行了五六里路程,忽聞左側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循聲望去卻見火光晃動,兵甲如林,為首一員將領手持雙陌刀,腳高頭馬,大喝道:“仇白飛,哪裡走!”那人正是王棟,仇白飛嚇得心驚膽寒,哪敢逗留,當即叫喚眾人加速逃走,王棟豈容這天大功勞在眼前逝,率領一百陌刀騎奔襲而來。
可是陌刀本就沉重,戰馬跑起來頗受影響,相比仇白飛眾人都是輕裝逃走,速度更快,王棟追之不及,氣惱萬分,罵道:“他的,剛才發什麼瘋,帶兩口這麼重的刀去追人,早知道讓輕騎兵上去。”仇白飛有驚無險地擺脫了王棟的追捕,但眾人受驚不小,身心疲憊,就在他們通過幽林之時,數枚利箭從暗處來,幾個親兵中箭斃命。
又有伏兵?仇白飛大吃一驚,愣住馬韁,雙眼警惕地掃視四周,果然西面湧出一隻軍馬,為首者手持強弓,指扣箭矢,例無虛發,仇白飛的幾個親兵一一墜馬。
“仇白飛,束手就擒吧!”伏兵之首正是梁明,他喊話道。仇白飛咬牙罵道:“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想不到仇某竟要被爾等鼠輩戲耍!”梁明大喝道:“死到臨頭,還冥頑不靈,來人給我放箭!”嗖嗖的弓弦彈響,箭如飛蝗,仇白飛眾人哪敢久戰,拔出軍刀撥開幾箭後,立即朝北面逃去。兩番受伏,仇白飛身邊的兵馬折損過半。
而他手臂也中了一箭,氣弱勢頹,好不愧狽。領著垂頭喪氣的一干親兵,仇白飛繼續奔逃,但是人困馬乏,行程大大受限。走了兩裡,又見前方兵馬擋道,領頭者正是孫德。
“生擒仇白飛!”孫德大喝一聲,率軍奔來,仇白飛強打神,命令左右敵,拖住孫德,自己冒煙突火而去。孫德也不來追趕,只顧搶奪旗幟,任由仇白飛退走。天微明,黑雲罩地。
忽然大雨傾盆,溼透衣甲。仇白飛與軍士冒雨而行,諸軍皆有飢。仇白飛令軍士往村落中劫掠糧食,尋覓火種,方造飯,後面一軍趕到。
仇白飛心甚慌,仔細一看原來卻是儒門高手樂凝,封羿等人來到。封羿道:“大帥,靳丞相得知蘇明戰況,特派吾等前來接應。”仇白飛大喜,令軍馬且行,問:“前面是那裡地面?”左右來報:“一邊是南彝大路,一邊是北彝山路。”仇白飛問:“那裡投章雲去近?”軍士稟曰:“取北彝過潼湖口去最便。”教走北彝。行至潼湖口,軍皆飢餒,行走不上,馬亦睏乏,多有倒於路者。
仇白飛讓眾軍前面暫歇,馬上有帶得鑼鍋的,也有村中掠得糧米的,便就山邊揀幹處埋鍋造飯,割馬燒吃。盡皆脫去溼衣,於風頭吹曬。馬皆摘鞍野放,咽咬草。仇白飛坐於疏林之下,氣勢傾頹,看著這數百殘兵,心中悲苦莫名。
就在此時,前軍後軍一齊發喊、仇白飛大驚棄甲上馬,眾軍多有不及收馬者。早見四下火煙布合,山口一軍擺開,為首乃巾幗麒麟白翎羽,橫槍立馬,嬌叱道:“仇白飛,你要走那裡去!”諸軍眾將見了白翎羽,盡皆膽寒。樂凝拔出佩劍,騎無鞍馬來戰白翎羽。封羿挽弓搭箭,縱馬也來夾攻。兩邊軍馬混戰做一團。仇白飛先撥馬走脫,諸將各自脫身。白翎羽從後趕來。仇白飛迤邐奔逃,追兵漸遠,回顧眾將多已帶傷。樂凝和封羿掩護眾軍撤退。
也不做糾纏,使了個虛招便策馬離去。仇白飛擺脫追兵,正行時,軍士稟曰:“前面有兩條路,請問大帥從那條路去?”問:“那條路近?”軍士曰:“大路稍平,遠五十餘里。小路投猿臂林,近五十餘里,只是地窄路險,坑坎難行。”仇白飛令人上山觀望,回稟道:“小路山邊有數處煙起。大路並無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