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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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口一揪，倏地領受到一陣莫名的刺痛，痛得她差點透不過氣。

她不敢再躺著，不敢距離身畔的男人太近，她側過身，踢手踢腳地下，luo著玉足，獨自來到客廳，坐在沙發上。

她愣愣地出神，許久許久，當窗扉進第一道天光，才霎時驚醒—接下來，該是好戲上場的時候了。

狄在風不曉得怎麼愛一個人。

從小，他便失去了親人，身邊最親近的朋友只有曾詩詩，他們就像一對幼小失估的獸，著彼此的傷口長大。

他們走過荒野叢林，經歷的黑暗遠遠多過於光明，若是不懂得學會殘忍的手段保護自己，便只有任人宰割的分。

所以當年，當他遇見生活裡只有陽光、沒有陰雨的江善庭，其實有點手足無措，常常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在虛假地敷衍她的時候，內心總是免不了有一絲愧疚。

而今，他在衝動之下，對江雨歡承諾了愛情，清醒過後，卻不由得慌了。

他從來只懂得拈花惹草，與一個又一個女人玩著風遊戲，女人對他的保鮮期限往往不超過兩個禮拜—這樣的他，談愛情？

那玩意兒不是他給得起的東西。

但，既然已應允了江雨歡，他便立誓要認真學習去愛，他像初初入門的學徒，從最基本的做起。

首先是接送她上下班。

不論晴雨，不論多早多晚，只要她一通電話，他隨傳隨到。

她不肯進食，他便耐心哄她吃飯，每天都親自麼她下廚，變化各種料理，帶便當給她。有時候，她只是同意多吃一塊三明治，他就樂得一顆心飛揚。

週末假，他會駕車與她出遊，臺灣各大風景區幾乎都玩遍了，她喜歡看電影，他跟客戶應酬過後陪她去看‮夜午‬場，她想看出，他犧牲睡眠帶她去海邊。

苞她往，不是件容易的事，她不像一般女人，不是收收鮮花首飾便會覺得開心，送她禮物的時候，他往往得費盡心思。

他曾經送她玫瑰花，她看也不看地丟在一邊，送她寶石項鍊，她說太昂貴受不起，送她水晶八音盒，她嫌易碎，送她特製的鋼筆，她說自己不習慣用。

後來，他親自養了一盆觀賞用向葵，從播種開始，每拍照寫觀察誌，在開了第一朵花時，小心翼翼地捧到她家獻寶。

她收下了那份禮物，將它養在窗邊，某天他拜訪她，看到那長得活潑燦爛的花，喜不自勝。

雖然她嘴上不說，但他明白，她喜歡那盆向葵，受到他的誠意。

原來只是送一份小小的禮物，也需大費周折，而對方收禮時的歡欣喜悅，也將成麼自己的幸福。

狄在風初次領悟這樣的心情。

原來愛一個人，可以這般甜。

但愛一個人，也是辛酸的，尤其在你不確定你愛的那個人是否也愛你的時候。

江雨歡愛他嗎？

狄在風發現自己經常不由自主地疑惑，這個主動要求與他談戀愛的女人，對他，究竟是何心思？

他參不透她。

縱然他經驗淺，但自認己經是盡力呵護她、疼惜她了，他不曾對任何女人這般溫柔體貼，包括詩詩。

但她似乎並不特別。

她像只野貓，格難以捉摸，有時溫順，有時乖張，前一秒還甜甜地笑著，下一秒忽然變臉，今天還聽他的話乖乖吃飯，明天心情不好，便將他準備的便當整個打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