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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一堂茴香酒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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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上面,”他輕敲湯匙“放點糖,然後倒水,水經過糖,穿過進苦艾酒。在19世紀末時,這是種非常時髦的飲酒方式。”米歇爾告訴我,苦艾酒是一種從烈酒和苦艾草蒸餾出來的綠體。很苦,有刺,會讓人產生幻覺,會上癮,很危險。含有68%的酒,可能使人雙眼變瞎,癲癇而且發瘋。

聽說梵高就是受到這種酒的影響,因而割掉一隻耳朵,法國詩人魏爾蘭作(veriaine)則因此酒槍殺了藍波(rimbaud)。

因此有一種特別的病用其命名為“苦艾酒中毒”上癮的人很容易因而身亡。

在1915年時,釀製這種酒是非法的。

有一個名叫竹勒-貝爾諾的人,他在靠近亞維依的蒙發斐(monifavet)有一座苦艾酒酒廠。由於不希望因為上述原因讓這種酒就此消失,於是他改產一種以合法的八角茴香為原料的酒,一時此酒大為暢銷。

而最大的好處是,客人喝完後,猶能活著回來買更多的酒。

“所以你現在瞭解了吧!上市的茴香酒是誕生於亞維依的,就和我一樣。來,試試另一種酒。”他從架上取下一瓶卡尼爾酒,我敢說我家裡也有一瓶同樣牌子的酒,上面寫著:卡尼爾,我的茴香油,制於卡維隆。它比貝爾諾酒鮮綠的顏稍微溫和些,我覺得它喝來沒有那麼烈。而且對於喝起來還不錯的本地酒,我絕對是支持它的。

卡尼爾酒瓶已喝盡,而我尚健在。

為了繼續我的第一堂課,米歇爾建議我得嚐嚐另一種名牌酒,這樣我才有辦法在口味及顏相近的酒中,分出高下。

於是他倒喜加酒給我喝。

喝遍這些不同商標的酒後,此刻我已難維持客觀,用超然的態度來比較不同牌子的茴香酒。

這些酒我全都喜歡,喝來清舒暢。有的牌子比另一種多放一滴甘草,但在喝過這些味道香美、酒成份那麼高的酒之後,舌頭已開始麻木,失去了該有的知覺。

然而這種透了,讓人升起一股想吶喊狂叫的慾望。任何在剛喝酒時所產生的論斷,在第二杯與第三杯酒下肚後,全都消失。要當一名茴香酒的品酒師,我大概無可救藥,快樂、飢餓,但卻無可救藥。

“你覺得喜加酒怎樣呢?”米歇爾問。

喜加酒還不錯,只是我似乎在一個晚上上太多課了!

幾天過後,我寫下很多問題想請教米歇爾,例如:我覺得很奇怪,為什麼這麼有名的茴香酒,發源地卻如它的顏般令人惑?在貝爾諾取代苦艾酒上市前,誰發明茴香酒?為什麼和普羅旺斯有關,而不是良第或是羅亞爾河地區呢?於是我又回去找我的老師。

不論在何時,只要請教一個普羅旺斯人,有關普羅旺斯的天氣、食物、歷史、動物習或人的怪痛,我一定可以得到答案。

普羅旺斯人喜歡教人,愛加上自己的高見,特別是大家圍聚在桌子邊時。

所以米歇爾在一星期中餐廳不營業的那天,特地安排一個午餐會,和幾個他稱之為“負責任的人”吃飯。他們非常樂意引導我尋找答案。

18個人聚集在米歇爾的院子裡,大白帆布陽傘底下。

我被介紹給一大群模糊的面孔。

有一個來自亞維依的公務員,一個來自卡爾本塔的葡萄酒農,兩個喜加酒廠的經理,及兩個來自卡布雷爾村的政黨人士。

其中甚至還有一個人打著領帶,不過他在五分鐘後,就將領帶鬆開掛在一字排開的酒瓶上。

所謂的正式禮節在開始後不久即匆匆結束。

大半的人都和米歇爾一樣喜歡滾球運動,而從卡爾本塔來的葡萄酒農,還帶來幾箱他特製的葡萄酒,上面貼有滾球大賽的標籤。

玫瑰酒已冰涼,紅酒則已開瓶,大家開始有禮貌地分倒滾球酒,玩滾球的人已就位,開始享用真正的茴香酒——喜加酒。

據一位喜加酒的前任經理說,他的老闆保羅-喜加先生生於1909年,經常不停的自找“麻煩”他是善用努力與智慧而成功的例子;他的父親是一位酒商,而年輕的保羅先生,因為工作的原因才和酒吧、餐廳有了接觸。

那個時候,釀酒的法令還非常嚴格,許多酒吧都自行配製自己的茴香酒。喜加先生也決定釀製茴香酒,但他添加一種其他牌子所沒有的香料,這種作法幫助了市場的銷售。

其實“真正的馬賽茴香酒”和其他酒並無明顯的不同,但是藉著喜加先生的市場銷售學的天賦,喜加酒變得不凡。沒過多久,他的酒成為最受歡的酒,至少在馬賽地區是如此。

喜加先生決定擴大營業,這個決策讓他提早成功許多年。

馬賽附近的地區是個非常具有競爭的市場,茴香酒到處都是,是種極為平常的酒。當時馬賽和其他鄰近的地區相比較,並未享有盛名。甚至到了今天,馬賽人還被認為是愛開玩笑、講大話、會將沙丁魚說成是鯨魚、不被人信任的吹牛大王。

再往北邊,茴香酒被當成外地酒銷售,馬賽的壞名聲隨距離而有所改進。藉著南方的魁力:一點點的放蕩,輕鬆自在與幾許陽光,它引了習慣於寒冬及灰濛濛天空的北方人。

於是喜加酒再往北前進,先到里昂(iyon),然後到巴黎,新配方大受歡

今天到法國任何地方,很難在酒吧裡找不到真正的馬賽茴香酒。

喜加酒廠來的人告訴我,他的老闆非常聰明,是個極為特殊的人,每天都尋求挑戰。

我問及他是否和其他行業的人士一樣,涉及政治,座位間傳來一陣笑聲。

“政客,他唾棄他們!”我同情他的受,但從另一方面來看,我覺得惋惜,一位茴香酒大亨來當法國總統——這個主意引我。也許他會在選舉海報上寫著:一瓶喜加酒,否則一無所有。

不過喜加先生並不是發明茴香酒的人,就如同貝諾爾先生,他只是將已存在的東西裝瓶銷售。

那麼。到底茴香酒誕生於何處?誰先將茴香、甘草、糖及酒等原料混在一起?還是哪個修道士有不小心在修道院廚房發現的——修道士素來有發明酒的雅好,從香擯到甜燒酒都與隱居修行的出家人有關。

圍坐在桌子四周的人,沒有人真正知道第一杯茴香酒是如何來到這個飢渴的世界上;不過不知道明確來源,並不能阻止普羅旺斯人發表他們對諸如事實、傳說神話或任何值得信賴的故事等等的高見。

最不正確,但卻最受喜愛的解釋是:隱士學說。提到開胃酒的發明,隱士當然可以和修道士相提並論了。

這位特別的隱士住在盧貝隆山坡下森林深處的一間茅屋裡,他採集草藥,將它們放在一個大鍋裡燉——一種巫婆、靈及煉丹仙人喜歡用的,成天成夜冒著泡泡的大鍋。鍋裡燒剩的汁有特殊的功能,不僅讓隱士止渴,還可保護他免受那使盧貝隆大半人口喪命的瘟疫威脅。

這位隱土十分大方,他將這些汁分送給受到瘟疫侵害的人享用,結果他們都痊癒了。

也許他也和後來的保羅-喜加一樣,發現他的神奇飲料有無限商機,於是他離別茅屋,追尋其他有旺盛企圖的隱士步伐:搬到馬賽,開了一間酒吧。

另外,為何普羅旺斯產茴香酒?尚有一種比較缺乏‮趣情‬的說法,但可能卻較高,那是:茴香酒的原料在此地比較容易取得。

這些藥草非常便宜,甚至不須花錢買,大部分的農民都自己制酒,提煉喝下去令人頭痛的烈酒。這種蒸餾酒的權利可說是世襲的,父傳子、子傳孫,代代相傳下來。

但現在這種權利已經不存在了,只是仍然還有些以前殘留下來的蒸餾酒商,享有合法的釀製私酒的權利,直到他們死亡為止。但他們的茴香酒酒窖大都還保留著。

波斯夫人,米歇爾的太太,是卡爾本塔附近的人。她記得她的祖父曾經釀製過雙倍烈的茴香酒,含有百分之九十的酒,一杯酒就可以讓一尊雕像倒地。

有一天鎮上的警察騎著摩托車,全副武裝進行官方拜訪,而這絕非好事。警察被勸服,喝下第一杯她祖父的超級烈酒,接著第二杯、第三杯。尚未談及到拜訪目的,祖父就開貨車到警察局跑了兩趟:第一趟是送不省人事的警察和他的摩托車回去;第二趟是送他的皮靴及手槍回去,這些東西是事後在桌子底下發現的。

這已是陳年往事了,但或許在普羅旺斯的某個角落,還傳有這類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