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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密事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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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宮也不求她全然信我。”貞元淡漠地道,她一路慢行,隨後停在了湖邊,靜靜地看著天邊一片蒼白陰冷的天和依舊沒有完全溶解的封凍冰湖。

祭月看著她,有些茫然,郡主,她竟然將她曾經屈辱的秘密與千歲王妃說了,但是…郡主說的也有些過了些呢。

她抬起頭看向天空,眸光幽幽,輕嘆了一聲道:“這北國的天地這麼冷,這麼廣闊,和西狄完全不同,要在這樣寒冷的地方好好地生存下去,就需要得到足夠溫暖的爐子,我不想再成為一個任由人隨意縱的棋子。”她頓了頓,隨後勾起角:“所以,我只要明白千歲王妃和九千歲都需要我,那就夠了。”祭月還是不太明白,郡主總是讓她這個伺候了許多年、同生共死的親信無法捉摸。

“對了,一會子,咱們回宮以後準備一下,然後找個機會出宮,本宮要見一個人。”貞元公主忽然道。

祭月一愣,隨後立刻點點頭主僕二人一路便向外而去。

祭月走了一會,有點擔憂地看著貞元公主,遲疑地道:“公主殿下,您就不怕千歲王妃會把這些事情告訴寧王麼?”貞元公主輕嗤了一聲,道:“她如想說,那就說罷了,我倒是寧願她說呢,只是我認為…。”她頓了頓,淡淡地道:“她不會說的,她沒有那麼蠢。”

“我是不會把這種事情拿到寧王面前說的,這種女子失貞之事原本我們這些外人無法驗證的,就算是驗證了又如何?”西涼茉歪在軟塌上,一隻手拿著熱茶懶洋洋地喝了一口,另外一隻手慢條斯理地在軟塌旁邊上畫圈圈。

軟榻上還有那人溫暖體溫,可惜了,這樣大冷的天,最好不過就是兩人窩在被窩裡哪裡也不去才是,偏偏那人五更天,甚至四更天就起了身子去上朝,如今另外一半軟塌上早已經沒了拿悉的體溫。

白珍一邊打算去加熱茶,一邊有點好奇又不平地問:“奴婢看寧王原本是個有些書生意氣,劍膽琴心的人,那般自有一段劍膽琴心的人難道就肯將就,和那個失貞的公主成婚?”她剛說完了,忽然又想起了什麼,頓時有點尷尬,訕訕地看向西涼茉。

這個時代,失貞女子依舊還是被世俗眼光所看輕的,但是在貴族之中,因為各種各樣原因失貞女子一樣會存在,有些是被迫,有些卻是自己自願的——比如自家主子啊。

西涼茉自己當初不就是為了活下去,把自己出賣給了百里青,所以她對失貞女子倒是沒有太多偏見,只是她亦能理解白珍的想法,所以她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太尷尬的。

西涼茉淡淡地一笑:“你這丫頭倒是腦子裡想的事兒多,但是,你應該明白第一、寧王生在皇室,他再有三分意氣,卻也是個聰明人呢,否則焉能成為僅存活到成年的皇子之一,但有他需要完成的責任,且如今兩國朝野都知道貞元公主要嫁給寧王,若是忽然寧王悔婚,沒有合理的理由,咱們就會被西狄拿了話柄,等到百里赫雲徹底安定了內政,還有什麼是比‘悔婚’這個更好的攻打我國的藉口呢,難道咱們要把貞元公主不貞之事傳揚出去麼,就算對方面上理虧,但是丟了這樣大的臉,內心裡還不知道怎麼憋氣呢,這樑子豈非更是結死了!”白珍若有所思地道:“原來這其中還有這麼多的門門道道呢,只是…第二又是什麼?”西涼茉起了身子,將茶杯擱在了一邊的茶几上:“第二就是若貞元公主是真的處子之身,或者她用了當初和我瞞過司風的方法一樣瞞過了寧王呢,我豈非成了搬是非的小人,做實我嫉恨她美,看她不順眼,為難她的名聲,寧王原本就對貞元公主頗有些顧憐之意,再讓她做出這番挑撥離間的樣子來,寧王怎麼想,枕頭風的力量可是不小。”白珍一聽,暗自道,確實如此,上次郡主整治貞元公主的事情,雖然沒有什麼人看到,看到那幾個也不敢隨意多嘴,但是這個世上沒有不漏風的牆壁,或者是貞元公主自己本身總會想方設法地把這個事情給透出去,既然已經有了這樣的先例在,那麼,此後若是再有郡主散播謠言的消息傳出來,就會讓人很容易相信。

“寧王為人不錯,對天朝忠心而且清明銳,對咱們也還有大用處,我還是不希望和他鬧翻,雖不是怕什麼,但是我並不希望千歲爺忙到連一個能為他分擔一些的人都沒有。”西涼茉輕嘆了一聲。

白珍聞言,立刻點頭稱是:“沒錯,爺已經夠辛苦的了,再這樣下去,都沒有時間和郡主生孩子了。”西涼茉:“…。”這個丫頭考慮得未免太遠了點。

不過,孩子…。

西涼茉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有點出神,唔,如果有一個和那隻大狐狸很相似的小小狐狸崽子,聽起來倒也不錯的樣子。

看著西涼茉的動作,白珍笑嘻嘻地湊上去:“老醫正說郡主二十的時候就能懷上爺的孩子的,您的雙十生辰也快要到了吧?”西涼茉臉上微微一紅,有點不自在地戳戳白珍的額頭:“你這個傻丫頭,是不是最近思期到了,卻總拿我說事兒,叫白起好好的收拾你才是!”白珍被戳了額頭,一臉委屈地撫著額頭:“您才拿我說事兒呢,奴婢和白起那個討厭的傢伙才沒有任何關係呢!”西涼茉輕嗤:“是麼,這句話說出去,怕不是還有人要傷心了。”白珍到底是未經人事的丫頭,頓時一跺腳,羞窘地道:“好了,郡主,奴婢要去讓人收拾屋子了,還是讓白蕊來伺候您吧!”說著,轉身就慌慌張張地走了。

西涼茉看著她的背影,忍不住笑著搖搖頭,暗自呢喃,看樣子,自己身邊的丫頭們都自產自銷了。

只是這個時候,不論是誰,都不曾想到這人間事,從來都是人算不如天算的。

——老子是分界線的分界線君——有人得意,自然有人愁苦。

不管敵我雙方上峰者是否面和心不和,口腹劍,步步為營,鬥智鬥勇,在對方陣營裡自己安的棋子若是暴了,總不會有什麼太好的下場。

雪初融夜,寒鋒未退時,正是磨刀霍霍,月黑風高,最妙殺人夜!

“哐當!”伴隨著第一聲瓷器破碎的聲音響起的是無數的人淒厲尖叫聲。

“啊——救命!”

“放手,你們幹什麼!”

“不要”!

此起彼伏的慘叫與怒喝響徹了整個虞侯府邸。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虞侯衛富東,結黨營私,勾結敵國尖細,密謀殺害太平大長公主…理當抄家滅族,十六以上男子皆處斬刑,十六以下男子並女皆充入官籍坊為奴,放三千里!”尖銳冰冷的太監宣令聲響徹了整個冰冷華美的院子之間,讓整個虞侯侯府的人渾身發抖,他們之中大部分的人甚至不知道虞侯竟然犯下了這樣可怕的罪名。

司禮監和錦衣衛的廠衛們早已經團團地圍住了虞侯府邸前後,手中斬落無數人頭顱的刀光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