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大開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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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婆婆抬了抬手,含笑說道:“起來吧,瑤璣,這些子委曲你,別讓難受了。現在我把你還給李存孝,你過去吧。”令狐瑤璣抬眼望向李存孝,在那四道目光一接觸的剎那間,令狐瑤璣一雙美目之中突然掛落了兩串晶瑩的淚珠。
李存孝難言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裡冷凝香跟小翠一左一右攙扶著令狐瑤璣剛要往前走,姬婆婆突然開了口:“慢著,‘冷月’令狐家姑娘出閣,不能沒嫁妝自袖中取出一物遞了過去,道:“這就算是給你的嫁妝吧。”那東西不是別的,赫然是那張‘藏寶圖’。
令狐瑤璣一陣動,兩串珠淚已奪眶而出,叫道:“!”姬婆婆道:“傻孩子,姑娘家大了那有不出嫁的,這是喜事兒,哭個什麼勁兒。當年嫁你爺爺的時候,可沒像你這麼哭哭啼啼的,巴不得一步跨進那頂花轎裡。”冷凝香頭一個忍俊不住。
接著是小翠。
最後令狐瑤璣也笑了。
可是姬婆婆兩眼淚水在眼裡直打轉,只聽她道:“小翠接過去。”小翠恭應一聲,便要去接。
李存孝突然說道:“老人家,這張‘藏上圖’再晚不能要。”姬婆婆白了他一眼道:“這是我給我孫女兒的嫁妝,又不是給你的,你著什麼急。”
“哄”地一聲“冷月門”的人全笑了,笑得李存孝臉上直髮燙,小翠乖巧地把“藏寶圖”接了過去。
姬婆婆道:“你倒比他還著急啊。”小翠紅了臉,大夥兒又都笑了,一時間這遍灑血腥,剛才還是劍拔弩張的“弱水湖”邊充滿了笑聲。
笑聲中,李存孝突然說道:“老人家,再晚有個不情之請。”姬婆婆道:“你還要說什麼?”李存孝道:”先請老人家帶令狐姑娘回‘金華’去,再晚辦完事後立刻兼程赴‘金華’。”
“好啊,”姬婆婆道:“你都不急我急什麼,我樂得跟我這愛孫女多聚兩天。”李存孝道:“謝謝老人家。”姬婆婆道:“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冷月門’的嬌客,用不著再客氣了。不過我要告訴你,‘寒星’武學自成一家,詭異莫測,你可要小心。”馬上就近了,一家人畢竟向著一家人。
李存孝道:“謝謝老人家明教,再晚省得,就此拜別。”他欠身一禮,就要走。
冷凝香道:“不要我跟你去了麼?”李存孝道:“謝謝姑娘,不用了,姑娘還是跟令狐姑娘做個伴兒吧。”令狐瑤璣道:“事情小翠都已經告訴我了。誠如剛才所說,寒星溫家不是好對付的,你要小心,別讓香妹妹跟我惦念,早些到‘金華’去。”李存孝暗暗一陣動道:“多謝姑娘,我省得。”騰身拔起,飛不見。
姬婆婆搖首嘆道:”此子已盡得‘大雷音’與‘天外神魔’真傳,從今後這天下武林該是他的了。”令狐瑤璣跟冷凝香都沒說話,兩對美目望著李存孝逝去處,嬌靨上已現出那牽腸掛肚的相思…“白髮童顏”陰玉嬌說“寒星主人”夫婦出不了“苗疆”可是李存孝一直追出“苗疆”還沒見“寒星門”的蹤影。
這一天他到了“雪峰山”下“雪峰山”下有一個小鎮叫“桃花坪”桃花坪,地兒不大,只有幾十戶人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桃花坪的住戶有一半是獵戶,有一半是種莊稼的,都靠雙手憑勞力養活一家老小,知足而常樂。
李存孝到了“桃花坪”已然是紅偏西,黃昏時分。
這時候,種莊稼的從田裡回來了,打獵的也從山上下來了,莊稼漢帶回來的是滿足,打獵的帶回來的是應有盡有的獵物,都是滿載而歸。
李存孝望著這幕情景,心裡別有一番受。只覺得這幕情景跟充滿了血風腥雨的武林中,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他寧可拋棄武林中的一切,來過這種淳樸、平淡、寧靜的子。
其實,這種子該是人人所羨慕的。
尤其是武林中人。
可是有幾個武林中人放得下已然背起的包袱,遁隱到這一個世界來?
有的人走不得,卻也有人捨不得。
走不得的是可憐,捨不得的該是愚人。
儘管李存孝出道淺,可是他看得很清楚,武林人物,那怕他是當世第一人,他的心裡是空虛,而眼前這些最平凡的人,心裡卻是充實的。
他這裡正百念齊湧,五味俱陳,一眼瞥見一個人由對面鎮口進了鎮,手裡提著一包東西,走得相當快。
這個人,赫然竟是張遠亭。
這才是天大的巧事。
李存孝定了定神,忙叫道:“張前輩。”張遠亭停步抬眼,一怔,旋即飛步趕了過來。
李存孝也放步了上去。
兩個人見了面,張遠亭劈頭便道:“大少怎麼在這兒?”李存孝當即把別後的一切概略地說了一遍。
聽畢,張遠亭連道:“謝天謝地,謝天謝地,韓莊主的仇,令堂的恨終於得以昭雪了,沒想到竟是“自發童顏”陰玉嬌跟‘寒星’溫家這夫婦倆,陰玉嬌這個人以前我聽說過,毒得跟蛇蠍一樣,兇名比現在有數幾個魔頭還大,隻身落到苗疆幾十年,最後落得這麼一個下場,也算是她的報應了…”笑笑接道:“接下來我恭喜大少,賀喜大少了。”李存孝臉上一熱,顧左右而言他,道:“前輩怎麼在這兒?住在這兒麼。”張遠亭嘆了口氣道:“不瞞大少說,我早就厭倦那種武林生涯了。就因為當年我一念之貪,害得我直到如今才能脫身。您看,這兒多美個地方,鄰居大夥兒處得好,跟一家人似的,有點什麼事誰都搶著來幫忙。可能的話我打算養老此處,埋骨此鄉了李存孝道:“前輩令人羨慕。”張遠亭道:“說什麼羨慕,過一天是一天。您知道,只要一步踏進武林,再想脫身那比登天還難。還不知道我這種子能過多久呢。大少,咱們別在這兒站了,家裡坐坐去。”李存孝遲疑了一下道:“既然碰見了前輩,我不好不打擾片刻。”張遠亭答道:“說什麼片刻,我知道大少有事兒,可是天已經黑了,怎麼說先在我這兒將就一宿。”李存孝可正愁沒地兒住呢,走了兩步他一眼瞥見張遠亭手裡提的那東西是一包藥,當即說道:“是誰不舒服…”張遠亭笑了笑,笑得有點勉強道:“我這個家除了張筱蘭那丫頭還有誰?金華別後就不對了,沒兩天就躺下了,一直病到如今。”李存孝吃了一驚道:“什麼病這麼厲害?”張遠亭遲疑了一下道:“還不是整天價奔波江湖,受了點風寒”說話問到了兩扇柴扉之前,張遠亭道:“到了,大少,您請進吧。”李存孝抬眼一看,只見竹籬一圈,茅屋三間,一明兩暗,竹籬內種花栽竹,有一種淡雅的美,他道:“前輩可真懂得享受。”張遠亭笑笑說道:“我自己知道,我這是一步登上了天堂。”兩個人剛進竹籬,只聽一個女子話聲從茅屋裡傳了出來:“是李兄弟麼,快進來吧,筱蘭說什麼大少來了要起來。”張遠亭道:“大少,您聽聽,她好尖的耳朵。”轉過臉去道:“丫頭,你沒聽錯,是大少。你躺著你的,我這就陪大少進去。”話聲方落,茅屋門口出現一人,正是姑娘張筱蘭。她臉蒼白,好憔悴,好瘦,只這麼些子不見,竟被病魔折磨成這個樣子,望之令人心酸。
只見她頭髮蓬鬆,那條大辮子也解開了。兩手扶著門框,搖搖墜,蒼白憔悴的臉上卻滿是驚喜之。
李存孝一怔停步:“張姑娘…”張遠亭一跺腳道:“你這孩子就是這麼不聽話,大少既然來了,你還怕見不著麼。”搶步過去扶住了愛女。
李存孝看得清楚,張筱蘭背後站著個鄉下人打扮的中年婦人,一身布衣褲,光捻頭、皺皮臉的,她驚慌失措,兩手緊緊扶著張波蘭,嘴裡直惶恐。
只聽張筱蘭顫聲說道:“大少是怎麼來的?”李存孝答道:“我剛從這兒經過,可巧碰見了張前輩…張遠亭道:“丫頭,你先進去躺下再說,你先進去躺下再說。”張筱蘭道:“爹,我沒事兒…”張遠亭道:“丫頭,你是怎麼了,瞧瞧你這樣兒,能見人麼?”張彼蘭那蒼白的嬌靨上忽然一紅,看了李存孝一眼,道:“大少,您先坐坐,我進去換件衣裳,梳梳頭就來。”這她才由那中年婦人扶著進了左邊那間屋。
李存孝站在這兒,心頭震動人直髮怔。
無他,張彼蘭剛才那一瞥,包含得太多。那種光彩,他先後在令狐瑤璣、溫飛卿、冷凝香那雙美目中都見過。
難道說姑娘張彼蘭她也…想到這兒心頭不又是一陣震動。
他說不出心裡是什麼受,也不知道該不該碰上張遠亭。
只聽張遠亭一聲輕咳道:“大少請屋裡坐吧。”他把李存孝讓進了屋,倒上一杯茶,然後他掀簾進了左邊那間屋。
沒一會兒,張遠亭跟那中年婦人先後出來了。
那中年婦人懂禮的,跟李存孝打了個招呼之後走了,臨走的時候還深深看了李存孝兩眼,看得李存孝一陣不自在。
張遠亭道:“是鄰居,我進城買菜去了,託她過來照顧筱蘭,平都熱心的…”他走過來坐了下去,坐定之後,他抬眼望向李存孝:“我點筱蘭的睡,您知道,她現在身子弱得很,不能出來,您別在意。”李存孝道:“前輩怎麼還跟我客氣…”張遠亭勉強笑笑道:“我知道大少不會在意,只是…只是,唉,有些話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李存孝遲疑了一下道:“前輩有什麼話,請儘管直說就是。”張遠亭道:“大少既然這麼說,一方面為了我自己的女兒,我也只好厚著臉皮直說了…”李存孝心頭猛然跳動了一下。
只聽張遠亭道:“不瞞大少說,彼蘭這病是因大少而起的。打從‘金華’別後她就一直想不開。我原以為她過一陣子也就好了,誰知道她這麼死心眼兒,沒兩天就躺下了。您看見了,剛才一聽說您來了,她高興的樣子;好一陣子下不了地,一聽說您來她居然不用人扶持出了屋…”李存孝沒接話,這叫他怎麼接話,他只覺得好生不安,好不自在。
張遠亭道:“我知道大少有為難之處,我也知道筱蘭她配不上大少…”李存孝不得不開口了,他道:“前輩怎好這麼說話?”張遠亭搖搖頭道:“大少,我說的是實情實話,我明知道這樣,可是為了我的女兒,我不得不跟大少開口。論家世、論容貌、論所學、論哪一樣筱蘭也沒法子跟令狐、冷兩位姑娘比。可是我的女兒我知道,她是個心地善良、溫柔樸實的好姑娘。她會做飯、會繡花、會洗衣裳,女人家的細活兒她樣樣拿得起,至少侍候大少是不成問題的。我在這兒見問一句,大少願意不願意要她?”李存孝道:“前輩…”張遠亭一抬手,接道:“大少請聽我說完,大少別勉強自己,凡事不能勉強,尤其這件事更是勉強不得。大少要是願意,那什麼都不用再說,大少要是不願意,那也是她的命,我自有辦法應付她…”說著,說著他低下了頭,可是馬上他又抬起了頭,道:“事關重大,大少不必馬上答覆我,好在大少要在這兒待一宿,大少可以慎重三思…”李存孝雙眉揚起,道:“我現在就可以告訴前輩,這是我的福氣…”張遠亭一陣動,霍地站了起來,口齒啟動,似乎想說什麼,可是卻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半晌他突然又坐了下去,吁了一口氣,這才說道:“謝謝大少,大少這句話算是救了我們爺兒倆的命。現在我可以說了,其實大少也該看得出,筱蘭她一聽說您來了,興奮之餘病馬上減了三分。一個好一陣子不能下地的人,竟不用人扶持一下子出了屋,要是您不答應再一走,我看她的病馬上就會加劇,準是死路一條。這麼大年紀了,我在江湖混了將近半輩子了,什麼都沒落著,只這麼個命子,她有個三長兩短,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撲籟籟淚排兩行,他忙舉袖拭淚,道:“大少別笑話,我這是太高興了,情難自。”李存孝道:“前輩,我只有一句話,我。”張遠亭搖頭說道:“大少千萬別這麼說,說的該是我,大少…”遲疑了一下道:“令狐、冷兩位姑娘那兒…”李存孝道:“前輩該知道她兩個。”張遠亭一點頭道:“大少說得是,兩位姑娘都不是不能容人之人,我這就告訴筱蘭一聲去,心病害了不少子了,也該讓她高興高興,早脫離病魔。恐怕我用不著再給她煎藥了。”站起來要走。
李存孝忙道:“前輩。”張遠亭道:“大少還有什麼事。”李存孝道:“我告訴前輩一聲,也請前輩告訴張姑娘一聲,我明天一早就要走,等我的事了後,我會再來。”張遠亭一點頭道:“大少的意思我懂,那是當然,這就跟‘匈奴未滅,何以為家’的道理一樣。其實只大少點了頭,我們爺兒倆就相當知足了。”邁步往左邊那一間屋走去。
望著張遠亭掀簾進了那間屋,李存孝心裡又泛起了那種異樣受,他說不出那是什麼覺,可是他自問對張筱蘭並不是沒情。
打從“開封城”
“後坑沿兒”那頭一眼,他心裡就有一種微妙的覺。而後,張筱蘭為他隻身千里迢迢,歷艱苦,冒風險下江南找尋他李家那老家人,更讓他。由是,那種微妙的覺也更為強烈。
在“金華”張遠亭帶著張筱蘭走了,由於他已有令狐瑤璣跟冷凝香,他不敢再奢求,也由於人家沒表示,他不便啟齒。所以自從別後那種微妙的覺也就隨時間逐漸的淡了,他也沒工夫多想。
如今,逆旅巧遇,張波蘭那一眼,張遠亭這一提,那陣微妙的覺立即強烈到了頂點。
另一方面也為不忍見張筱蘭再受情的折磨,所以他才毅然點了頭。
這也許是緣份,是天意,要不然他怎麼會往這兒走,怎麼偏在這兒碰見了病重的張筱蘭…張遠亭忽然掀簾走了出來,道:“這孩子,剛才不願意進去,我這一報信兒,她卻又說什麼也不肯出來了。唉,姑娘家真是難侍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