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三姑忌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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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式攻招快逾電閃,旁人眼中看來,恍如掣電一般。
這三式攻招快逾之下,老道士硬碰硬接地擋開了三式,沉哼一聲道:“原來你果是修羅門的。”杜君平一聲不哼,長劍再舉,已然換了華山派的劍法,層層劍光飛灑,倒卷而下。
老道士只覺他每一劍攻來,均隱隱挾帶著噓噓嘯風之聲,不大為駭異,暗道:“此人年紀輕輕,難道已練成了劍氣不成?”他心中一生顫懼之心,氣勢竟為之大滅。
杜君平初生之犢,自覺身陷絕地,不得不死裡求生,是以每一出手,便即絕招連演,放手搶攻,這一來竟致主客易勢,老道士反倒處在下風。
奪命羅剎眼看杜君平劍似飛虹,佔盡上風,心中大急,脫口叫道:“老前輩時刻無多,咱們早把這小子收拾下算啦。”暗中一招手,四個護自使女會意,長劍齊撤,也不管老道士願意不願意,分由四面攻了上來。
奪命羅剎這一著雖毒,卻把杜君平提醒,暗忖:“敵眾我寡,何苦與她們糾纏,不如趁機走脫。”心中主意打定,驀地一聲大喝,一式“騰蛟起鳳”長劍圈起朵朵劍花,分襲由四面撲來的四女。腳下飄香步法展開,一個飄閃,連人帶劍,長虹般朝門外去。
奪命羅剎巧反拙,見杜君平已衝出門外,急怒之下,厲吼道:“快別讓他逃了。”只聽門外沉哼一聲道:“放心,他跑不了。”杜君平的身形堪堪落到門外,驀覺一陣寒風兜面襲來,倉卒之下舉掌往外一封,只覺心神一震,竟為寒風中隱夾的一股彈震之力,震得踉蹌退了三步,又回到了門內,舉目一看,門外不知何時多了一位長眉細目,面容慘白的老者,此人一身儒服,卻籠罩著一身氣,令人見了就不舒服。
儒生一掌退杜君平後,目視道士冷冷道:“此人是誰?怎的放著正事不辦,卻來幹這無關緊要之事。”奪命羅剎急言道:“還有一位老者與他同行,在金陵時,曾一再打聽杜飛卿之事,是以屬下覺得他行跡可疑。”儒生擺手道:“辦正事要緊,不必難為他了,著他去吧。”一閃身讓出路來。
儒生的身份似乎極高,說過的話沒有一個敢於違拗,杜君平順利通過大殿,行出了谷外,心念一轉之下,倏然有悟,暗忖:“這儒生井非什麼正派人物,他如此輕易放行,必然是擒故縱,讓我出來後,再在暗中追蹤,以便查究我落腳之地。”近年來杜君平江湖閱歷大增,斷定儒生與老道士將暗地追蹤後,既不回修羅王所居的小廟,也不再去尋法藏寺,沿著山徑緩緩行走,心中卻在思量著應付之策。
因九九會期即後,泰山風雲緊急,三山五嶽的江湖人,紛紛趕來泰山,以致到處都是挎刀佩劍之人,一般朝山客人,看出情形有異,大都避下山去,各寺廟人雖住滿,但真正進香的人卻不甚多。
杜君平慢步山徑,眼看山中樹葉凋零,一片深秋肅殺景象,心中頓起淒涼之。暗忖:“想我杜君平雖屬名人之後,不如一般普通農家,不僅不能享有天倫之樂,反倒落得一身血仇,至今無法報雪,唉!我是空負這昂藏七尺之軀了。”一個人正自暗中傷之際,突見一位青衣女子,偕同一位獨臂老者,緩緩朝路旁一條小徑行去。不由心裡一動,他認得青衣女子乃是東魔之女厲若花,獨臂老者荊是九洲鏢行總管五陰鬼手秦奇,暗道:“她來這裡幹什麼?”舉步便跟了過去。
厲若花與秦奇緩緩穿過小徑,進入一片楓林,杜君平一閃身藏入一叢灌木之後,偷眼往內觀看,只聽厲若花輕聲一嘆道:“秦伯伯,你說她會不會來?”秦奇沉忖有頃道:“照理說她不會騙你。”厲若花又道:“侄女與她素無來往,她約我來此何事?”秦奇道:“說不定是有關東主之事。”厲若花搖頭道:“我想不是的,爹爹明明是失陷在天地盟,這與修羅門何干?”秦奇大吃一驚道:“此女是修羅門的?”厲若花點頭道:“正是,據說是修羅門的七弟子,她姓易。”秦奇雙手連,唉聲嘆道:“修羅門與咱們有仇,此刻咱們正是多事之秋,你不該惹她。”厲若花不以為然道:“伯伯,你不用多慮,我們不是約鬥,她親口約我們有事面談。”秦奇哼下一聲道:“決不會有什麼好事情。”只聽林外一個嬌音接口道:“你就這般武斷。”人影一閃,一位綠衣女郎疾而入,正是修羅門下七弟子易曉君。
厲若花上前去道:“易姐姐,你約小妹來此何事?”易曉君望了望秦奇一眼道:“你不守信用,竟然領了人來,我不能說了。”厲若花接道:“他是我爹的好友秦伯伯,並非外人。”易曉君冷冷道:“那不相干,即令是你爹同來也不行。”厲若花無可奈何地道:“你能不能說說是有關哪方面的事。”易曉君想了想道:“是有關杜君平的事。”杜君平心裡一動,暗道:“怎的扯到我身上來了,這就怪啦。”厲若花身軀一震道:“怎麼,難道他遭遇了什麼兇險?”易曉君仰臉向天,徐徐道:“不能再多說了,除非叫你那秦伯伯離開楓林。”厲若花面現難地想了想,緩步行至秦奇面前道:“伯伯,你先回去好嗎?侄女與她說幾句話就來。”秦奇接道:“半個時辰後我就來。”說著舉步朝林外行去。
易曉君望著秦奇的背影冷笑道:“這叫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厲若花嘆道:“這也難怪,自我爹爹失陷後,一切都虧了他,這番前來泰山,又承他約了…”說到此處自知失言,立即住口不言。
易曉君直到確知秦奇已然去遠,這才開言道:“在我未說出杜君平的下落前,你得先答應我幾個問題,辦得到嗎?如果不行那就不必談了。”厲若花答道:“可以,不過得看是什麼事。”易曉君道:“好,我先問你,你與姓杜的有沒有婚約?”厲若花臉上一紅,搖頭道:“我爹爹提過這事,但沒結果。”易曉君道:“照此說來你是很愛他的。”厲若花嘆了一口氣道:“小妹自知以往所作所為太過任,他不會諒解我的。”易曉君長長吁一口氣道:“原來你們只是一廂情願。”厲若花喟地道:“小妹如今已幡然悔悟,姐姐不用再提以往的事了。”杜君平聽後暗暗點頭忖道:看來她果真是改過自新了,難得,難得。
易曉君格格笑道:“我知道你這一切全是為了他,可惜已然有人捷足先得,你這一片苦心算是白費了。”話音一頓見厲若花只是默默望著她,復又道:“你可知飄香谷有個外號素手龍女的阮姑娘嗎?此女機智絕倫,據說杜的師長輩早已與飄香谷主定下了這門親事。”厲若花搖頭道:“此女小妹見過,果真是美極了,可不曾聽杜君平提起過他們有婚約之事。”易曉君點頭道:“這也難怪,此事恐怕連姓杜的本人也不知呢。”厲若花長嘆一聲道:“請不要說了,小妹此刻家破人亡,哪有心情提這些無關緊要之事。”易曉君格格笑道:“我知你這些話全非出自內心,不然你也不會應約而來。”笑聲一斂,正容道:“姓杜的此刻巳身陷絕地,你願不願去救他?”厲若花大吃一驚道:“此話當真?”易曉君冷冷道:“我用不著騙你,本來我可以將此事通知飄香谷的人,但我不願讓姓阮的丫頭知道。”厲若花舉步便行道:“他現陷身何處?待小妹去與秦伯伯商量,也許我們還有助他的力量。”易曉君伸手一攔道:“不用了,就咱們兩人去吧。”厲若花遲疑著道:“這樣辦行嗎?”易曉君附著她耳朵,低低說了一席話,厲若花突然面現堅毅之,喟地道:“士為知己者死,既是這樣,小妹答應了。”易曉君接道:“事不宜遲,咱們這就走吧。”厲若花道:“容小妹與秦伯伯說一聲。”易曉君一拉她手臂道:“不行,你與他一說便走不了啦。”厲若花似是舉棋不定,但仍然隨著她朝相反的方向行去。
杜君平暗中大奇異,不知易曉君葫蘆裡賣什麼藥,自己明明在這裡,何嘗受什麼危險。
但心念一轉之下,突然想起自己的替身藥中王聞人可來了,暗忖:“莫非是聞人前輩遭了什麼危險?”此時兩女已行出林外,不容他再思索,急展開飄香步法,暗中跟了上去。
遠遠遙見二女,步履如飛,朝一座山谷之內奔去,心中狐疑不定,暗忖:“修羅門全部銳俱已來了泰山,易曉君不向本門求援,卻巴巴前來找厲若花,此中必然大有蹊蹺。”他知易曉君乃是極其任之人,暗道:“不好,難道她對厲若花有所不利?”他雖對厲若花井無特殊情,但厲若花對他一往情深,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身陷危機,袖手不管,心裡一急之下,腳步突然加快,頃刻之間已追上二女,只見易曉君領著厲若花,進入了一所尼姑庵,不便冒昧跟入,於是繞到後牆,從身一躍,進入了牆裡,四下看了看,見無人影,遂一路試探著往裡走,直到一座佛堂之前,裡面已然有人說話,便不敢再擅入了,翻身躍上了屋脊,悄悄潛至簷頭往內察看。”只見易曉君高踞上座,兩旁侍立著四個背劍女郎,下首有兩張椅子,每一張椅子上捆了一位女郎,左面一位是阮玲,右面一位是厲若花,不大吃驚,他知厲若花並非弱者,何至於被人舉手就擒?
只聽易曉君冷冷地道:“也許你們認為姑娘的手段太過卑汙,可是行走江湖之人,處處都該有備,誰讓你們鬼心竅,輕易聽信人言。”厲若花滿面惑之容道:“易姑娘,小妹與你無怨無仇,何故如此對待我?”易曉君微微一笑道:“此話說得不錯,咱們果真是無怨無仇…”厲若花道:“既是無怨無仇,何故要如此?”易曉君冷冷道:“不過小妹不得不讓你們先失去反抗之能,然後才好說話。”阮玲高聲言道:“不用拐彎抹角了,有什麼話快說吧。”易曉君笑了笑道:“我都不急,你何必急成那個樣子。”厲若花也忍不住道:“你是知道的,如是小妹久久不回去,我那秦伯伯一定十分著急。”易曉君格格笑道:“就讓他著急去吧,這件事一時半刻是無法決定的。”目光一瞥阮玲又道:“我不妨告訴你,你們所最關心的人兒,已然在小妹掌握之中。”厲若花大吃一驚:“你是說杜君平已然落在貴派之手?”易曉君道:“你覺得很意外是不是?”阮玲冷笑道:“這有什麼奇怪的,任長鯨乘人之危將平弟劫去,那是我親眼所見之事。”易曉君搖搖頭道:“這件事與我三師兄不相干,他自到金陵後,至今下落不明,連我也不知他上哪裡去了。”阮玲乃是極其機智之人,聽易曉君說話口吻,似乎並無虛假,心中甚奇異,暗忖道:“平弟是在金陵失蹤的,我明明見任長鯨將他劫去,難道任長鯨於途中遇見天地盟之人,二人一併被天地盟擒獲?”當下忍不住問道:“你果真擒了杜君平?”易曉君冷冷道:“難道騙你不成。”阮玲又道:“是在什麼地方擒獲的,能不能讓我們見見他?”易曉君搖頭道:“不行,咱們的條件還沒說妥呢。”阮玲道:“你有什麼條件說吧,如若不是強人所難,姑娘可能衡量著回答你。”易曉君點頭道:“好,小妹要求的事並不太難,不過也不大容易。”厲若花迫不及特地接道:“姐姐,你就快說吧,我心裡急得很呢。”她所著急的,並不完全是杜君平,主要的還是怕秦奇因她的失蹤而著急。
可是易曉君卻誤會了她的意思,心中甚惱怒,柳眉一挑道:“我僅僅把他囚了,你便那麼著急,如若殺了他,你不知會急成什麼樣子了呢。”厲若花幽幽一嘆道:“若是他果真死了,我也不想獨自活著。”易曉君冷冷道:“真的是如此嗎?”厲若花點了點頭,她說話神態極自然,看不出一點勉強或者是做作的樣子。
易曉君轉過臉來又問阮玲道:“你呢?”阮玲平和地道:“如若你殺了他,那是他命該如此,我有什麼可說的?”面容一正,復又道:“此刻他一身關係著武林的盛衰,姑娘不應於此時難為他。”易曉君怒道:“我恨極了他,若不殺他何以雪我心頭之恨。”阮玲格格笑道:“姑娘你錯了,你恨的不是他,而是我和厲姑娘,今天我們不妨作一個公平的了斷。”阮玲素饒機智,早看透了易曉君的心意,是以直截了當指出了她的心病。
易曉君冷笑道:“我憑什麼要恨你們?”阮玲笑道:“你說不恨我們,為什麼要設計將我們擒獲?不過我可以明白告訴你,我與杜君平只是世,絕無兒女之情,這點你可以放心。”易曉君哼了一聲道:“我才不信這些鬼話。”阮玲緊接道:“九九會期已在眼前,易姑娘你委實不該在這呈一時之忿,誤了杜君平的大事。”厲若花道:“是啊,他這幾天要辦的事可多得很,姑娘果是愛他,便不應該在此時誤他的大事。”易曉君細味她倆話中之意,仍都是向著杜君平,心中大不是滋味,她乃極其任之人,仰著臉道:“我不管他有多重要的事,我只知凡屬我不能得到的東西,我就要將他毀了,絕不讓旁人取得。”阮玲搖頭嘆道:“姑娘這種心理委實大可怕了,我想令師修羅王絕不會讓你這麼做。”易曉君格格笑道:“你不用提家師了,他已經沒能力再管束我們了。”杜君平暗中竊聽多時,心中大惱怒,暗忖:“我真沒想到,此女的行徑竟是如此可怕。”就在這時,簷頭突然嗖地落下一人,沉聲道:“七妹,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易曉君抬頭見是三師兄任長鯨,臉突然沉了下來道:“我的事你管不著。”任長鯨目光一瞥阮玲,朗聲一笑道:“別的事愚兄可以不管,但這個人你必須給我。”易曉君道:“你要她何用?”任長鯨道:“此女乃是飄香谷主首徒,亦即未來的飄香谷主,給愚兄大有用處。”易曉君冷笑道:“人是我擒獲的,自然由我處理,就算我無權處理,也該將她給大師兄,我不能給你。”任長鯨朗聲笑道:“大師兄勇而無謀,師父本就沒有打算讓他接掌門戶,除他之外,你算算這掌門弟子該是誰的?”易曉君哼了一聲道:“我已想過了,無論怎麼算,師父也不會把門戶給一個叛逆去掌理。”任長鯨大怒,厲喝道:“你說誰是叛逆?”易曉君冷笑道:“你自己心裡明白。”倏地一撤劍,將阮玲的繩索截斷,高聲道:“把厲姑娘的綁鬆了。”四使女應聲躍出,奔向厲若花。
任長鯨反手撤劍,一式“攔門拒虎”大喝道:“都與我住手。”易曉君臉一沉,嬌喝道:“奉島主金諭,凡能擒獲叛徒者,予上等賞,汝等不必顧忌。”這一突然的變化,不僅使阮玲到意外,連暗中的杜君平也甚突然。
阮玲久經風波,一經恢復自由,立即撤出短劍,一個箭步朝厲若花衝去。
可是,就這瞬刻時間,易曉君座下的四婢已將劍陣擺開,團團將任長鯨圍住,任長鯨才一行動,四支長劍已閃起數道耀眼芒,攻了上來。
任長鯨素知四婢自幼跟隨易曉君學藝,武功不弱,不敢大意,只得撤回攻向阮玲的長劍,先行將門戶封住。
阮玲趁這空隙,迅即將厲若花的繩索斷去。
易曉君高聲道:“此是我修羅門的家務事,二位不用管,你們可以走了。”厲若花急道:“他呢?”她嘴裡的他,自然指的是杜君平了。
易曉君沒好氣地道:“方才只是一句戲言,杜君平不在這裡。”厲若花一臉惑地道:“他真的不在這裡?”易曉君見四婢圍攻任長鯨,沒有佔著絲毫便宜,心中甚是著急,狠瞪了厲若花一眼道:“我沒空與你嚕唆,信不信由你了。”著長劍直趨鬥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