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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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算了。”元胤昀把上一條小毯子丟給她,“明天再讓阿福幫你搬,先將就著睡吧!”她小不點一個,恐怕不是她搬棉被,而是棉被先壓扁她。
“謝謝夫君哥哥。”她困了,雖然有些落寞——因為地板很硬!但至少終於可以睡覺了。
元胤昀覺得自己太狠心,讓個小丫頭片子睡冰冷的地板,自己堂堂男子漢卻睡溫暖舒適的大,良心怎麼過得去?於是他整晚輾轉難眠,了無睡意,本來都要受不了良心譴責,想把小丫頭叫上
來,偏偏這時
邊卻開始傳來一陣規率的呼嚕聲…
“…”元胤昀瞪著頂。好極了,他在這邊自責到無法入睡,小表頭卻自個兒會周公去了!還說不會打呼、不會吵他,那現在這是怎地?
元胤昀實在好氣又好笑,結果整晚就被呼嚕聲吵得難以成眠,天快亮時才終於朦朦朧朧地睡去。
※※※臉上有點疼,又有點癢。
“走開…”睡夢中的元胤昀無奈地躲避臉上的騷擾。
“呼呼…”誰噴口水在他臉上?睡不好又睡不足,少爺脾氣發作的元胤昀惱了。但隱約又覺好像哪兒不對,猛地睜開眼…
明冬青粉的小圓臉近在咫尺,他發現朝他臉上噴來的口水應該是來自她那嘟起的小嘴。
天亮了,光穿過紙窗遍灑一室,讓他的醜陋與傷痕無所遁形。
“你幹什麼?”元胤昀鐵青著臉猛地推開明冬青,小丫頭掉不及防地往後跌滾下去,咚地一聲,想必跌得不輕,元胤昀卻無暇顧及其他。
被看見了!被看見了!元胤昀心慌意亂,臉慘白,心猛烈地往
骨撞擊,撞得他隱隱生疼。
他痛恨自晝,所有在夜晚才能得到安息的自卑與憤憊總是被天光喚醒,所有勉強算得上是愉快的心境轉變,在天亮後都會扭曲成自己對自己的嘲諷。
他不應該心軟的,讓這小丫頭有機會嘲笑他、恐懼他,然後她將會打死不再接近麒麟閣一步。
明冬青皺著小臉,抱著差點裂成好幾片的小**,可憐兮兮地捱到邊。
“我在幫你吹吹。”她受傷時孃都幫她吹吹。
元胤昀的臉僵住。如果她是成年人,或許他該嘲諷她假惺惺,再對她虛偽的同情大加嘲諷一番。可是他懷疑這丫頭知道什麼叫同情、什麼叫虛偽。
“你不怕嗎?”他悶,聲音竟然有些顫抖。那他換藥,一個新來的小牌女嚇得驚叫出聲,他知道自己的模樣很可怕,房裡從此不擺鏡子。
她怎麼可能不怕?他自嘲又心酸地想。
人的美醜觀念從何而來?黃口小兒從何處理解美與醜?
美大抵不脫賞心悅目,醜則不脫與眾不同、畸形古怪,或者人生中那些不愉快的經驗。三歲娃哭鬧不休時,家人可能嚇唬他,鬼會冒出來把他吃掉,於是孩子便自小認定面貌畸形與眾不同者是為鬼,而且是會吃人害人的鬼。
而明冬青打出孃胎起接觸的人不多,兩個最親的人自然影響她最深。父親身為太守,最忌為官者不體會民間疾苦,明家姊妹難得出門,若看見傷殘者、路邊乞丐而出鄙夷驚恐神
,定要挨罰捱罵,而
孃在圍城饑荒前茹素,篤信佛法,更常說世間萬物沒有美醜之別。鬼可怕嗎?恐怕沒有人可怕。
明冬青知道那是燒燙傷,她趴在邊,眼
哀愁,“我跟姊姊撿到來福時它也是這樣…”不知是那個喪心病狂的惡
,連一隻小狽都不放過,明夏豔和明冬青撿到來福時它已奄奄一息,小丫頭雖然幫不上忙,但仍然和姊姊輪
照顧來福,後來康復的來福成了她們姊妹倆第一隻寵物,雖然因為燙傷的地方長不出
來,醜得緊,但兩個丫頭求了好久才讓明相梧答應在府裡養它。
難得看她眼憂愁,他竟然無法不在意,“那來福呢?”話出口,才發覺自己不該問的。
小丫頭原本面無表情,最後還是忍不住,垂下頭,囁嚅著:“吃掉了…”眼淚滴答直落。
元胤昀口一緊。是啊,圍城饑荒九月,哪有閒糧餵狗?人都活不成了,恐怕最後再不得已也得宰來裹腹。
“不要哭。”他不懂得安人,何況他一直認定自己才是最悲慘的,怎麼現在得輪到他安
人?
不要哭?孃那時也對她這麼說。當時一鍋
端上來,許久沒飽餐過的她吃得開心極了,
孃不敢說那是來福,後來她知道了,哭得氣都要斷了,差點把食物嘔出來,
孃抱她回房,對她說,來福讓她吃飽了,她要
謝它,她這般哭鬧,要是還吐出來,是讓來福平白被宰,血
還白白成了穢物!
真的是餓久了,她也知道很多事情由不得她使子,眼淚擦乾,從此不再平白掉淚。
“不準哭!”元胤昀有些慌亂了,這丫頭一哭,他竟然呼一緊,有股衝動想命人把所有好吃的全端上來讓她破涕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