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心中一陣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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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喜之餘，心中突然覺得，這兩隻怪鳥果然是冥冥上蒼派來相助的神鳥。比翼鳥傲然鳴叫，繞飛一圈，落在王亦君的肩膀上。相互啄擊，梳理羽，一副怡然自得、恩愛歡好之狀。

雖不知那口究竟通往何處，但縱有兇險，也遠勝於在此束手待斃。王亦君低聲道:“仙女姐姐，再忍上一忍，只要出了這山腹，定然有法子可解你體內之毒。”默唸凝冰訣，姑仙子身上登時凝結一層三寸餘厚的寒冰。她體內熱血奔沸，這般凍結之後雖然仍會湧動，但速甚緩，支撐個兩、三當無問題。

當下王亦君再不遲疑，抱緊姑仙子輕飄飄地躍入那黑之中。四面漆黑，寒氣森冷，王亦君左手指尖以真氣燃光，指引在前，凝神戒備，一步步往前走去。

狹窄的甬傾陡上斜，迤邐曲折。四壁光滑，盡是寒冰。頂壁冰柱如犬牙錯，在火光映下變幻著幽冷而眩目的光澤。窟之中，飄浮著森森白氣，如大霧一般彌散聚合。

越往上行越是寒冷，王亦君頭髮皮膚之上，逐漸凝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比翼鳥凍得簌簌發抖，不住地煽動翅膀，抖落冰屑，蠻蠻叫聲也開始顫抖起來。

再過了片刻，索振翅飛舞，在王亦君身前身後盤旋繚繞。半個時辰之後，甬道越來越寬，但那白氣冷霧也越來越重，五步之外便是一片蒼茫，雖有真氣燃光，亦不能遠視。

王亦君飛速滑行，突然腳下一絆，險些摔倒！心下微凜，凝神望去，竟是森森白骨。以那骨架結構來看，當是魚龍之類的巨型海獸。心下大奇，不知何以在這山腹冰窟之中竟能遇見海獸屍骨。

再往上行，所遇的屍骨越來越多，無一不是海中巨魚怪獸。屍骨盡皆完好無損，有些竟連皮猶自尚存。王亦君心中驚異更甚，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處。當下轉動記事珠，思緒飛轉，查找《大荒經》中相關記述。

突然一凜，當是這裡了:“鐘山東南四百二十里，曰密山。其間盡澤也。是多奇鳥、怪獸、奇魚，皆異物焉。密山千仞，冰雪其覆。中空浩蕩，狀如玉壺，故又名玉壺山。傳此山通西海，水湯湯而出，如自天上來。

故昔年寒荒諸族備受水患之苦，寒荒大神昊天氏以魂煉石，歸化於此，水乃止焉…”王亦君心下大震，窟中多海獸屍骨，難道這密山當年果真通達西海嗎？

此山去西海尚有遙遙數千裡，倘若當真如此，那也太匪夷所思。又想，此山既名玉壺山，又有大水出處，想必山上必有出口。振作神，繼續前行。這般上行許久，森冷益甚，以王亦君之浩然真氣，亦覺得刻骨侵寒。

氣溫越低，途中橫陳的魚獸屍骨保存得越加完好，待到後來，竟是皮鱗介絲毫無損，栩栩如生。霧氣茫茫，甬道逐漸轉小，蓋因水氣附著四壁，長年累月冰壁雪柱越積越厚之故。

某些轉折之處猶為狹窄，王亦君不得不蓄氣揮掌，硬生生劈出一條道路來。中愈冷，王亦君反倒愈加放心。蓋因姑仙子體內躁熱洶洶的毒氣，在這冰寒森冷之中逐漸鎮定，速甚緩，彷彿進入冬眠一般。

不知走了多久，腹中飢腸轆轆，咕咕的叫聲在這空空蕩蕩的冰中聽來更覺格外清晰刺耳。王亦君沒有嘗過這般飢寒加的滋味，自覺有趣，莞爾而笑。比翼鳥蠻蠻尖叫，有氣沒力地撲翔，停落在他的肩膀上，再也不願挪動。低頭望去，姑仙子凝結於冰柱之中，長睫閉攏，臉頰嫣紅，嬌媚動人，彷彿在作著慵懶甜的美夢。

王亦君神魂震盪，目光不能移轉，想道:“倘若能與仙女姐姐終生廝守，就算出不得這密山，又有什麼打緊？”回想今與她兩次纏綿歡好的情景，雖然最終都咬牙苦苦忍住，但那肌膚相接，齒相依的消魂滋味，已足以令他神魂顛倒。

心中砰砰亂跳，喉嚨麻癢難當，驀地一陣衝動，直想將她冰霜解開，親上一親。但心下明瞭，自己能自控一次、兩次，第三次卻絕無把握了。當下連忙轉移念頭，強迫自己不再多想。

比翼鳥在他耳旁不住地叫喚，他心中一動，想起纖纖。這丫頭此刻只怕還站在那懸崖頂上，風等待吧？

想到她纏著要這怪鳥的臉容姿態，嘴角不由出一絲微笑。笑容忽然凝結，驀地明白了當時她索要這比翼鳥的緣由和那痴情心意。心中黯然，暗自嘆息。纖纖極是頑固，從前在古嶼上，他為她抓了一隻極為可愛的珊瑚綠龜。纖纖喜歡之極，偷偷在它殼上刻了一個“君”字，養在水晶櫃裡，每親自抓了蝦米餵它。

空暇之時，常常拉了他一道在沙灘上逗珊瑚龜，一玩便是一個下午。某，那珊瑚龜不知何以竟從水晶櫃中逃逸，王亦君翻山倒海也尋它不回，纖纖傷心絕，賭氣幾不吃東西。無奈之下，王亦君又尋了一隻大小形狀差不多的珊瑚龜，哄騙纖纖。豈料纖纖見那龜殼上沒有“君”字，立時將它拋到窗外。

哭著說，她要的只是那隻逃走的烏龜，即便是金龜玉龜，也是無法替代。王亦君一面向上滑行，一面胡思亂想，腹中倒不覺得有那麼飢餓了。頸上的淚珠墜冰冷地貼著皮膚，令他突然想起雨師妾來，心中砰然，驀地一陣甜酸苦。

當是時，比翼鳥忽然拍翅尖叫，極為興奮。王亦君猛地回過神來，驀地聞到一股淡淡的清甜果香，登時勾起轆轆飢腸。

王亦君大喜，難道這山即將到頭，其外便有蔬果麼？比翼鳥尖叫著撲翼騰空，在冷霧中笨拙地飛舞，急不可待地朝著前上方飛去。王亦君緊緊相隨。滑行片刻，卻見比翼鳥歡啼著撲落，在甬邊側的地上不住啄擊。

王亦君搶身上前，陣陣異香撲鼻而來。凝神望去，卻見一道兩尺來寬、三寸餘厚的黑膏石沿著壁迤邐蜿蜒，彷彿一條巨大的冬眠玄蛇。比翼鳥跳躍其上，歡聲啄食，仰頸嚥。王亦君心中驚奇，難道這膏石竟可以食麼？

彎掰下一塊，放到鼻前輕輕嗅了嗅，一股清甜甘香鑽入鼻息，如醍醐灌頂，神清氣。又驚又喜，放入口中嘴嚼。

“咔嚓”脆響，那膏石堅硬無匹，極是難嚼。

王亦君心中一動，真氣聚集掌心，碧光轉旋舞，那膏石登時融化開來，彷彿黑豆腐一般在掌心巍巍顫動。張口食“咻”地輕響，立時滑入肚中，瞬息之間，一股異香自腹中轟然直灌腦頂，如午後熱，懶洋洋、暖薰薰地在周身經脈中轉，說不出的愜意舒服。

王亦君大喜，當下依法炮製，以掌心真氣將黑膏石化為軟膏之後食服，頃刻間便吃了許多，登覺神熠熠，渾身上下彷彿充滿了無窮無盡的力量！

傷毀的幾處經脈也不再那般燒灼生疼了。心中驚喜，不知這黑膏石究竟是什麼寶物。比翼鳥怪叫著跳到他的掌心，密雨般地啄食。王亦君掌心被啄得發癢，忍不住哈哈大笑。

當下將姑仙子的冰霜解開，小心翼翼地將柔軟膏石喂入她的口中！以真氣輸送入腹。她柔媚眼波凝視著王亦君，蘭馨之氣吹在他的掌心，酥麻瘙癢，令他忍不住又有些神魂飄蕩，幾次三番想要親親那嬌豔鮮的紅，唯有強行忍住。

喂服完之後，為了避免自己受她所誘，心中綺思慾念不能自抑，便又將她重新凝冰封凍。抱著她與那比翼鳥繼續向前滑行。王亦君沿著那黑膏石迤邐而上，走了約莫兩個多時辰，疲倦之時便掰下膏石，融化服。

同時亦解凍姑仙子，給她喂服膏石。越往上行，越發覺得隱隱之中彷彿有一種奇異的巨大壓力，無形地籠罩著，越來越沉重，越來越令人透不過氣，艱於呼。

王亦君體內真氣受其所，不斷地翻騰洶湧，但血的速卻越來越緩慢，頭髮、皮膚上凝結的寒霜急速增厚，過了小半時辰，竟成了雪人一般。

比翼鳥的鳴叫聲越來越低，終於細不可聞，在他肩上化為一對冰鳥。王亦君微微一笑，將它們放入懷中的幹坤袋，全速滑行。峰迴路轉！柳暗花明。上方突然亮起眩目的白光，王亦君大喜，聚氣湧泉，電衝而起。

突然閃起絢麗無匹的五彩光芒，一股巨大的森冷壓力如三山五嶽當頭驟然蓋下，王亦君上衝之速過快，這般驀一衝撞，還來不及調整真氣，便覺腦中轟然，眼前一黑，重重地朝下摔去，人事不醒。

糊糊之中，王亦君聽見若有若無的簫聲，寂寥淡遠，刻骨蒼涼:心中驀地一陣歡喜，喃喃道:“仙女姐姐…仙女姐姐…”突然驚醒，大聲叫道:“仙女姐姐！”周身麻痺僵硬，血彷佛凝固了一般，一時之間就連脖頸也無法轉動。

凝神察探，心中大喜，周身經脈竟已痊癒完好，只是經絡氣血似是被極為冰寒之氣鎮住，暫時不能運轉。當下一邊氣隨意轉，緩緩調息。一邊叫道:“仙女姐姐！”簫聲頓止，萬籟俱寂。明月當空，星辰寥寥，兩側雪崖冰壁高矗峭立，耀著清冷的光芒。竟是在一個寂靜而狹窄的冰山雪谷之中。王亦君心中忽地一陣惑，依稀記得自己從那山腹甬道躍出之時，四周乃是山腹內壁，怎地竟到了這天的山壑中？

“你…你醒啦！”耳眸突然響起一個清雅溫柔的聲音，繼而一張清麗絕世的臉容撲入眼簾。一時明月失，冰雪無光。王亦君見她安然無恙，心中大喜“仙女姐姐！”姑仙子“啊”地一聲，一雙澄淨秋水中，滿是歡悅欣喜之意“你叫我仙女姐姐？你認得我嗎？”王亦君一呆，心中一陣失望“我…在下王亦君…四年前曾經在玉屏峰上見過仙子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