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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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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放在3、5年後,這樣子很像金融改革中下崗再創業的銀行員工。若干年後青不在的符銳可能還會這樣輕輕飄飄的走在大街上。

符銳多少也算是武裝起來了。下一步是到哪兒去。符銳向路人打聽哪兒有大一點的二手電腦市場,終於有人告訴他哪兒有,並告訴他在哪兒等公車,下車後再在哪兒轉車。為什麼別人建議他搭公車而不是出租車呢?可見符銳的武裝上還是出了問題。

符銳在公車上,沒有力去考慮下一步的行動,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股兜上的錢包上,他的做法是非常符合我國國情的。

符銳終於出現在冷冷清清的二手電腦市場。符銳隨便來到一個櫃檯前,問:“主頻133m,內存16m,彩顯,多少錢?”

“1500元。”

“多買呢?”

“你買多少?”先買20臺吧這個,你得問我們老闆叫你們老闆來吧符銳是半個南方人半個北方人,所以他的行為和他的口音一樣不倫不類。

老闆很快來了,老闆先不談生意,他問:你是哪的呀?

本市的。

你口音不象啊。

那你聽象哪兒的?

我去過全國各個省份,但我卻聽不出來。

這就對了,我不是在一個地方長大的有意思。你要那麼多電腦幹什麼啊我們學校用你是幹什麼的我是電腦老師你是哪個學校的我不能告訴你好,我不問,你要多少臺先要20臺如果要這麼多的話,可以便宜些你就說多少錢一臺吧可以1300我剛才走過許多家,買一臺也能給這個價不可能,誰家?

我不能告訴你,就在附近。

逗,那你想多少錢我想給900一臺朋友這是不可能的東北人一般叫你朋友時,那是要不把你當朋友時的警告。

950不行1000不行1050也不行你剛才叫我朋友,我都抬三次價了,你也不夠朋友呀朋友是朋友,但降的太多了我是先買20臺,如果用得好,我還買你的,你電話多少這是我的名片,你電話呢我現在沒錢,還沒有配電話撲哧你人逗好1050給你這個老闆比符銳大五六歲的樣子,他看得出符銳是滿口謊言,但他覺得符銳同時也是個誠實的人,也是個可以朋友的人。

符銳說:“我先給你100元訂金,等貨備齊了,我驗完貨再給你剩下的錢。”符銳心裡想,我還得去籌錢,如果我籌不到,這100元就算丟了。

那老闆有點不高興了,他說:“訂金100太少了,我備貨需要費那麼大勁,你才給我100元定金怎麼讓人相信。”符銳看老闆比他還擔心,就說那我先去看看你們的貨,老闆說走吧。

符銳和老闆下樓來到倉庫,那其實是一個住戶人家,家徒四壁,屋裡摞滿了電腦,外屋是空地,牆角地上堆著幾被褥。有三四個小夥子,正在裡屋修理電腦。符銳猜得出這些小夥子是近年剛畢業的大學生,外屋就是他們睡覺的地方。如果晚幾年畢業,符銳也會是這樣生活的。符銳看著幾個青皮紫營養不良的大學生問道:“裝40臺電腦要多長時間?”他們面容憔悴卻非常有責任的說:“一宿。”老闆說:“你們都停下手裡的活,現在開始裝電腦,下午來驗貨,裝20臺。”符銳這下對老闆是沒有什麼疑惑了,他說:“押金先給你500吧,其餘的我要去銀行取。”符銳給了老闆錢,讓老闆打了個欠條。便出門籌錢去了。

符銳人生地不上那籌錢呢?符銳是銀行的員工,他當然有辦法了,那時候華夏銀行還不是全國聯網,信用卡取款需要付款行打電話向開戶行徵詢,只要開戶行電話同意付款便可以支取現金了,以後兩行之間再進行清算。這種易方式是多麼危險啊,如果兩人聯手作案,取銀行的錢真如囊中探物。符銳的同事在信用卡部,他在電話亭先給他打電話,告訴他自己幫朋友買電腦,錢不夠,讓他授權透支一萬元。他的同事立即就同意了。

符銳來到一家銀行,順利的取出了錢。符銳在銀行上班,有這方面的便利。但符銳也是敢想敢冒險的人,如果他的同事不同意授權呢?那符銳不是在省城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嗎。

符銳去一家小吃部點了一菜一湯,喝了瓶啤酒。略帶醉意的到大街上欣賞美女去了。符銳看不夠的是楊靜那樣的女孩,人的眼睛是一種官,官總會停留在對官刺的物體上,心卻不一樣,它會停留在令人心碎的地方。符銳想著那個瘦瘦小小的薛惠,她正等著符銳掙錢買房娶她,那個可憐可愛的小妹妹,也許會在哪個不顯眼的地方一扭一扭的走。符銳就這麼漫無目的的尋找著薛惠,驕陽便漸漸變成了夕陽。

符銳來到二手電腦市場,找到了老闆。老闆客氣的帶他去倉庫。倉庫裡已經裝好十七八臺,小夥子們正忙的不可開,實在裝不上的電腦有三四臺,拋腸肚的倒在牆角邊,邊上還有幾盒方便麵,是小夥子們的午餐。符銳把每一臺電腦,簡單作幾下,看看配置,開關一次機,便挑出幾臺不好的,其餘的全打上記號,讓裝箱。符銳對老闆說:“沒什麼問題了,其餘幾臺,你們加緊裝,我明天早晨一早來取,我先給你一萬其餘的明天貨時給你,你給我打個收據,蓋你們公司的財務章,簽上你的名字。”老闆笑著說:“行,行,我看你不象老師,你象是銀行的。”符銳笑笑說:“我銀行朋友多。”晚間,老闆居然請符銳吃飯,席間,符銳問老闆如果我到你公司上班,你要不要我。老闆說:“你到我公司上班我是不會要你的,你哪象是員工啊,你分明是來奪權的。不過你敢闖,人實在,個朋友好。”飯後,老闆要開車送符銳回家,符銳連忙說不用,老闆也不細問原因。

符銳搭公車回到火車站,找了個小旅店住下了,符銳不敢和別人同住,要了個20元的小單間,他怕兜裡的錢不安全。

符銳透過窗口想看看街上的景,窗外被別的樓房擋住了,其間有一排矮矮的簡易房頂,上面鋪滿臭氣熏天的廢棄物。從樓間的夾縫能很費勁的能看街道,符銳便這樣欣賞瞬間的人。屋裡有一臺破電視,看慣了網絡上的世界各地,符銳對電視沒有太多的興趣,符銳愛看新聞調查類的節目,越是令人氣憤的,越願意看,邊看邊罵,符銳這個人有一點輕微的變態。

終於有些困了,符銳倒在上,回想這一天的工作,符銳興奮而充滿遐想,符銳更加自信了。

符銳是一個經歷複雜的人,符銳從小隨父母四處漂泊,諾大的中國搬家搬得滿天飛,符銳沒有故鄉的概念,他不清楚那是他的故鄉,因此他總覺的自己生活在他鄉,他能夠思念的只有自己的父母姐弟,他們走到哪兒,符銳思念的地方就是哪兒。符銳沒有刻意的學說哪兒的方言,他的口音也聽不出來是哪兒的,符銳很小很小就發覺一個有意思的現象:北方話發音相同,但音調不同,西北東北基本是普通話,而中間的甘肅陝西山西內蒙都有明顯方言。並且相鄰的省份都相似,隔省則不同。這種規律同樣適合南方各省份。四川象貴州貴州象廣西廣西象廣東,而四川和廣東毫不相似。廣東象福建福建象浙江浙江象江蘇而江蘇和廣東毫不相似。江蘇跟四川就更風馬牛不相及了。在同一個省份也是這樣的,但北方不明顯,南方則明顯的多。

小時的符銳由於總處在一種轉學適應階段,他從小就有一種自卑,他成年以後改變了想法,他想經歷就是閱歷,自己有這樣的不平凡經歷,自己就應該能做別人不能做的事。並且自己必須做常人不能做的事。而在單位裡,符銳同他爸爸一樣不會阿諛奉承,同他爸爸一樣是業務尖子,符銳雖然紡做一個和他父親相反的人,但是符銳沒有一點比他的父親強。

時光如水,轉眼符銳也到了結婚生子的年齡,他大約不會象他的父母那樣顛簸離吧,薛惠也不象他媽媽那樣敢想敢闖,雖然她們同樣是瘦瘦小小嬌巧美麗的。

符銳的記憶中幾乎沒有一個象樣的家,小時候他最怕別人去他家,他家啥也沒有,而現在,符銳要給自己創造一個象樣的家。薛惠可是有個很象樣的家,他父親是處級領導,條件比符銳家好的多。符銳也不能給她一個太糟糕的家呀。

符銳計算著,買行裡的政策房要10萬,如果分期付款,頭期需要5萬,裝修需要4萬,加上婚禮時的各種費用,怎麼也要預備10萬,而我現在只能湊出2萬元錢。但我是一個能吃別人不能吃的苦,能幹別人不能幹的事的人,我這回就能一下掙5000元,照這速度我怎能沒錢。符銳前幾天曾給薛惠誇下海口:3年之內讓她住別墅、開小車。

符銳跑了一天,疲勞的很,但躺在上想著薛惠,糊糊的就睡著了。

第二天凌晨,頭道班車還沒有出發,符銳便四處找地方吃早飯。10月北方的早晨,穿著短袖白襯衣的符銳,很象是被惡婦趕出家門的丈夫,縮頭縮腦的在街邊閃爍。符銳找了個地攤,悠閒的吃起了饅頭和粥,滾燙的稀粥燙得符銳齜牙咧嘴,寒冷的秋風卻吹得符銳瑟瑟發抖。符銳在西北42度的烈下在戈壁沙灘上挖過甘草,在江南零下3度的夜晚淋過雨,在東北零下30度的山林中沒的大雪中伐過木頭,在西南12月刺骨的水中下了晚自習去遊過泳,這點算什麼呀,只不過他現在是銀行職員,平時不而已。

由於前期工作做的很好,一切都如期而至,符銳順利的把電腦拉回了學校。搭建一個20臺機器的局域網對符銳來說如同兒戲。他給別人搭建50臺電腦的網吧,需要一宿時間,只掙200塊錢。而這回,符銳掙了他最多的一次錢:5000元。

符銳在短短的幾個月掙了一萬塊錢,幾乎有點不敢相信自己,他有些不能自己了。符銳給薛惠說了許多隻有神病在犯病的情況下才會說的話,符銳重申了要讓薛惠在三年內住上別墅開上高級轎車,薛惠認真的聽著,一點也不覺得這種話應該出自神病之口而不該是符銳。

這使得符銳更加有恃無恐。他拿著兜裡的兩萬元存款,悄悄給自己訂任務:我要在30歲之前存到50萬,不行,太少了,我應該給自己更大的壓力,應該是100萬,這對我來說比較合適,我是一個自信的人,我勞過筋骨也苦過心智,現在該是天降大任的最好時機,我想不發都不行啊。我和薛惠將來有花不完的錢,我們去旅遊,去購物,什麼貴買什麼,在買一萬來塊錢的衣服時我邊打電話安排公司的大宗買賣邊給服務員小姐說了三個字‘拿三套’繼續安排公司的業務,簡直就像花別人的錢一樣,漂亮的服務員小姐用充滿崇拜和淚水的眼睛看著我,我只能假裝不能察覺她的眼神,因為薛惠比你先到。我開著高級轎車帶著薛惠到我曾經待過的所有地方去讓他們看,他們都會說這就是十年前那彷彿逃荒的老符家的大兒子嗎,啊,這個世界是多麼的不公平,昔寇得了天下,整個世界便顛倒過來了。當符銳和薛惠從高級轎車打開車門同時伸出一隻能夠鏡面反的皮鞋,不,符銳的鞋是這樣,薛惠的不是,薛惠的是一隻藕般的玉足,紅豔豔的趾甲且腳趾上也戴著鑲滿鑽石的趾環,這樣的腳即使三月不洗在場的所有人也配不上。有一位年事已高的老年人,由於經不起如此刺的炫富表演,突然一頭栽到在地,口吐白沫,七竅血…

行裡最後通牒符銳,如果再湊不齊房錢,這最後一次福利房就不給了。

符銳即使再有本事出去掙錢,但他現在已沒有時間了。符銳沒有想過問別人借錢,因為現在借錢將來是要還的,並且是薛惠和他一起還,那麼他就是替薛惠借錢,而薛惠自己還不知道,這就是侵權的行為,這對薛惠來說是不公平的。

符銳以往常常有很好的運氣,老天常常暗中相助,已彌補幼時對符銳的疏忽。而此時誰也幫不了符銳,老天也在最該幫人的時候,悄悄的溜走了。

符銳必須得到這一套住房,否則福利分房的政策一取消,房價就會翻倍了。

上哪兒去湊錢呢?也許對於別人來說,首先就應該向父母要,中國有這樣的傳統美德,但是符銳首先就不會向父母要錢。符銳的父母一生顛簸離拖兒帶女的四處求生存,為了供養孩子省吃儉用沒有享過一天福,符銳他媽媽特別漂亮卻從沒有穿過一件像樣的衣服,如果還要父母拿錢買房子那不是畜生是什麼。

問姐姐弟弟要錢同樣不可能,姐姐白手起家剛結婚,她就特別理解家裡的狀況,她就沒有問家裡要過一分錢,她是在出租房裡結的婚。弟弟自己光一個還正在發愁,更不能問他要。符銳本就不會去加重姐姐弟弟的生活負擔。

那麼怎麼辦呢?已經沒有其它辦法的符銳決定跟薛惠商量此事。符銳萬不得已才出賣自己的豪情壯語向薛惠訴說自己的窘迫。

其實想開了,這是一件不是事的事。符銳和薛惠相愛,兩人用自己的雙手共同建造自己的家園,這樣得來的成果難道不是最可貴的嗎。符銳的姐姐姐夫就沒有向父母要一分錢。

符銳閉著雙眼,逐個祝福完家庭的其他成員。他不想去打攪他們,他決定給薛惠打電話告訴她現在面臨的境況。

我們的社會總盛傳不正之風,在男女婚嫁上也是如此。婚姻的雙方,無論女方家庭條件多麼富裕,男方家庭條件多麼拮据,男方都要買房子娶新娘。說句實話,在我國的傳統美德下,大多數的男女都因此傷害了另一方,玷汙了愛情。薛惠是一個有文化有修養的人,她不會落入這樣的俗套吧。符銳的擔心很不幸成為現實,薛惠是一個極端維護俗套、對傳統的習慣越是不正常越變態似的信奉的人。

薛惠哭著從省城趕了回來,她說她找了這麼多年卻找了這樣一個沒有責任的男人。符銳不想告訴她自己是怎樣奔波勞累出去掙錢的,一個沒有成功的人的艱辛歷程從來被人們殘忍的看做劣跡,而一個成功者的任何卑鄙手段都會得到人們的稱讚,這就是我們人人都必須遵循的社會法則。

當符銳見到多時不見的薛惠時,他們本沒有說一句彼此思戀的話。薛惠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淚如雨下,她苦苦哀求符銳,讓符銳給她一個溫暖的家。一個溫暖的家不是神上的概念,就是簡簡單單的一套象樣的住房。符銳想讓薛惠理解兩人共同營造家園的真諦。薛惠劇烈的搖著腦袋,嘴裡只會不斷的重複不聽不聽我不聽,符銳就象同楊靜那樣再也無法和她溝通了。最後薛惠哭著跑了,符銳呆呆的坐在電腦邊,腦海裡是自驢踢以來最嚴重的一次空白。

符銳想,當初自己覺得薛惠瘦弱可憐,而多少有些違心的愛上了她。後來,他們情相處的很好很好,他們在263上有一個讓所有人都動的故事,符銳曾荒誕的想要為薛惠勞累而死臉上也要帶著微笑,他確實去做了,卻沒有想到所有的這一切在瞬間消失的一乾二淨,薛惠不是符銳要找的那個人,她彷彿是茫茫人海中苦苦追尋的一個背影,當終於抓到她時,驀然回首間,卻是一張陌生的臉。

符銳想如果我出身在一個富裕的家庭,除了我的初戀,我的每一次戀愛或許都會有彩的結局。愛情是人類一個永恆的主題,人們都在傳說美麗的愛情故事,每一個人都會有一次創造愛情傳說的機會,他們為什麼不去珍惜卻要毀了自己的愛情故事呢。也許是世風下,也許是古已有之,符銳的那些對愛情的幻想包括其它一系列美好的幻想都在現實面前摔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