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大漠奇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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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阮天鐸突然驚醒了,似是被刀劍出鞘之聲所驚,練武的人耳目特別聰,並且養成了連睡覺也在戒備的習慣,阮天鐸霍地翻身坐起,一看,吃飯時見到的那個美少年,立在炕前,手中正拿著自己的寶劍,而且被他拔出鞘來,但那少年盈盈地含笑,看著自己,卻毫無敵意。
阮天鐸張口結舌,不知說什麼好,那美少年已笑道:“大哥睡得好香甜。”阮天鐸可就不高興了,心說:你管我這多怎地,吃飯老盯著我瞧,說我的食量好,我睡覺你又站在炕邊,說我睡得好香甜,我又不是你甚麼人,怎這樣好管閒事。又見他拿著自己的寶劍,心裡更是不自在,即一躍下地,就要伸手索過寶劍。
練武的人,從腿之勁上,可以看出功夫的深淺,阮天鐸一躍下地,美少年微微一震,說:“看不出你大哥,好俊的功夫。”阮天鐸一楞,心說:“你這是成心呀!好俊的功夫,這是第三遍好兒了。”美少年見他伸手要劍,嘴角一撇,似是在說:“瞧你,好小氣。”阮天鐸也覺到了,但仍未將手縮回。那美少年鼻頭兒又皺了一下,霍地舉劍遞去。若他是還人家的劍,就該劍把朝人,但他以劍尖前遞,阮天鐸是一言不發猛地伸手,這兩下都急,眼看劍尖刺到這阮天鐸手腕,卻見他倏地右臂一沉一圈,快似閃電,美少年手腕一麻,劍已到了阮天鐸手中,這正是七十二手擒拿中的一招“猿猴摘果”美少年亦是行家,但似這般快捷,卻還是僅見,雖是心中佩服,但阮天鐸力大勢疾,劍已脫手,仍自到手腕微痛,美少年這時不自主的退了一步,撫著手腕,眉梢蹙著,嘟嚕著嘴,哪裡像個少年,簡直是個孩子。
阮天鐸見他這般模樣,心裡好生過意不去。
那美少年氣鼓鼓地嘴兒一撇道:“人家好心給你拾起來,瞧你,哼!好小氣。”阮天鐸心想:“也許真是我在睡夢中,把劍蹬下地去的。”也就到有點歉然,忙一抱拳道:“那麼,我這裡謝謝兄弟。”阮天鐸誠直淳樸,見這美少年比他小,又是這麼天真,因此就脫口而出,喊他兄弟。
那美少年卻不服氣道:“誰是你兄弟,誰大誰小還說不定呢,別不害臊。”說著話,嘴兒撇得更厲害,揚眉斜眼,一臉的調皮相。阮天鐸不被引得哈哈一笑道:“好!那你說說看,你多少歲了?”那美少年高興道:“好!我們來比,小的就是兄弟,可不許賴。”阮天鐸道:“一言為定,我決不賴,你說吧!”美少年眼睛霎了兩霎,眼珠兒一轉道:“我才不上你的當,你先說。”阮天鐸道:“先說就先說,我今年十九歲了,現在該你說了吧!”美少年瞪大了一雙澄如秋水的眼睛道:“你騙人,你是十六歲。”阮天鐸一楞,說:“誰說我十六歲?”美少年道:“我今年十七歲,我是大哥,你當然只有十六歲。”阮天鐸哈哈笑道:“你自己說過不許賴的,你倒先賴了。”美少年咬著嘴角兒一笑,一笑,出了兩個酒渦兒。阮天鐸心裡有點異樣覺,心裡想道:“我這兄弟倒是活潑天真得緊,只是有點娘娘味。”阮天鐸遭到情場慘變,心裡正到空虛,這時結識了這個少年,雖連人家姓名亦還不知,但他很逗人喜愛,不由也是一笑,幾天來沉重的心情,輕鬆了不少,一看,窗外仍是黑沉沉的。外面更是虎虎風聲。
阮天鐸就問道:“兄弟,這時多早晚了。”那美少年道:“該是下半夜了。”阮天鐸打量了他一忽,見他衣服仍穿得整整齊齊的,說道:“兄弟,你怎麼不睡覺。”美少年的眼睛從他臉上,溜到炕上,再又倏地縮回,臉上微紅道:“我不困。”阮天鐸道:“怎麼一夜也不困,晚上又涼,兄弟,出門在外就得多加些兒小心,病了可不是耍子。”阮天鐸說得誠懇,那美少年才說了句:“你管我…”後來聽他關心自己,雖說阮天鐸也無甚特別殷勤處,但他身世特異,心裡說:“從來也沒有人這樣關心過我。”因此,他很是動,眼睛裡也溼潤了。
阮天鐸催之再四,才好歹和衣倒在炕邊上,阮天鐸要他蓋被子又是不肯。
心想道:看我這兄弟一身羅綺,定是一個富貴人家的公子,他不和我蓋一條被,定是嫌旅社裡的被子不乾淨,但他不蓋被子,自己也不好意思蓋了。因此乾脆不睡,又找出話來跟他聊天。
阮天鐸這時才問道:“兄弟,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姓名呢!?”那美少年噗哧一聲笑道:“你也沒有呀!”雖說四海之內皆兄弟,但似這般稱兄道弟地談了半天,仍連彼此的姓名都不知道,豈不可笑,阮天鐸不也笑了,這才說出自己的姓名。
阮天鐸對他道:“我這一回覆了師命,從此我就要到江湖中去歷練了。兄弟,你呢?你這是哪來哪去。”那美少年聞聽得阮天鐸是當今天下第一劍術名家的弟子,霍地翻身坐起,面喜容,眼裡也出光芒,且不理他的問話,驚訝道:“當真,你是鍾老前輩的弟子,你不騙我。”阮天鐸是個誠實少年,聞言不悅道:“兄弟,我騙你怎地,我隨恩師將近十年了。我雖看出兄弟你也會武功,但我從未在江湖中行走,你自然不知。”那美少年倏地將身子一挪,抓著阮天鐸的雙手,又是歡喜,又是迫切的道:“那麼,大哥,若是有人欺侮我,你幫我不幫。”阮天鐸喜形於道:“我當然幫你,兄弟,只要有哥哥我在,我絕不容許別人欺侮你。”美少年眼珠兒一翻,嘴邊又現出梨渦,握著阮天鐸的手兀自不放。
阮天鐸覺得這少年的手滑膩如脂,柔無比,不詫異,低頭一看,肌膚竟白皙溫潤如玉,心想,男人家怎有這般好看的手,是了,他準因是公子哥兒,養尊處優的緣故。阮天鐸這一看,那少年自己覺得,臉上一紅,忙將手縮回。
阮天鐸也未覺察有異,又問道:“兄弟,你的姓氏還未告訴我呢。”那少年才道:“大哥,我告訴你名字,可不許你問我的身世,要不,我連名字也不說了。”阮天鐸一楞,他可是直子的人,從來就不喜探人隱私,就說:“那當然,你不說,我絕不問。”少年喜道:“大哥,你真好,我告訴你…”說到這裡,眼珠一轉,梨渦兒又動了一下,才又說道:“我姓古,叫古白文。”阮天鐸十年隨師,除了以前和師妹雲娘夕相見外,連外人亦甚少見,更不要說朋友了,因不慣際,至此,簡直找不到話說,兩人就這麼對望著,阮天鐸又是答應過他,不能問他身世,更到詞窮。
兩人都不說話,夜更靜,窗外風聲更大,嘩啦嘩啦直響。半天,阮天鐸才說道:“兄弟,夜裡涼,你還是睡一覺吧,不然明兒怎麼上路。”古白文隔了半晌,才點頭道:“好,我們都睡覺。”說畢,右手在前劃了個圓圈,衣袖一拂,一股勁風襲出,把燈拂滅了。
屋裡頓時漆黑,阮天鐸一驚,說:“兄弟,你這手功夫不錯呀!我聽恩師說過,這叫雲飛袖,是氣功中最難練好的。”古白文不響,似是在摸索著脫衣,阮天鐸要把被子推給他,他也不要,又推了回來,只道是他嫌髒,也就罷了,不大工夫,就聽得他已鼻息輕勻,阮天鐸心想,你雖嫌髒,但出門在外,久天長怎行,不大工夫,當真著了涼可是不得了。因此輕輕挪過去,把被褥給他蓋上。
第二天起身時,古白文早已起來了,見他起身,笑著道:“大哥,你睡得好香甜。時候不早,快洗臉上路。”阮天鐸到門口一看,誰說不早了,店裡的客人們通通不過才起來,阮天鐸以為他有要事趕路,就忙洗了臉,算好房店錢,出得門來,夥計的在門口牽著一匹青花馬,好矯健的馬,細腿昂頭,滿身油光發亮。
古白文把一個小包袱掛在鞍旁,伸手接過馬韁。阮天鐸才知道馬是他的。就說:“兄弟你這匹馬不錯。”阮天鐸在大漠好幾年,馬的好壞當然識別得出,這匹馬神駿非凡,確實少見,就走上前去,力貫右臂,在馬鞍上一按,阮天鐸少說總有七八百斤膂力,但那馬卻四蹄不閃,連動也不動一下,反而昂頭一聲長嘶,聲若龍。英雄愛駿馬,阮天鐸的手撫著馬,就再也收不回來。
古白文見他這般模樣,一笑道:“大哥,你要是喜歡,我送你。”阮天鐸猛地縮回手,一臉肅容道:“兄弟,你這是什麼話,此馬雖好,卻是兄弟你的代步,你要這麼說,可是把我看作貪小之人。”古白文沒想到這麼一句話會使得他如此嚴重,他哪知道阮天鐸是個鐵錚錚的漢子。古白文因此也對他更敬重。
兩人動身離店,古白文牽著青花馬,並肩走出賽爾烏蘇,出得街口,阮天鐸幾次催他上馬,古白文只是不肯,定要阮天鐸騎坐。
阮天鐸道:“兄弟,別看你這匹馬神駿,若真要和我比起腳程來,我還不相信會輸於它。”古白文童心很重,瞪著眼,梨渦兒就又再出現了。說:“大哥,我不信,要不,我們來比比。”阮天鐸道:“好,兄弟,你且上馬前行,我們跑一陣試試。”古白文滿是不信的神情,一躍上馬,一抖韁繩,揚開四蹄,青花馬即絕塵而去,阮天鐸一伏,施展出十年苦練輕功,快得何異一縷青煙,也隨後追去。
古白文跑了約有頓飯時候,早已遠離了賽爾烏蘇,眼前已是廣大無邊的草原,青花馬躍上了一個土岡,古白文把韁繩一勒,青花馬跑起了勢子的,被他陡然收韁,一聲長嘶,已人立而起,古白文好強心勝,勒馬同時,正掉頭向來路觀看,大意了點,青花馬陡然人立,幾乎被它掀下馬來,正在這時,馬頭人影一幌,青花馬的騰躍已頓然靜止,古白文掉頭一看,原來是阮天鐸站在前面,手抓著轡頭。古白文可被驚得目瞪口呆。半天,才道:“大哥,你敢情會飛呀!”阮天鐸一笑道:“兄弟,跑這點路我自信還行,若再遠點,我怕不也會落後,沒想到你這馬會有這般腳力。”古白文卻以羨佩的目光盯著他,半晌不語。
阮天鐸問道:“兄弟,你是向哪兒去。”古白文一怔,心說:到哪兒去,連我也不知道呀!
兩人正在問答,驀聽身後遠遠鸞鈴響亮,回頭一看,塵頭起處,幾匹馬正風馳電掣而來。蒙古人的騎術甚,躍馬奔騰,最是常事,阮天鐸不以為意,但古白文怔神凝眸,似乎對後面的來人很注意。
後面馳來的幾匹馬越來越近,漸漸已看得清衣著,並非大漠中人裝束,古白文卻已臉上變,急道:“大哥,放手!”原來阮天鐸仍抓住轡頭,兀自未曾放手。
他不說還好,阮天鐸聽他急呼,又見他臉上變了,心知這後面追騎定是為他而來。陡地記起昨天晚上他問的:“若被欺侮,你幫也不幫。”阮天鐸心中思維輪轉,快似閃電,想道:“看我這兄弟溫文爾雅,天真活潑,絕非為惡之人,後面來的準不是好東西。”心在想,手中仍緊抓著轡頭不放。道:“兄弟,這是追你的麼?你放心,有哥哥我在,絕不容他們欺侮你。”古白文幾次要掙脫他的手,均未能夠,急得他臉也紅了。這時追騎已來到土岡之下,阮天鐸一看,來了四人,前面一匹馬上,是個身軀魁梧的漢子,青虛虛的一張臉,左邊面頰上有條長長的刀疤,背上揹著一件奇形兵刃,似鉤非鉤,似劍非劍。
第二個是黑臉膛,個子一般高大,揹著三尖兩刃亮金刀。第三個生得短小悍,尖嘴突腮,背上斜狼牙鑽,第四騎馬是個胖大和尚,手裡提著鑌鐵禪杖,四騎奔上土岡,那為首臉有刀的疤漢子已高聲喝道:“丫頭,你還能跑到哪裡去,今天若再逃出手,我蜈鉤劍沈大剛從此隱姓埋名。”話聲未住,馬已來到切近,四騎兩邊一分,就把兩人給圍了上。
古白文早已跳下馬來,從間解下亮銀軟鞭,聞言,呸了一聲:“你也配。”阮天鐸未聽清那漢子的稱呼,說道:“兄弟,這幾人追你怎地,看他們一個個凶神惡煞,準不是好東西。”古白文道:“大哥,他們都是匪徒。”阮天鐸道:“兄弟放心,看我來收拾他們。”嗆啷啷一聲,寶劍出鞘,橫身一跨步,攔在古白文前面。
這時馬上的四人,站定了方位,也都一躍下馬,各自拔出兵刃,那短小悍的漢子上前一步,把阮天鐸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陣,狼牙鑽一擺,說:“小子,你是幹什麼的,叫什麼名字,是幾時和她搞在一起的。”說著,向古白文一指。
阮天鐸見他目中無人狂妄的樣子,先就心中有氣,怒道:“你們要以多勝少,欺負我兄弟,先得問問我手中的寶劍答應不答應,我姓什麼,幹什麼的,你們管不著。”那短小悍的漢子聞言哈哈一笑道:“你們聽聽,這小子還真不含糊。”回頭對臉上有刀疤的漢子道:“看他們親密的樣子,準是不清不白,說不定就是這小子勾引她跑的,你們看著她,讓我先把這小子收拾了再說。”說罷,狼牙鑽一擺,阮天鐸也斜身掄劍,正要搭上手,霍地古白文由身側一躍而出,因為他嘴裡不乾不淨,氣極了,也不打招呼,亮銀軟鞭一揮,卷地涼飆,一招風掃殘雲,猛向他中盤打去,那短小漢子不曾提防,幾乎被她掃著,忙倒退出去了三步,亮銀鞭堪堪從前衣服上擦去,若再慢一點,怕不受傷,因此也起了怒火,狠牙鑽一擺,暴起猛進,和古白文接上,瞬即拆了七八招,兵器中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軟鞭長有五尺,揮掄處呼呼風響,耀映萬道銀蛇,狠牙鑽長才二尺五寸,但卻都是進手招術、點、挑、浮、沉、、吐、盤、駁,招招指向要害,著著點打道。
阮天鐸成心想看看這位兄弟的武功,因此也不上前相幫,只在旁邊監視著其他的三人,見她應付敵人綽綽有餘,武功不弱,心裡甚是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