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罪狀十二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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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長從岐搬到安土新城的時候,不是赤手空拳去的嗎?”
“赤手空拳又怎樣。說不定他們也已預料到我們會強力出擊,而且三郎又是他的女婿。”
“不,你錯了。”家康緩緩地搖了搖頭“赤手空拳搬進了新城,可見他的決心。今後,他就更以天下人的身份行事,已經不再是小國的大名了。他這是在心裡起誓,赤手空拳的意義重大。在信長的眼中,三郎是使他心神不寧之人…這個不肖之子!”
“這麼說,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長子就這樣被他人的陰謀…”
“先等等,讓我…”家康像突然發現了什麼似的,道“忠次、忠世,下去歇息吧。今晚我要仔細想想。”
“是。”
“唉,人生真是變幻莫測。”
“您這麼說,是…”
“此前一直考慮著的事情,今天我又想了一遍。今天還在想,和信康,和剛出生的嬰兒,和我的四個兒子一起看一場能劇…現在想來,已是不能了,一個兒子已被閻羅纏身了。”
“…”
“就這樣吧。到底該怎麼辦,我會在晚上考慮。你們不要再對信長公說三道四。說不定,信長公也在心裡哭泣呢。我能明白,他大概在想,即使是自己心疼的女婿,為了大局,也要毫不留情。而且,先消除後顧之憂,然後再全力去平定中國地區。在我作決定之前,大家決不可輕舉妄動。等我想好之後,再依計行事。”眾人都不約而同地小聲泣起來。
當晚,家康很早就回了臥房。然而,越是想冷靜下來,越是心慌得厲害。雖然早就把信長看透了,他還是心存僥倖,以為事情不會發生,真是疏忽大意。肯定是德姬寫信告訴信長所有細節。一方是今川氏的人,另一方則是剿滅了今川氏的織田家的女兒。把德姬和築山放到一座城裡,這是失算。縱然不是這樣,媳婦和婆婆也是水火不容。
對於信康,如果自己早些勸誡…三郎外強中乾,剛愎自用,所以,應該在岡崎設立城代一職,讓信康搬到一個不起眼的小城去,可是如果這樣送走信康,說不定信長還會反過來為他辯護呢。信長的格就是這樣。
重臣們的表現也令人扼腕。大家的勇武都是百裡挑一,誠實、勇敢,不讓於任何人,可是說到外手腕、政治手段,卻是沒有一個擅長此道。不僅如此,還生排斥,說那樣做不像是武士。還有,個個都不會說話,遇事就噤若寒蟬。大賀彌四郎的事就是明證,這次也不例外,關於信康的好些事,竟是今天才剛剛聽說。
想著想著,家康又開始自我反省。這次信康遭難,境況如此狼狽,就因此埋怨家臣,這也是自己不是。
家康靜躺著,卻是徹夜無眠。黎明時分,天下起雨來,雷神不斷地在天上怒吼。這時,家康的枕頭已經溼透了。
一想到兒子不肖,家康就全身難受。
“三郎,你為什麼不謹慎一點,否則怎會如此。”為了愛子大光其火,輕率地去和信長打一仗,這種事家康連想都沒有想過。他此時後悔不迭,全身一陣陣發熱。
“三郎,父親進退兩難,實在沒有辦法救你,只好…”如果真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就把信康的首級送到安土城去,家康甚至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雷雨停了,天已大亮。家康連眼皮都沒有合一下就起了。巡邏的侍衛慌忙跑過來,看主公有什麼吩咐。
“我想一個人在院子裡散散步,你不用跟著。”把侍衛打發走後,家康一個人走到外面。土地濡溼,空氣新鮮,海面上有一抹雲彩,眼前的松樹樹梢清晰可見。家康佇立那裡,定睛凝望著蒼穹,思緒萬千,久久未動。
短暫的人生和永久的對決,自然的偉大和人類的渺小。對,就是這樣。家康心中自語。為了三郎,寧願放下自尊,去向信長賠禮。這就是質樸的為人父母之心。
漸漸地,東方的天空紅了,家康的四周,小鳥歡快地叫了起來。
家康走回大廳,再把忠次找來。貼身的侍衛都被支走了,只留下一個人,就是家康的女婿奧平九八郎信昌。忠次看上去也像沒有睡好,眼圈發黑,坐在那裡不停地嘆氣,滿臉的不甘。
“忠次,我想再辛苦你到安土城出使一趟,你意下如何?”
“是…”忠次抱怨地看了家康一眼,又垂下了頭。
“這些事情都是你聽來的,沒辦法,只好再麻煩你一次,不過,這次忠世就不用去了,讓九八郎代替他做你的幫手吧。”九八郎微微點了一下頭,然後惡狠狠地瞪著忠次。他已經聽說了忠次的愚蠢無能。
“關於信康之事,就裝作我還不知。我已經事先準備了一匹好馬,作為送給信長的禮物。這匹馬是信長不遠萬里,從奧州趕來買馬的時候,似很中意的一匹四歲的棕駿馬,你們把它帶去獻給信長。然後,尋機為三郎說說情。”
“遵命,可是…”忠次的眼神遊移不定“萬一信長公聽不進去,主公打算怎麼辦?我的意見是先答應下來,再作定奪…”
“你怎麼總說些與你的個格格不入的話,如果信長堅持要取信康的命,你以為我會和他一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