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變生肘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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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正是因為這個,在下才有些擔心。”
“擔心什麼?”
“把我特意送出來,卻又把殘羹冷炙都倒在河溝裡,尤令人憂心。”
“你若是還不相信,可以再去一次大寶院,問一問和尚們。說不定在你出使之前就倒了。禿子生氣的病我心裡清楚,火氣一上來,連手下人都忘了囑咐,就從大寶院走了。”
“哦。”
“見禿子出了大寶院,也知道了差使的更替,那些偏袒主子的愚蠢之人,就把剩飯全扔了,還以為這是為主子盡忠呢。說不定光秀本不知此事,興高采烈地回了坂本城呢。”聽信長如此一說,青山與總也似漸漸明白。
“你去查一下,萬一亂倒剩飯之事發生在加封二國之後,你馬上來報告我。如若不然,就不用再擔心了。告訴久太郎,明之事好好籌劃一下,休要出一點兒差池。五郎左、藏五郎(長谷川竹丸)、九郎右衛門(菅谷)等人,我會親自跟他們說的。”
“遵命。”如果不是信長分析得這麼透徹,與總會在心裡反覆琢磨。
與總急忙趕到大寶院,一問,果如信長所言,亂倒剩飯一事確實發生在加封之前,並且,那些下人們還為此捱了管家一頓大罵。與總放下心來,接著又去拜望被臭氣趕到了堀宅的德川家康。
由於家康近來發福不少,這幾天也被暑熱和臭氣折騰得夠戧。但是,他當然不會脫光衣服,攤開手腳躺在上。此時,他正在和豪華的大寶院無法相提並論的堀久太郎那簡樸的書房內正襟危坐,優雅地搖著扇子。
“忠次,右府大人要是今天不下山就好了。”
“為何?”酒井忠次也被從早晨起,就接二連三焚燒的沉香的黑煙給嗆壞了,連鼻子周圍都似畫上了一個淡淡的黑圈。
“多虧右府大人住在山頂上,還沒有大事。如果大人往街上一走,那光秀可就慘了。”
“您是說這件事啊,還真得留點心。沒想到居然鬧成這樣…”家康的眼角忽然浮現出一絲微笑,盯著本多平八郎和大久保忠鄰。
“或許明智大人正對被安排到羽柴帳下一事大為不快呢。”可是,這句話的深意,大家似乎一時之間沒明白過來,家康也就沒有再提。
只是每當南風吹來,帶來了一絲涼意,卻也吹來了令人難以忍受的臭味。大家面面相覷,哭笑不得。這時,青山與總帶來了信長的口信。
“呵呵,這麼說右府大人也知道了?”信長明明已經得知臭氣之事,卻不生氣,對此,家康覺得不可思議,大概信長是正在為備中的戰事心急吧。
此時,瀧川一益駐紮在關東的廄橋,柴田勝家和佐佐成政正在越中圍攻魚津城。信孝已經抵達堺港,正渡海進攻阿波,信雄則擁兵駐留伊勢。可以說信長手中重兵在握。如此看來,自己必須忍耐…
臭氣終於從安土城消失的時候,已是信長親自為家康接風洗塵的十八早上了。是清晨,家康帶了二十多位領有土地的家臣,還帶上了山梅雪,一起趕赴總見寺。
家康一行到達總見寺時,信長早已等候在那裡。
“哦,家康,歡歡啊!信長今要親自款待你。”他興奮得滿臉通紅,牽著家康的手來到酒席前面,還親自為家康夾菜。
信長如此殷勤,可從未有過。因此,陪席的丹羽五郎左、堀久太郎、長谷川竹丸等人反而嚴肅起來。當然,德川家的家臣看了,不由由衷地對他們的主公生出無比的崇敬和之情。酒菜當然是當時最奢侈的佳餚美味,擺了五大席。酒宴結束後,信長又親自帶領大家參觀安土城。
高高地聳立在山頂的天守閣,豪華壯觀,奪人心魄,讓家康一行大開眼界。參觀完畢,到了三層的大廳,信長特意給家康的每位家臣分賜了兩件單衣,還說其中一件是送給家臣夫人的禮物。真是體貼人微,甚至有些讓人驚詫。
盛宴一直持續到十九。這一天仍然是在總見寺,酒宴也和前一天一樣豪華。宴會結束之後,觀看了幸若八郎九郎太夫表演的能劇。
正巧,從京城來的近衛前久也在,於是,前久、信長、家康三人都坐在正面的雅座上觀賞。近衛前久似乎擅長察言觀,總是圍著信長一個人轉,而家康卻故意裝出一副鄉巴佬的樣子,儘量不去觸碰信長的心智。
儘管如此,信長還是不斷地說道:“我曾想過,究竟到何時才能像現在這樣,咱們兩個人安享太平啊。終於等到了這一天。”接著他又嘆口氣說:“因為是在我信長的面前,藝人們都比往常拘束。”幸若太夫的舞蹈似乎很合信長的胃口。跳完第二支田歌《大織冠》後,信長問道:“怎樣,家康?”
“不錯,我都看得入了。”家康應道。
“好,把太夫叫來。我要重重地獎賞。”
“跳得不錯。這是本座的賞賜。”信長賞給太夫十錠黃金,開懷大笑。
接下來是梅若太夫表演丹波猿樂《羽衣》可是,剛跳了一會兒,信長的眼睛就不斷地眨起來。梅若太夫早就聽說過信長的火暴脾氣,甚至比光秀聽說的還要多。所以,一站上舞臺,就覺得正面看臺上的目光像利箭一樣向他過來,他心裡一慌,就亂了套,後面怎麼跳的都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