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裴一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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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有一縷簫音,不知從何處低低的傳來,蕩入耳那音律,起初淺淺的,淡淡的,悠悠的,像是天枝頭才開始綻放的芽,新奇的睜開眼睛看著人間;又彷彿是嬌小的幼苗藉著東風搖落葉上的一小顆泥土,努力地站直身軀,仰首接受陽的洗禮;哦,不,或許,更像是突出水面上的石上積雪,終於悄然地融化,蜿蜒過石壁,投身入東的溪水之中…
簫聲溫柔的擴散著,包容著,彷彿萬物都在這低婉的聲音裡悄悄地甦醒、生長…
漸漸的,更多的芽鑽出來了,成片的幼苗長高了,而速越來越快的水,漫過越來越多的石塊,一隻青蛙著大大的肚子,卻還動作飛快地穿過溪,躍到對面的草叢裡…草叢再過去,是一片密林,高高的枝椏上,一隻才出生的黃的小鳥張開了小嘴,發出了它人生中第一聲鳴叫,稚的令人忍不住想去親親它…
蘇塵的眉頭也慢慢的如芽般舒展了開來,面上終於泛起了一絲愉悅的微笑,然後,她睜開了眼睛,看到了一間半邊都被陽光斜到的簡潔的屋子,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藥香味。
好奇怪,從小到大,蘇塵從來都是極其的聞不得中藥味的,可這一次,她卻發現自己沒有絲毫的不適,彷彿那藥味,還鮮活地從葉子和裡剛擠出來。還沒有經過藥罐的煎熬似的。
身下是軟軟的,身上的被褥有一種新鮮棉花和太陽的味道,蘇塵躺在其中,覺得自己的身子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舒服。
這種假象很自然地讓她認為自己已經沒事了,便想支起身坐起來。但只不過抬頭曲起手臂,身體上地各種疼痛就立刻甦醒,給與嚴重的警告。
“嗯…”蘇塵立刻放鬆身體無力的重新躺下,倒了口氣。無奈的苦笑了一下,還以為自己以前好了呢?真是天真,自己在雪地裡凍了半天,又被毫不留情地拋下山溝,怎麼能一下子就沒事了呢?
沒死,已經是萬幸了。
對了。救她的人呢?她記得昨天有一個醫術高明的大夫在用針灸法救治她地。
彷彿是特地來回答她的,不待蘇塵打量完屋子,木門忽然吱呀一聲被推了開來,一條修長的淡青人影映入了蘇塵的眼簾,有一縷陽光正好投在他的臉上。蘇塵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一張丰神雋雅的年輕面容,以及她恍惚中彷彿早已見過的一雙如藍天般能包容一切的澄澈的眼睛。
“大夫!”蘇塵輕輕地叫了一聲,平靜的望進那雙溫和地眼眸裡“我會殘廢麼?”她很清楚的記得,當自己地身軀重重的跌落在雪地裡時,身上傳來多處骨折的聲音。如果不是當時痛暈過去,她等那兩個人走後再咬破麻袋逃出來的冒險計劃就成功了。
“不會。你只會健康的好起來。”大夫順手將手中一管碧簫放在桌上,微笑著走近。自然地坐在蘇塵的邊,然後動作輕柔地從被子里拉出她的手,搭在她的腕脈上,略略凝神後,對著蘇塵讚許地點頭“你恢復地速度很快,餘毒都已經被我到表面了,只需再浸泡幾次藥草。簡單的針灸一下就好,只是你身上地摔傷還要一段子靜養。”
“大夫。真不知道該怎麼謝你?”蘇塵地注視著他,心中無限無法,短短几個月,她的人生就經歷了數變,每一次,她都是自己熬著逃過了一劫又一劫,從來沒有像這一次一樣,全靠別人的細心救治。
“醫者父母心,你不用謝我,而且,倘若不是你強烈的求生意志一直支撐著你,在下只怕也無能為力。”年輕的大夫笑容依然溫和,將蘇塵的手小心的放回被子中,又替她捻了捻被角。
這個小動作頓時令蘇塵的眼眶陡然動地溼潤了起來,從她記事開始,從她得知自己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開始,就一直非常渴望有一位長輩能在她安睡前,這樣溫柔的幫她捻被角,好讓她也多少受到一點父愛和母愛。
只可惜這麼一個小小的願望,竟然從未實現過,她唯有將這個願望深藏在心底,將小影當成自己,將自己當成母親,每晚都去給睡的小影捻一捻被角,然後閉上眼,幻想自己才是躺著的那一位幸福的小人兒。
而今,這份久違的渴望,竟忽然從一個陌生人身上覺到了,一時間,中積累的各種艱難酸楚彷彿都似找到了缺口一般,幾乎立刻從眼眶中湧了出來。
“什麼都不要想太多,先安心的養好傷,比一切都重要!”大夫沒有問蘇塵為什麼紅了眼眶,溫和地隔著棉被按了按她的手,彷彿早已察了一切。
“謝謝!”蘇塵咬了咬牙極力地將哽咽回肚子裡,展開了一絲“你放心吧”的笑容,儘量讓自己以最歡快的聲音問道“我叫蘇塵,塵埃的塵,大夫,還沒請教您的尊姓大名?”
“在下姓裴,名一涯,一二的一,天涯的涯,是個居住無定所的江湖遊醫,你叫我裴大夫就好。”裴一涯站起身,微笑道“時辰差不多了,我去拿藥給你喝。”蘇塵溫順地點了點頭,然後看著他淡青的背影穩步地走了出去,目光轉落到桌上那管碧簫上。
原來,是他再次把她從噩夢的沼澤中拉了出來。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喬家夫婦的話忽然又浮了上來,蘇塵微微一笑,她現在,越發相信這句話了。
可是…彬彬充滿仇恨的眼睛又浮了上來,蘇塵閉了閉眼,心中一片苦澀,她能什麼都不想麼?等彬彬好不容易歡喜地跟隨藍暖玉回到莊院,卻又發現她失蹤了,會是何等的學上加霜?
還有,她至今還想不明白那個雲侍衛為什麼非要致她與死地不可?萬一,他也對彬彬下手,那該怎麼辦?
不行,她必須的儘快的趕回去,她不能讓別人傷害彬彬一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