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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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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碧水茶樓到了。”在車水馬龍的鬧市中行進了一段路之後,馬車在一處建築古樸的兩層樓前停了下來。車伕機警地改了稱呼,開了車簾。蘇塵壓低嗓子含糊地應了一聲,目光迅速地掃了一眼左右,才彎身鑽出,踏上落腳凳,下了馬車,看向這座俗中帶雅的茶樓。

她發現在這個時代,凡是熱鬧些的有名氣的酒樓茶樓,大多都座落在兩街叉的路口,視野較單單的沿街店鋪要開闊得許多。

“客官,歡,裡面請裡面請。”一個瘦的小二很快就殷勤地接了出來,等蘇塵邁進門檻,便揣測著問道“客官可要上二樓雅間?”蘇塵也不說話,點了點頭,從帽簷下環顧了一遍幾乎虛無滿座、正充斥著一片議論之聲的大堂,從容地帶了兩個護衛穿過茶香熱氣向二樓走去。

茶樓不比酒樓,二樓縱然也有所謂包廂雅間,其實不過是個裡面隨便掛了副字畫,或者擺了盆花草的半隔間而已。坐在隔間之中,即可以憑欄窗外俯視街景,也可以內覽廳中,只要有心,就可將茶樓中主要的議論話題都盡收耳底,卻不讓外人透過垂簾看清自己的容貌。

碧水茶樓也是如此,三面臨街的大廳靠窗的位置,全都設置成了垂著細簾的隔間,一共有十餘間,其中幾間已陸續有人入座了。大廳中也坐了個七七八八,和樓下大堂同樣討論的火熱,只不過從眾人的七嘴八舌,幾乎變成了中間一個頜下微須、文人模樣的茶客獨自高談闊論。

話題果然蘇塵準備打聽的昨夜皇宮刺客案,此刻好像正在追究責任的問題。

那文人語聲抑揚頓挫,口才甚好,大廳之中大半多人的視線都被他引了去,倒沒什麼人來注意剛上來的蘇塵主僕三人。

這樣的低調正合蘇塵之意,她微微低頭,跟隨小二穿過大廳直接走向中間一排隔間。

才走了幾步,忽覺左邊似有道打量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蘇塵心中才微微一動,那視線就已不見。蘇塵腳步未停,待走到隔間前,小二讓她自己選擇哪間的時候,故意慢條斯理沿著右邊一路選擇過去,待得彎到大廳的右邊之時,才裝作隨意地選了間裡面掛有一副蘭花、垂著褐繡簾的隔間,從容地坐了下來。

這樣一來,她的位置就從原本坐的中間位置轉到了右邊,正和剛才視線的方向隔廳相對,只要對方再投過視線,她便可以看見是誰在觀察自己。如果她方才一上來就已被人盯上,那麼與其躲避,不如選個好一點的視角,也回敬人家一翻。今天她身邊保護不全,宋勝平也沒有那麼快得知他的消息,索虛張一下聲勢,如果對方心懷不軌,知道她已有了警備之後,不會那麼輕易下手。

那道視線的主人想來相當囂張,蘇塵才坐定,就又再度大膽的瞟了過來,而且大有好好研究蘇塵之意。

蘇塵卻並不急著對方是誰,而是先自然地欣賞了一下牆上那副蘭花圖,讓小二隨意地送一些茶水點心來,才微微側頭自然地目光轉,同樣以打量的眼神回敬對方。

你看我,我自然也可以看你,我蘇塵倒要瞧瞧你的目的!

雙方的視線很快在廳空中錯,對視的那一刻,那道視線的主人不但不躲避,反而還明目張膽地加大了審視的力度,牢牢地鎖住蘇塵的視線。

由於中間隔了個大廳和兩重垂簾,蘇塵的普通視力並不能看清對方的容貌,只覺得對方除了滿副錦繡、渾身上下都透著我非富即貴的氣息之外,最深刻的便是一雙明明十分囂張、驕傲,卻又偏偏讓人一眼就聯想到高懸在蒼穹之上那頂級黑寶石的深眸。

這個男人有一雙完美的眼睛,恐怕可能還有一副完美的英俊面孔,當然,同時還有一副極品的目中無人的脾氣,以及一顆彷彿只要看上了什麼就勢在必得的狂妄之心。

蘇塵才和這個陌生的男子對視了一眼,心中便奇異地浮上了這種令人下意識舒服的覺,當下只一錯,便淡淡的別開了眼睛。▋她不再與此人對視,倒不是她心中生怯,而是她的直覺告訴他,這個人必定屬於她平生最不喜歡的既自大、又不講理的大男子主義者。對於這樣的人,縱然身份再高貴,蘇塵也是向來不屑理會的。何況她今是突然臨時決定來茶樓,這個富家公子哥應該是無意遇上的,能不生枝節就不生枝節為好。

至於對方為何一見面就盯上他,這個可以請宋大哥去暗裡查探。

想到此,蘇塵不再理會對方還不鬆懈的視線,自然地端起了茶盅,輕輕地呡了一口,然後隨意地望向窗外,實際上卻傾起雙耳專心地細聽廳中眾人的議論。

“文兄此言差異。”廳中一藍衣中年人正道“昨皇上遇險、大臣慘遭殺害,是實為我朝陽國數十年來最為悲憾之事,可常言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具體負責皇宮安全的應該是御林軍統領葛經葛大人,又和兩相有何關係?更何況藍王爺和孟相為了保護皇上,一個奮勇殺敵,一個不惜以身救君,自己反受重傷,天下萬民,誰不為之敬佩?”

“不然也!藍孟兩相二人即為朝廷之頂柱,國家之棟樑,除卻為皇上分憂之外,更應時刻關注皇上的龍體安危。何況當年皇上登基之時,年齡尚幼,篩選任命統領之職,都是由他二人所定。因此,依在下所見,此次皇宮陡然出現大批刺客,致使皇上受驚,數名機要大臣無辜受難,當重究藍王爺和孟相之責,以免將來再發生類似險情。更何況,皇上今年就要親政,如果皇宮安全再不加以嚴加防範,到時候親政大典若再度被亂臣賊子侵入,誰能擔當的起?”文姓書生朗朗駁道。

要追究兩相之責麼!蘇塵微微一怔,不轉頭多看了那文姓書生兩眼,只見他雙目清朗、一臉正氣,一副十分大義凜然的模樣,不由微微一笑。沒想到當今兩大權臣實大權之際,竟還有人敢出這樣的言論,難道他就不怕被報復麼?果然是書生意氣啊!

“文兄的文采小弟向來佩服,可今之論,小弟卻不敢芶同。”另一個年長一些、看起來就圓滑很多的茶客也加入辯駁“小弟認為李兄所言有理,御林軍統領之職雖是兩相選定,兩相也確有薦人不當之責,可自古以來,就是由皇上親手御點的官員,也有辦事不利的時候,難道我們也要追究皇上的責任嗎?以小弟所見,此次之責,應只追究葛統領及旗下侍衛,而不該涉及兩相。”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附和,看來大多百姓都贊同這樣的裁決。

說起來也是,皇宮裡出現刺客,還殺了大臣傷了皇帝,御林軍統領絕對是難逃其責,輕者撤換、重著砍頭,總之大家再怎麼評論或者指責都不會有錯。可藍孟兩相如今的權勢,卻正如中天啊,除了腦袋不正常的,又有幾個人敢在公開場合責其罪名呢?

蘇塵低下頭自品清香的綠茶,想純粹以置身圈外的旁觀者繼續聽下去,可剛才那道目光卻仍不肯放過她似的,雖也有移開,但還是不時地掃了過來,灼灼地想看清她帽簷下的容貌表情。

這個人到底想幹什麼?蘇塵不由地微微皺眉,要是再這樣下去,等會回府就難免要花些功夫擺脫此人了。

“倘若是普通的辦事不利也就罷了,可這次失職卻事關我朝千秋萬世啊!各位請想,當今皇上尚未有子嗣後代,萬一此次不幸,我朝陽國兩百多年的基業,不就毀於一旦了?”文姓書生冷冷地道“敢問到那個時候,國無主君,天下大亂又起,只追究區區一個御林軍統領之罪,難道就夠了嗎?”眾人頓時語,半響才有人低聲地道:“可刺客不是全被剿滅了嗎?皇上雖有微恙,可龍體卻無大礙,事情哪有那麼嚴重?”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我朝國民,安享天平久矣,竟連這等亡羊補牢的淺薄之理都忘卻了。唉,若大臣百姓們都如諸君這般念想,等到真的被刺客得逞那,就悔之晚矣了!”恨世人麻木,徒喚無奈,文姓書生憤然地一甩袍袖,將茶錢擲與桌上,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