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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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江雪傷出神時，一把傘忽地在她頭頂撐開，為她擋住了細雨侵襲，跟著，一道朗的聲嗓落下。

“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她怔了怔，抬頭望向來人，那是一個年輕英俊的男子，握著把大大的黑傘，半長的頭髮率地用一條黑髮帶紮起來，五官帶著一抹野。

是…杜東元！

江雪駭然瞠眸，杜東元看出她的驚訝，笑著咧出一口白牙。

“我是來看江伯伯的，他睡了嗎？我帶了水果過來。”他舉了舉手中的水果籃。

他的解釋反而令她更加狐疑。

自從十七歲那年她直截了當地拒絕他後，雖然他們偶爾會在某些社場合相遇，但都只是點頭打個招呼而已，偶爾寒暄幾句言不及義的話，照理說他們連朋友都算不上，他憑什麼來探望她的父親？

“你怎麼知道我爸住院的事？”她質問。

“我當然知道。”他眨眨眼。

“今天下午就是我送伯父來醫院的。”竟然是他！

江雪惘，今生她最想躲避的男人竟對父親有了相助之恩，這是…什麼樣的一段孽緣？

“雪兒，你沒事吧？”杜東元傾下身來，關懷地凝視她。

“你看起來臉很差，是因為擔心伯父的事？”她茫然無語，而他看她容顏雪白，瓣輕顫，溼淋淋的發綹垂在額前，明陣水汪汪地漾著淚光，口驀地一揪。

從來這個大小姐對他都是冷淡苛刻的，高傲得難以親近，這還是他初次見她這般柔弱無助的模樣，可憐得像只路的小貓咪。

他不覺稍稍移動傘面更傾向她，寧可自己背後溼透了，也捨不得再有一絲細雨刺痛她的臉。

“我們進去吧！你坐在這兒淋雨會冒的。”她沒說話。

他握住她一隻臂膀試著扶起她，她一震，猛然甩開他的手。

“你別碰我！”她尖銳地喊，那姿態就像遇敵的貓咪豎起全身汗。

他既驚訝又有點想笑。

“雪兒…”兩道如刃的目光狠狠向他，他倏地震住。

“不准你這樣叫我。”她退後兩步，離開他傘下，亭亭的嬌軀立在雨中，寧可在風雨裡冷得發顫，也不願靠近他。

雪兒，雪兒，他憑什麼這樣叫她？憑什麼以為自己能跟她親近？

她想起前世自己對他無端的戀，為了他，她和親如姐妹的好友決裂，為了他，她一次次地傷害對她萬般疼愛的男人。

她真是瘋了！為了這麼個男人，竟不惜傷害雅嵐和明澤，真的、真的是瘋了…

可為什麼，都重活了一世，她依舊躲不過他？

命運果真是改變不了的輪迴嗎？老天爺果真是在捉她嗎？給了她希望，又讓她絕望…

這輩子，我最後悔的就是認識你。

決絕的言語乍然在腦海迴響，江雪不覺用力咬，淚水紛然墜，和冰冷的雨水融在一起，在她心頭撞出千瘡百孔。

見她入魔似的凍立在原地，杜東元霎時有些慌了，她淚霧離的眼陣分明是盯著自己，他卻覺得她是透過自己看向不知名的遠方，看著某種殘酷不堪的過往。

她像是被下了咒語，一動也不動，臉白得教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