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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金殿犯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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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鐵勇是單雄信的兒子,多少也算瓦崗一脈,此人雖犯上作亂,但念其年幼無知,理應從輕發落;這楊賢傑是隋朝靠山王楊林之孫,實屬前朝餘孽,當誅不貸!”太宗道:“寡人自有道理。”這時楊賢傑、單鐵勇已經被御林軍帶上殿來,二人雖被鐵鏈鐐銬銬住,但一股英勇神武之氣尤在。二人站立殿中,橫眉怒目瞪著高高在上的皇上。

“大膽刁民,見了天子還不下跪!”早有人高聲吼道。

鐵勇道:“老子上跪天、下跪地,就是不跪你這狗皇帝!”御林軍大怒,上來照鐵勇的膝彎處就是一腳,將他踹得跪了下去。那傢伙照例又來踹賢傑,誰知賢傑的腿彎竟堅硬如鐵,那傢伙非但踹不動賢傑,自己反而疼得“嗷”地一聲怪叫,跌了個狗吃屎。

太宗強忍怒火,揮手止住眾軍卒:“卿等不必為難他們,去了鐐銬,請他們上坐。”御林軍不敢違令,忙去掉了二人的鐐銬,並搬來兩把椅子。

鐵勇大大咧咧,一股坐了上去。賢傑卻將椅子掉了個頭,揹著皇上坐定。

這可真是大大地冒犯了聖威,因為自古以來還沒有誰敢把股對著皇帝、背向皇帝而坐的!

滿朝文武一個個氣得七竅生煙、暴跳如雷,恨不能立刻將賢傑生活剝。

“大膽刁民,竟敢如此冒犯聖威,簡直是沸反盈天、當五馬分屍、誅滅九族!”幾名御林軍便要上來牽賢傑出去。

太宗這時表現出了他千古一帝的涵養,拼命止住了群臣的衝動,然後問道:“楊賢傑,孤是天子,你為何如此待孤,要背向寡人而坐?”

“天子?哈哈!”賢傑縱聲狂笑道“象你這種假仁假義、陰險狠毒之輩,也配稱天子?”

“孤如何假仁假義、陰險狠毒?”

“你明知單兄弟的父親單雄信和你朝文武徐茂功、秦叔寶、程咬金之輩是八拜之,為何還要下毒手殺害他?還有,你為了當皇帝,不擇手段≈足相殘,殺害建成太子和元吉三皇子,仁義何在?”太宗道:“孤殺單雄信,實是情非得已;孤殺建成、元吉,乃孤家事,與你何干?”

“我先不說你滿口仁義道德〉際上卻狠毒詐所幹的那些勾當,我只看看你朝中的這些官吏乾的勾當,就可以看出你唐朝是一個橫徵暴斂、魚百姓、貪汙**之朝廷,你們唐朝既然虧對於天下,天下又怎能不反?”

“楊賢傑,說話要負責任,我唐朝如何‘有愧於天下’,你要舉出實證來!”太宗有些坐不住了。這些年來他聽到的都是一片讚譽之聲,都說他的貞觀之治是清平世,何來這些誹議之語?

“陛下,不要跟他廢話,拖下去砍了再說!”一名大臣高叫道。

“看看、看看,你的這些臣子動不動就要把人砍了,這不是暴政的證據麼?”賢傑冷笑一聲。

太宗沉了半晌,摸著龍鬚道:“楊賢傑,孤的天下孤清楚,孤不否認,如今天下初定,確實還存在著諸多問題,但也不是你說的一團漆黑。孤一向勤政愛民、廣開言路、減免賦稅、發展生產、勤修水利、鼓勵經商,並不敢忘記前朝覆亡的教訓,何來暴政之說?想是你等有所誤會所至…也罷,孤不念你等舊惡,今敕你等無罪,望你等不要再滋事生非。孤即刻命人打掃濟安殿,今晚你二人就在濟安殿安歇,明早朝時孤再宣你等上殿,為官為民悉聽尊便。”太宗回到寢宮,內侍報告說魏徵有事求見。

太宗忙令快請。

當下君臣見了禮,太宗賜了座,開言道:“魏愛卿所奏何事?”魏徵道:“陛下,臣以為今之事陛下做對了。”

“哦?魏愛卿也認為對他二人不殺比殺好?”太宗含笑道。

“正是如此…不過,此二人反心未泯,稍有風吹草動,極易生變。臣以為,對他二人住所,還應多加防護,免得小人制造事端,以生嫌隙。”

“朕不明卿之意。”

“今滿朝文武對楊賢傑恨之入骨,難免有曲解陛下之意而為陛下出氣或挾私怨而公報私仇,而楊、單二人並不知陛下寬厚愛仁之心,若造成誤會,只怕會引起事端。”太宗也沉道:“徐茂功此次北征前也為孤推演了一番先天之數,雲將有一番刀兵劫數,不知何指?”魏徵聽罷,忙低頭掐算起來,忽然他的臉大變,聲音也有些發抖:“不錯,確實有一番刀兵劫數!此禍可大也可小,若不及早引源歸,只恐釀成隋末之鉅變!”太宗也變了臉,他當然明白“隋末之鉅變”的含義,難道剛剛平定的江山又要掀起腥風血雨?剛剛從隋朝暴政中解脫出來的子民又要來反對他這還算清明的大唐?不!不可能!太宗的臉上十分痛苦。他怎麼也不相信他的子民會起來造他的反。但徐茂功和魏徵都推算說會有此事,叫他怎不惶惑不安?古時生產力不發達,人都有股子信思想,連皇帝也不能免俗。

魏徵同情地看了看夜為國事勞、才四十來歲而鬢邊都已經出現了縷縷白髮的皇上,象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道:“臣以為,要想避免此禍,不如干脆當機立斷,只須如此…如此…定可保陛下社稷無憂!”魏徵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向太宗出了個餿主意,這位敢於犯顏直諫的名臣幾乎坑了整個大唐,歷史也差點改寫…

入夜,賢傑躺在濟安殿的上已經微微發出了鼾聲。鐵勇卻翻來覆去睡不著。賢傑翻了個身,鼾聲蒲住,開言道:“鐵勇兄弟,還沒睡著嗎?”鐵勇睜著雙目道:“嗯,睡不著…大哥,你說那狗皇帝為什麼不殺我們?”賢傑道:“我也想不通…這皇帝的涵養的確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看來我還真小瞧了這個老頭,他的那份沉著的確讓某佩服。不過這老頭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現在還不清楚,就算他真的不殺我們,我也不會做他大唐的官!”

“嗯,我反正與他勢不兩立…不過他要是真的不殺我們,這事還真的有點難辦,算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

“不錯,一切等到明天再說吧。”賢傑說完,鼾聲又起。看來到底年長了幾歲,他比鐵勇要沉著得多。

鐵勇終於也慢慢合上了眼睛。

二更的梆子響過,鐵勇已漸入夢鄉。忽然黑暗中傳來輕微的一響。鐵勇心中一個欞,猛地睜開了眼睛。只見一個黑影站在前。他才待要喊叫,那人卻捂住了他的嘴,並衝他打手勢,他藉著夜光一看,才發現是楊賢傑。鐵勇不解道:“大哥,怎麼了?”

“噓!”賢傑卻指了指屋頂,叫他仔細聽。鐵勇豎起耳朵仔細一聽,只聽見瓦上傳來“悉悉索索”的響動,彷彿是野貓在走動,那腳步聲如果不仔細聽,本就聽不出來。

鐵勇輕聲道:“屋上有人!”賢傑衝他擺了擺手,閃入了黑暗中。鐵勇也閃入了後。

這時屋上的聲音也停止了,大概是正在潛聽屋內的動靜。

“呼嚕嚕…”賢傑不知在什麼地方又發出了鼾聲。鐵勇忍住笑,心道:“大哥可真會裝蒜。”過了片刻,窗外的地面傳來了輕微的一聲鈍響,顯然是屋上的人已經躍下地來,那聲音輕得就跟一隻貓跳下房沒有什麼分別。但這一切又怎能瞞過賢傑和鐵勇?

“撥”地一聲,門栓突然被撥開,幾個黑影無聲地閃了進來。這幾個偷襲者顯然絕對信任自己的身手,竟然連香都不用就衝進了房來!

說時遲那時快,一人徑奔到賢傑前,揮刀往那發出鼾聲的地方用力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