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載舟覆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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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娘娘是不會管寢殿之內的事情的…你是這個意思嗎?”倩儀看著他,沉著道出自己的想法。
謝清默然,也是默認。
倩儀苦笑“景瀚,也許那並不是壞事。”能夠擁有一位皇帝的生母,對任何一個家族而言,都是莫大的榮耀,可是,對所有的世族來說,那可能也是家族滅亡的開始——那份榮耀太大了,以至於很多家族本無法承受!——即便是永寧王府也不得不小心計算介入的時機。
“更不是好事!”謝氏需要一個皇子,在謝氏子弟無法入仕的情況下,有一個皇子才能讓謝氏不至衰退到無法挽回的地步,這個皇子將會是謝氏家族最好的擋箭牌。
“倩儀,你下次入宮見太后,也去看看宜婕妤,問清楚她與皇上的情況,還有宮中的情勢。”謝清吩咐子“齊朗與太后都是喜歡後發制人的主!”倩儀應了一聲,卻又擔憂的問他“隨陽,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很不滿齊朗位在你之上?”同樣是世族從小培養的人才,謝清並不比齊朗遜,可是,現在、往後,他都不得不居於齊朗之下,自小就高傲的他心中不會毫無芥蒂吧?
輕撫著子的髮鬢,謝清抱以微笑“我和景瀚一樣,從來不會做毫無意義的事情,而後悔自己的決定是最無意義的。”
“我問的不是後悔與否。”倩儀並沒有被他晃過,眼中仍有擔憂之。
謝清的手微微一頓,笑容卻沒有變化,只是放開擁著倩儀的手,坐起身,倩儀也第一時間站起,不想繼續維持這個太過親密的姿態。
“倩儀,你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齊朗與太后的事情,你也很清楚祖父曾經的作為,你認為我是否不滿?”謝清微笑著看向子,眼神更加複雜“不滿?我也很想啊!不過,景瀚怎麼可能讓我有不滿的心思!”
“說到底,我們一起長大,從來都是守望相助。既然議政首席與我無緣,我又何必攔著景瀚的前程呢?”謝清淡然地說出心裡話,目光卻放在手中端著的茶杯之中。
“可是,你方才提到吏部…”倩儀婉轉地表達疑問。
謝清託著茶杯,笑道“對啊,吏部!繼三司之後,景瀚肯定要重整吏部。”
“我被你糊塗了!”倩儀發現自己一點也摸不透謝清的心思,有些著急,更多的是不安。
“糊塗一點也無妨!”謝清擱下茶杯,絲毫沒有解釋的意思“反正,我希望在皇帝親政前,宜婕妤能生下皇子。”
“這…這也太…”倩儀目瞪口呆。
謝清沒有看子,目光凝在廊下的錦簇繁花上。
“皇上對宜婕妤並無特別的好,早做計較才能萬無一失。”謝清淡漠地嘆。
“皇上尚且年幼,於男女之情上,應該還沒有好惡之吧!雖然說現在更親近慧昭儀,可是,那只是小孩子的覺,做不得準的!”倩儀還是覺得他太多慮了。
聽完她的話,謝清有些驚訝地轉頭看向倩儀,似乎對她的話十分震驚,讓倩儀也不自在地皺眉,努力思忖自己有沒有錯誤。
過了一會兒,謝清嘆了口氣,開口對她說“我記得你聽說景瀚準備娶夏承思的妹妹時,你說了一句話。”
“對,我說的是‘景瀚怎麼會選她?’,怎麼了?”倩儀皺眉。
“你很肯定景瀚不會喜歡她的,也的確如此,不是嗎?”謝清笑道。
倩儀失笑“那是自然,我們與景瀚相甚深,他會喜歡什麼樣的女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謝清笑了笑“其實,不僅是景瀚,世族之中,鮮少有人會喜歡情柔弱的女子,景瀚如此,你以為皇上會例外嗎?我就是擔心當皇上心長成之後,對宜婕妤沒有一絲興趣。”
“我明白了!”倩儀點頭。
“我以為你一直都明白的!沒想到你居然才明白!”謝清走近子,話中的調笑意味顯而易見,倩儀沒好氣地躲開他的手,卻在下一刻被他擁入懷中,只聽到他在自己耳邊輕笑低語。
“夫人,為夫今在宮中受驚不小,你是不是應該安一下?”
“你…”倩儀手足無措,平素的伶俐半分不剩,直到被他擁闃倒到錦帳之內,才稍稍回覆些清明,但轉瞬便被謝清帶入縱情的歡愉之中,再也不復有他念。
第二天醒來,謝清已經不在,倩儀剛坐下,就聽到自己的侍女出聲問候,梳洗時,心腹便稟告“一早,齊相府就來人請少爺過府議事。”倩儀點頭表示知曉,隨後便給長輩請安,陪著用了早膳,回房的路上才想起昨夜一閃而過的念頭“他沒說全!”倩儀腳步一頓,心中凜然,隨即便恢復常態。
齊朗一早找謝清自然是有急事,而目前最大的事情自然是軍械一案與南疆戰事。
“怎麼會有這種事情?不是說不加刑、不夜審嗎?”看著手上的一紙供詞,謝清是哭笑不得。本來兩人就不打算牽涉太多人,對這件案子的定罪量刑,也就以證據為重,從經手人順藤摸瓜,清理兵部人員,對於所有下獄官員,除了止與外間聯繫,都是好生伺候,已經定罪的也多是止及本人,不曾株連,因此,到昨天為至,涉案人員多是查出來的,並沒官員攀扯他人,可是現在,這紙供詞便是。
齊朗也有些頭痛“這人是軍械司的六品主事,本來干係不大,只是瀆職而已,大理寺都要判刑了,都察司的一個文書小吏卻發現前後十一批軍械,全都曾由他經手,自然就要重審,怎麼著都是籍沒滿門的罪名,他剛得了一個兒子,兩個女兒都不大,眼看著兒女一生盡毀,才想將功折罪,至少保全兒女,所以昨天夜裡,他哭著喊著要見主審官,提審的是江楠,一聽他的供詞就慌了,天沒亮就親自據供詞送來,我這邊打發他走,那邊就請你過來了。”謝清聽了只能搖頭,心道天意人。
這位六品主事是個寒門子弟,家境殷實,祖上至今,他是官階最高的一個,是個最謹小慎微的人,他供認的事情也不大,卻直接扯上了戶部。這人說,當時檢驗時就有資深檢校吏說軍械中混了舊兵器,他也報上去了,第二天上司找了過去,說了一通優先、合理的問題,旁邊還有一個戶部的五品官話,說供應優先北疆,南疆到底沒有大戰,軍械上只要沒有不符規格,不必深究,他自然是唯唯諾諾。
說起來,六部之中,戶部官員是最不舒心的一個,手裡握著國庫鎖鑰,又有審核、封駁預算計劃的權力,可是,官場之中,誰願意得罪人,這個人情,那個關係,上頭還時不時下個旨,駁了便結怨,應了,三司盯得最緊的就是戶部,太祖皇帝明言“國庫所入,民脂民膏,取之用之,天下相關。”書生之中永遠不乏嚴正不阿的清,戶部的每一筆錢的使用都有無數雙眼睛盯著,稍有差池,彈劾便如雪片般飛到御前,因此,能在戶部待上一年以上的官員,無不有過人之處,只是,戶部與禮部一樣,是最難建功立業的去處,有位戶部尚書曾在信中對友人說道“自入此部,雖緋衣在身,未敢有半分怠慢,不求見尺寸功勳,但求無分毫過錯。”
“你以為如何?”彈了彈那菲薄的一紙供狀,齊朗徵求好友的意見。
謝清失笑“你想查?”不見得吧?
齊朗笑著搖頭“不是時候,對嗎?”
“這一點你比我清楚。”謝清閒適地端起香茗,漫不經心地回答,齊朗也放下那張紙,端起手邊清茶,飲了一口,才道“我是不想查,只是,你能保證對戶部如臂指使嗎?”謝清愣了愣,笑道“兵部有永寧王府的威勢頂著,各方勢力不敢輕動,吏部與戶部可沒有這種好事,你又不是不清楚,何必用這個問題刁難我?”
“那麼,就是你不想要這個機會!”齊朗揚眉。
“想要!怎麼可能不想要?”謝清答得迅速,齊朗只是微笑,沒有說話,顯然知道他還有下文,謝清也無意賣關子,只是頓了一下,便繼續說“可是,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謝清再次強調。
“那就隨你吧!”將那張薄薄的紙推前,看著謝清將之收入袖中,齊朗輕笑。
“還有事嗎?”謝清覺著他的笑容有些刺眼,不由皺眉“你趕著讓我過來,只為這件事?”
“怎麼可能?康焓上報,兆閩大軍已經停戰多,詢問是否主動出擊。”齊朗輕釦桌面,斂起笑容“你又要忙了!”謝清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口中嘟囔了一句“真不是時候。”齊朗再次揚起笑容,讓謝清更覺刺眼,卻也只能回他一個白眼。
“景瀚,我不記得你有幸災樂禍的習慣!”被人從溫柔鄉中強迫離開的滋味絕對不痛快,謝清覺得自己忍無可忍了。
齊朗笑出聲,再一次挑戰他的底限,不過,跟著就說了一句讓他歇火的話“隨陽,有興趣掌管吏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