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雲煙猶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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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太后娘娘!”葉原秋跟在她身後,連忙答應,轉頭吩咐外面的宮人。
紫蘇坐到書桌前,凝神細看手中的奏章,眉頭鎖得更緊,不一會兒又抬頭,對葉原秋道“把北疆的地圖取來,要興寧殿送來的、最新的那份。”
“是!”葉原秋不驚訝,聲音卻還算平穩,迅速找來上個月興寧殿送來的那份北疆地圖,又讓人移過案几,在上面展開,紫蘇走到案旁,目光在上面來回巡遊,葉原秋見狀也緊張起來,正在不知所措的時候,外面的執事宮人恭敬地稟報“太后娘娘,尹相大人與兵部尚書大人晉見。”
“請他們進來。”紫蘇頭也不抬,揚聲答應,隨即又道“葉尚宮留下,其他人都出去,殿外三丈之內不許有人。”尹朔與江楠剛進殿就是一驚,總算兩人還能下意識地行禮,只是目光卻一直緊盯著案几上的地圖,紫蘇也不以為忤,看了兩人一眼,直接說“兩位都起來吧!過來看一看。”兩人應聲站起,走到案几旁,心中卻疑惑著不知道應該看什麼。
“江大人也在北疆呆過,先看一下吧!等一下給哀家與尹相解釋一下!”紫蘇皺眉想了想,轉手將奏章給江楠。
江楠低頭接過,看了尹朔一眼,才打開奏章看起來,看完便還紫蘇,紫蘇卻擺手示意他給尹朔,同時問他“怎麼看?”
“臣以為殿下的想法是正確的,處理措施也沒有失誤。”江楠說得中肯。
“高州城!哀家問的是,你認為高州城該怎麼處理?”紫蘇從地圖上抬頭,皺著眉對江楠說,眼中隱隱閃動著不滿。
江楠算是永寧王府的家將,紫蘇可不認為他會不知道自己的想法,而他如此迴避,顯然是在試探了,因此,她也僅僅是不滿,畢竟,身處官場,再謹慎也不為過。
江楠見尹朔也看完奏章,滿眼深思地看著自己,不由皺著眉道“高州城雖然也是周揚重鎮,倒不算難攻,只是,臣以為,奪取高州城是為控制蘇西港,這就有點難辦了…”
“為什麼?”尹朔在紫蘇的示意下,將奏章給葉原秋,隨後就聽到江楠,不脫口而出。
紫蘇也皺眉,指著地圖道“從高州城到蘇西港只有半天的路程,怎麼會很難控制呢?”永寧王的奏章也是這麼說的,因此,她與尹朔都很疑惑江楠搖頭,抬手指向地圖,口中道“太后娘娘恕臣放肆!這幅地圖並非軍營用的地圖,因此,很多細節都沒有標,從高州城到蘇西,的確只有半天路程,可是,束江的一道小支正好從中間經過,河上只有一座橋,據說周揚的將軍府給這座橋守軍的命令就是,高州城一旦城破,便毀橋,這樣一來,我軍至少要耽誤兩天的行程,蘇西港居民中,佔最多數的並非周揚人,而是普蘭人,三天的時間,已經足夠普蘭介入了。”若是不顧及普蘭,他們當年便不會繞過高州城了。
紫蘇點頭,明白他的意思了,再想到兄長的奏章,低聲喃語“還有古曼也在打高州城的主意…”
“古曼還不滿足嗎?”尹朔輕嘆,紫蘇笑道“成佑皇帝不是會甘心偏安一隅的人。——比起北倫那對相得益彰的叔侄,周揚更易得手,他怎麼會放過,古曼十部只怕也不會放過這種機會!”尹朔恍悟,低頭思忖了一會兒,才道“古曼倒不是大麻煩,齊相已經去見成佑皇帝了,以齊相的才智,應當不難解決!只是,北疆新土始終沒有真正安定,這次若是再與周揚開戰,恐怕局勢會更不穩!”紫蘇嘆了一口氣,走回書桌後的位置坐下,她自然明白這一點,周揚的民心不是那麼好收服的,這也是她不怎麼願意再與古曼聯手的原因,周揚現在是弱,可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她並不想給對手復甦的機會,可是,周揚不是別的地方,那裡的人有自己的歸屬,大正皇朝佔領了一百多年,卻也在周揚耗了大半的力,最後仍未能平安,她不想重蹈這個覆轍,現在北疆雖說沒有平定,可是,畢竟也算是至略的故土,尚可應付,而且每年的收益仍能讓她的滿意,若是擴大戰果,只怕會被拖入泥沼。
江楠沉默不語,他也明白朝廷的難處,其實,他方才也沒有將原因全部說出,不過,開疆擴土要的是最後的利益能對元寧的發展有好處,現在,很明顯,若是不能控制蘇西港,一個高州城本沒有多大用處,說不定還會引發北疆的動亂,既然不出兵,那個原因也就不必對太后與尹相說了,反正永寧王很清楚,也就足夠了。
紫蘇雖然在想著什麼,可是也沒有忽略江楠微微閃爍的目光,只是,她並不認為那會是什麼重要的事,也就沒有放在心上,半晌,她開口“尹相,擬一道旨意,密發給齊朗,從現在開始,北疆事務由他全權處理,讓永寧王全力配合他的計劃,只有一個原則,若戰,蘇西港必須全部拿下,若不戰,北疆新土必須平定!”
“是!”尹朔應聲,江楠卻一愣,隨即上前一步急道“太后娘娘,年初調防,北疆防線多是新兵,若是開戰,只怕戰力不夠。”這就是他方才未出口的原因。
紫蘇皺著眉看了他一會兒,忽然笑道“伯安,你過慮了,這種事情,大哥難道還處理不好嗎?你似乎看輕他的本事了!”江楠沒料到太后居然用這種話語回答他,還以字稱呼他,不臉紅,便不再言語了,與尹朔一起行過禮退下。
見兩人退下,紫蘇擺手讓葉原秋將地圖收起,隨後便坐一動不動,葉原秋得不吩咐,只能站在一旁候命。
“原秋,你是哪裡人?”紫蘇似乎想到了什麼,忽然開口,同時也看向她,葉原秋不由一凜,隨即低頭回答“回太后娘娘,奴婢是燕州人。”
“燕州人?燕州緊鄰周揚,你見過周揚人嗎?”紫蘇微笑著問道。
葉原秋搖頭,見紫蘇不太相信,解釋道“燕州荒蕪,除了幾處通商邊城,周揚人不會到別處,奴婢的家不在邊城。”
“哀家想起來了!”紫蘇微微頜首,隨即彷彿想到了什麼,再次沉不語。
葉原秋不明白,為什麼太后今天總是在沉默地思考,方才不是已經解決問題了嗎?難道還有什麼更困難的事嗎?還是…在為齊相擔心?可是不太像啊!而且,若是擔心,為什麼還下那道旨意呢?
“葉尚宮!”紫蘇忽然出聲,打斷了她的走神。
葉原秋連忙凝神,看向太后,只見紫蘇正在寫一張便箋,不一會兒便寫完了,等墨跡收乾的時間,紫蘇只是定定地看著她,好一會兒,慢慢摺好便箋,遞給她,沉聲代“你去一趟宗人府,就說哀家派你去看望湘王的,把這個給湘王看。”葉原秋一愣,覺得手中的便箋重逾千鈞,卻只能低頭應諾,退出中和殿。一出殿門,葉原秋便抬頭按住左,覺手下的心臟急跳,彷彿隨時會跳出膛,旁邊的宮人都驚訝地看著她,卻不敢出聲,葉原秋想,也許自己的臉早已蒼白如雪了吧?
不多會兒,她便恢復了正常,微微一笑向看著自己的宮人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打著太后的名義,葉原秋自然很順利地進了宗人府,也見到了湘王,那是個不透光的房間,即使是白天也點著蠟燭,也許是因為大病初癒,湘王的形容憔悴,旁邊是他的妾室在伺候,葉原秋一進門便低頭行禮,恭敬地奉上紫蘇的便箋,口中道“太后娘娘命奴婢代她問候殿下。”湘王沒有答話,示意鄭雲顏接過便箋,又讓她退到看不見便箋內容的地方,才打開便箋,上面只有一行字,湘王卻緊銷眉頭,良久不語。
“發生什麼事了?”湘王淡淡地開口,卻不知問誰,只見葉原秋的身子微顫,隨即平靜下來,沉穩地回答“永寧王上奏,言及高州城,太后全權予齊相定奪。”
“哦?”湘王漫應著,隨即吩咐妾室“雲顏,取紙筆。”湘王寫好之後,讓雲顏給葉原秋,隨即將紫蘇的那紙便箋置於燭火之上,看著它焚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