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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長夜未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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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略史amp;#822;元寧篇》第一章崇明十四年,因燕州事,兩宮相左,嫌隙彌深。

陳觀的用詞是謹慎的,治史之人慣有的理智與客觀,令他從未下對宮諫之變的起因輕下判斷。他認定了,文藝作品儘可以演繹愛江山更愛美人的傳說,史書卻不可以。因此,儘管陳觀所處的年代,人們已經對宮諫之變的始末有了習慣的認知,他仍然拒絕採信。

陽玄顥太年輕,太稚,但是,陳觀並不認為一個已經能夠駕馭朝政的天子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失去判斷的理智,作為一個經歷頗豐的學者,他對年輕天子的真心愛情更是一直抱有懷疑。

“愛情是美好,但是,絕非生活的全部。”陳觀如此說“一時的眷戀心動並不能說明那是天長地久的愛情。”事實上,這番話帶有強烈的時代烙印。後來的人們本不相信世上有天長地久的愛情,而那時,人們仍然相信童話的說法。

陳觀寫過一篇文,原文失傳,後人只能從他好友的隻言片語中窺知一二——陳觀將雲沐雪撇開,用當時的情況推演發展,得出的結論是,宮諫之變是不可避免的,最後能那般結束,已是奇蹟,頗有嘆息歷史才是最彩的傳奇之意。

太過冷漠的論調並不討人喜歡,也許那篇文章未能傳世也是因為這個緣故。

在學術領域,陳觀的觀點還是被認可的,儘管在一般人聽來,那太過無情。

崇明十四年,相較於征戰不止的北原,至略十分安定。事不關己總是可以超然,成越的居民因此只將北疆的事件當作茶餘飯後的談資,完全沒有意識到,那同時也是通敵叛國的重罪,只因為,那是未遂的罪行。

陽玄顥沒有責怪自己的舅舅擅權,相反,他下詔予以嘉許,並給予了相當的賞賜,但是,他的心情並未有所好轉。不是說那詔命下得不情願,而是因為,那並非是最難辦的事情。

夏承正對燕州的處置照例引來的言官的參劾,不過,陽玄顥並不看重,那是言官的職責,值得肯定,但是,若說永寧王蔑視朝廷,他就只覺得好笑了,自然是不會當真。

謝清用那彈劾當閨房私話,與子說笑了一通,倩儀一邊笑一邊說“這種彈劾雖然沒錯,但是,真的好笑,陛下難處置呢!”謝清搖頭“這不難處置,循著慣例來就是了!難辦的還是燕州。”成越的童謠這樣唱“豔陽在天屏長空,夏木蔥鬱不見土。黃天浩浩,厚土載載,乾坤人間帝王家。”彷彿是為了彌補,顯宗皇帝自登基伊始,對永寧王的恩寵賞賜便是逾越禮制的。身為五皇子卻被出繼夏氏,這位永寧王是何心情,無人知曉,但是,他長年駐守邊關,連世祖駕崩都以“大行皇帝未詔奔喪”為由不肯回京,想來是不愉快的。顯宗給予了永寧王諸多特權,數朝積累,永寧王的權力如何,恐怕一時還真說不清楚。

所有的癥結歸到底還是在燕州,陽玄顥對燕州的寬容又豈是隻為一個雲沐雪?

永寧王府在軍中的影響力太大了,作為皇帝,陽玄顥不可能信任母系血緣便足以牽絆一切。權力尤其是至高無上的權力永遠都是誘惑,皇帝的信任需要更多的現實依據。

君弱臣強不是好事,夏承正因此一直沉默,不介意自己的外甥皇帝想增加勢力,但是,這不不代表他就任其隨心所,只不過是因為平衡並非壞事。

燕州軍是一個巨大的籌碼,一個可以在北疆牽制永寧王勢力的籌碼。紫蘇與兄長明白皇帝的意思,如果是為了平衡各方權勢,他們沒有意見,畢竟失衡對他們也沒有好處,但是,那有一個最起碼的前提——燕州不能再獨立行事。

以皇帝的勢力來分散權力是天經地義的,但是,一個自行其事的燕州想得到北疆的權益,未免就令人無法接受了。

如果這個勢力不僅獨立,還頗有主意地想犧牲元寧的利益,那麼,夏承正又何必再沉默呢?

為元寧皇朝血的不只是陽氏,夏氏同樣付出過慘痛的代價,以此換回的一切並不是用來在今天給他們犧牲的。

即使拋開這些高尚的大義,僅僅作為易州夏氏的宗主,夏承正也沒有任何理由對通敵叛國的燕州世族寬容,畢竟,易州與燕州相距並不遙遠,他絕對不想冒腹背受敵的危險。

陽玄顥明白這些,但是,他也必須考慮到一個無法迴避的事實——嚴懲燕州會使他的權威受損,甚至可能讓夏氏的威信凌駕於皇室之上。

他不能不考慮這些,就像紫蘇不能不權衡夏氏的安危一樣。

他需要一個人為他謀劃,但是,他的身邊沒有合適的人。那天見到謝紋,卻讓他想到一個人——尹韞歡。

後宮不需要他心,但是,這也意味著,他無法影響後宮。

此時此刻,陽玄顥前所未有地體會到盟友的重要

世家子弟多是少小無知時便相識相,總有一兩個投緣默契的知,總能在漫漫歲月中守望相助。陽玄顥幼年即位,連出閣開蒙都是即位才開始的,沒有入太學,也沒有伴讀,與尋常不同。一般來說,皇子讀書後總能認識幾個世家才俊,朝堂之上也有援助,陽玄顥卻沒有,也一直沒有認識到這一點有多麼不妥。

這其中有紫蘇的私心。紫蘇比任何人都明白少小相的深厚情誼,但是,考慮到夏氏沒有合適的人選入宮伴讀,她便當作沒這麼回事,伴讀人選須出於上意,謝遙等人也不好主動提,事情便無限期地延了下來。

這樣的情勢,陽玄顥無法不為自己到無奈,畢竟,尹韞歡是否會為自己謀劃還是個未知數。

陽玄顥到啟祥宮時,尹韞歡正巧去見自己的兒子,不在寢宮,陽玄顥卻沒有走,反而進了寢殿,無所謂地等著,宮人一邊伺侯,一邊通報尹韞歡,等尹韞歡匆匆趕回時,陽玄顥已經坐在軟榻上,翻看她最近臨的字帖,寫的詩詞。

“臣妾參見陛下,陛下萬福!未及候,反勞陛下相等,臣妾惶恐。”尹韞歡見禮之後便是一通請罪的話。

“無妨,朕自己想等。”陽玄顥一邊笑說,一邊扶尹韞歡起身,動作不見親密,但是,宮人仍然乖巧地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