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長路漫浩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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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紫蘇在困惑的同時,也不得不產生糟糕的念頭。
其實,陽玄顥又何嘗沒有這樣的想法?親政之後,他不是不想有所作為,但是,他的母親在十年間的作為太成功了,成功到令他無法擺脫母后的影響。
哪個皇帝不想乾納獨斷?親政前,陽玄顥只是覺得母親永遠在自己背後縱著一切,親政後,他卻覺得整個朝堂都被慈和宮的影子籠罩著。
他不知道這種覺是否正確,但是,他並不願意母后的勢力在朝中增強,因此,他極不願意齊朗回朝。
謝清在朝中的權勢雖盛,但是,畢竟,謝家是尚主之家,權勢被加了許多限制,齊朗卻不同。齊朗的出身、經歷、學識都讓他擁有了足夠的人脈,他本身的格更讓他足以協調多方勢力為己用。元寧要求議政首臣有這樣的本領,但是,前提是忠誠,雖然有諸多的牽制,可是,誰也不能否認,在一定情況下,議政首臣足以將皇帝架空,就如中宗朝的杜英深,權勢隻手遮天的他甚至可以讓中宗無法確立太子,若非中宗臨終前忽然宣召杜英深與兩位德高望眾的老臣,親口頒諭“皇長子繼皇帝位。”德宗未必能成為皇帝。
陽玄顥不想成為中宗,可是,他現在已經到,他的母后雖然沒有做,但是,她完全可以阻止他的任何行動,更可以讓他的任何詔命成為一紙空文,終究,他還是太年輕了!他的經歷也無法讓他如紫蘇一般,在年少時便足以獨擋一面。
也許,陽玄顥最缺乏的僅僅是自知之明,不僅是作為皇帝,也作為一個普通人!
如果看清這一點,尹韞歡對祖父的擔心也就不是毫無道理的了!
尹韞歡並不是擔心陽玄顥會將所有的責任推給祖父,陽玄顥從未失過應有的擔當,卻也正是這點,才讓她倍憂慮,她在祖母入宮探望自己時,面對擔憂又關切自己的祖母,幾乎泣不成音“太后娘娘不會允許皇上犯錯的!皇上怎麼可以犯錯呢?”無論陽玄顥的想法如何,最終,他不可能擔負任何罪名,而他越是有擔當,越會怒紫蘇,甚至會讓紫蘇直接處置尹朔,那才是無可挽回的最糟糕的局面!——陽玄顥還不明白,對於一個皇帝,年少永遠不能是犯錯的理由!
年少的皇帝不可以犯錯,尤其是在臣民的心中,皇帝必須永遠是對。
陽玄顥的權威還不足以承擔錯誤!——紫蘇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否則,不僅是他權威受損,更會使民心不安,國家震盪。
尹韞歡其實也是在賭,若是賭錯了,賠上的不僅是她的祖父,還有她自己以及整個尹家。幸運的是她賭對了——紫蘇雖然不滿,但是,終究沒有處置她,她的身孕還是換來了太后的罷手,其它的一切…都可以補救。
只是,尹韞歡不明白,這個世界,有些事情是沒有辦法補救的。
對於很多人來說,機會只要一次就足夠了!
尹朔對此也只能嘆息一聲“傻孩子!”他無法過多地關注這個孫女,因為齊朗即將歸來。
九月初六,帶著完成的和約,齊朗回到成越,同一天,蘇達扎關於請求冊封教主的奏表也到了成越。
不能不說,康焓對時間的把握十分準確,而謝清在當天晚上為齊朗接風的宴席上,帶著三分笑意戲言“這兩年,景瀚與平南大將軍的關係不錯啊!”聲音極小,別人聽不到,只當兩個好友在說笑話,齊朗也只是輕笑,甚至還放下了手中的酒樽,他同樣輕聲地回答“康大將軍是個很聰明也很隨和的人!”謝清為之莞爾“與你很像!”齊朗微笑不語。
那個晚上,兩個人的三言兩語,謝清便確定了齊朗對格桑高原一定還有安排,但是,直到三天之後,謝清才有機會與齊朗深談這個話題。
齊朗很隨和,但是,他同樣有自己的人脈勢力要維護,更何況,丁憂以來,他手下的人其實是最受排擠的,謝清能給予的照顧始終有限,而且,謝清自己也有必須首先維護的人,這些人是真正失去了庇護,現在,齊朗回來了,雖然很多事情不是一次見面就能解決的,但是,讓那些人直觀地明白他們從未被拋棄卻是必要的!所以,齊朗很忙。
無論齊朗一系的人多麼想了解他對以後的打算,當夏茵帶著女兒到達成越這一天,所有人都不敢再上門詢問,但是,永寧王府與謝府卻再一次從容登門了。
永寧王妃帶了豐厚的禮物,大部分是給年幼的書莞的,這個時候,書莞的孝服已滿,永寧王妃這一次正式詢問齊家是否可以行定聘之禮,夏茵言又止,齊朗只能苦笑“王妃娘娘,現在誰不知道我這個女兒是永寧王府未來的世子妃,您就這麼著急?非得在我孝服未滿的時候,讓齊府行吉禮?”永寧王妃一邊哄著書莞,一邊不在意地回答“我只是這麼問一下,你給個子就可以了,也不算為難你,你何必這樣說呢?”齊朗還能怎麼說?倒是倩儀在一旁與堂妹好好說笑了一通,謝清只是好笑地看著這一幕,卻是半個字都不說。
書莞顯然困了,不一會兒就哭鬧起來,夏茵帶著女兒離開,幾個好友安靜地坐了一會兒,品了幾口香茗,相互看了幾眼,謝清抿抿,不甚在意地問齊朗“景瀚有計劃?”齊朗端著茶盞,細細地摩挲著上面的紋樣,淺笑著反問了一句“你指哪方面?”謝清微哂“先說格桑高原吧?”永寧王妃也凝了神,專注地看著齊朗。
“朝中的意見似乎傾向於聖清舊制,是嗎?”齊朗沉著看向謝清,謝清點頭,眼神卻是不以為然。
“元寧各地都有世族名門,權勢炙手可熱,但是,政出中央卻是更加無可置疑的,格桑高原也不應該例外。”齊朗無意掩飾自己的想法,謝清輕輕擊掌,附和他的意見。
永寧王妃好心地提醒兩位“據我所知,康人的天便是青教,你們認為理所當然的事情,對康人也許與天塌地陷無異!”謝清微微皺眉,齊朗卻輕笑著擱下茶盞“從我所知道的情況下,康人一樣也是人,不是無慾無求的聖賢!宗教可以錮思想,卻無法磨滅慾望,而只要有慾望,就會想要更多,爭鬥也就由此而生。”謝清與倩容同時愣住,最先明白的卻是倩儀,她聽完齊朗的話,眼睛便是一亮,笑著反問“你不會是想讓水變得更渾些吧?”
“為什麼不?”齊朗笑得很愉快“張翊君對寧重說‘非我族類,其心必誅。’難道不對嗎?”
“張翊君會錯嗎?”謝清哭笑不得“反正,康人越弱,事情越好辦!”
“那樣會不會讓格桑高原牽制住我們?”倩容仍然不放心,齊朗這個想明顯需要時間。
齊朗輕搖茶盞,看著裡面旋轉的茶葉,低低地問了一問題“如果有絕對的一方存在,規則會崩潰嗎?”三個人不由一驚,相互看了一眼,半晌,謝清才輕嘆“景瀚…你有些變了…”齊朗搖頭,輕言“我只是…覺得我…離開得有些久了…”對於這句話,三個人又是一愣,半天才反應過來——齊朗動怒了!
難道他不該生氣嗎?
回到成越以來,陽玄顥除了最開始見了他一面,就再未見過齊朗,也沒有任何旨意,這種做法在引來非議的同時,也引來了對齊朗的懷疑。他們當然不會認為陽玄顥真的可以拋開齊朗,但是,有些人卻未必。這三天,齊朗的怒意只會不斷地積累,而現在,他不過是找個渠道發洩出來而已。
氣氛有些沉重,但是,沒一會兒,倩儀卻笑了起來,引來幾人的注目後,她才稍斂笑聲,期待地道“我只是想到,最近,後宮一定有不少好戲!”是的!——如果紫蘇不想因齊朗的事情與兒子直接衝突,那麼,借處置另外一些人來警告便是必然的,所以,後宮會很熱鬧!
也只有親身經歷過類似事情的倩儀會這麼快聯想到這些!——世族豪門的後宅與後宮其實沒有太大的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