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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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失而復得美智子使自己整個身體燃燒起熱情撲向志村之後就在昏昏然然之中沉下去了。過了一會兒，那昏暗的門沉重地打開，隨後跳出了一個新世界來。她面對男人有些害羞，同時也到不可思議的親和。但是她不後悔。那是對於“有犧牲的神才有成功的希望”這句俗話亦悲亦喜的覺。徹底而且完整地俘獲志村的切膚之願，強烈到幾乎到心痛的程度。她要求志村一同去見她的老博士父親，把一切挑明。

（二）的影子和美智子不同，志村此刻臉蒼白，彷彿正在咀嚼熱情的苦渣滓。他對美智子說:“現在和你一起走出這個家門，也許永遠不回來了。”他說完就給阿留了一封信。美智子想，男人在這個時候還在考慮另外女人的事，她被這種悲傷和驚異衝擊之下，更加瘋狂地催促志村。

“意志！意志！意志怎麼這麼薄弱！”她這樣叨咕著把志村拉起來就走。美智子相信，用自己的愛的力量，即使是太陽也能把它下來，她終於使志村扔掉了他的家。

（三）冷風邁出家門一步，立刻就覺得傍晚郊野的冷風沁人肌骨。美智子突然到身心疲憊已極，如果不拉住志村自己就邁不了步，覺得自己像個即將離開樹枝的病殘樹葉那樣又小又弱，從他們兩人之間一吹而過的風她也怕，所以緊靠著志村。此刻的志村擔心碰上下班回家的子阿，就像個逃亡者一樣淨走那些細小的野道，繞道前往車站。美智子此時對於阿有一種勝利，然而同時她也難免“啊，我已經不行啦”女對於命運的哀嘆湧上心頭。

（四）在父親面前即使是美智子也沒敢正視她父親的臉，志村只有懺悔一切了。這位博士父親對於痴情同時又什麼都不怕，勇氣百倍使自己身陷錯誤的女兒深深憐愛。不忍心還讓她重複著更慘痛的情分裂之苦，這位父親為了穩妥地解決這件事又使各方面的面子都很周全，第二天他見阿去了。回來之後也沒有和美智子與志村詳談此行的結果。在美智子看來，等於被止同子相會的志村，就像身在受折磨的牢獄裡，和獄卒的女兒偷偷摸摸地談戀愛一模一樣。

（五）郵包嬰兒如此惴惴不安的第二天，美智子偷看了阿寄給志村的信。那信說:“你騙我騙得真高明，你把我當成玩具了，你這個薄情的傢伙！魔！我決不哭！幹嘛要哭呢？我想怎麼辦你現在就記住！你這個人哪，總覺得窮人家女孩的心不如有錢人家的輕浮女人的心好，是不？我生了孩子怎麼辦？我可不養活他。我把孩子打個郵包給你寄去，你要好好地記住。”美智子大驚失。她不住地叨咕:“孩子！孩子！說要生孩子！”（六）‮女處‬的白衣阿要生志村的孩子麼？這個可疑而難決的問題，讓美智子用她那幼稚純潔的心處理它，未免過於沉重。正在心煩意亂的時候，女同學來訪，朋友拿出漂亮的白衣說:“你穿一下看看是不是合身。”因為聖誕節這天女子學校上演聖劇，美智子扮演舞臺上的純潔的神的‮女處‬。但是她面對自己應該穿在身上的足以使人目眩的純白衣服扭過臉去。因為她想到，已成過去的純潔而清麗的身姿，現在只能是一種象徵了。

（七）結婚美智子不僅沒有登上舞臺扮演‮女處‬，後來她連學校也不去了。可是聖誕節前兩天，她和志村在帝國飯店舉行了婚禮。懷著滿腔喜悅的兩個年輕人，坐著汽車穿過歲末的熱鬧街道去了飯店。在十字路口，看到求世軍的人站在慈善鍋前為窮人在喊什麼。美智子想，志村看到這幅光景是不是聯想起貧窮的阿，所以出不安的神。

（八）阿的去向婚禮喜宴一結束，美智子就立刻登上月旅行的旅途，這在別人看來也許覺得新娘子怪可憐的呢。夢一般的十天，用無須擔心可能有朝一會分道揚鑣的愛情繩索，把兩人緊緊地捆在一起了。旅行歸來，美智子覺得把丈夫完全掌握在手從而十分放心。她有些恐懼地問志村:“阿如果生了你的孩子，那時候怎麼辦？”

“怎麼會有那種混賬事呢？”

“可是我擔心哪。不個水落石出是可怕的呀。而且阿也怪可憐的。你去一趟看看吧。”（九）兩個人的母親“那所房子成了空房啦！”志村回來之後這麼說。這樣，一個女人的怨恨就在這廣大世界的底下而消失了，於是兩個年輕人在郊外營造的新居，無聲無息他送走了冬天而來了生意盎然的天。不過快到夏季的時候，美智子又有了一個新的擔心事。往返於家裡和學校之間的到校授課，一向被老博士看作他惟一的保健妙法，但是在他辭職之後，因為這項活動沒了，他的身體眼看著就漸衰老。萬一有什麼事，她就得照僱兩位母親:她的母親和志村的繼母。美智子發愁的就是這件事。

（十）棄兒那年夏天，老博士的身體可吃了苦頭。過了熱天不久就是越來越近的冬季的寒冷。老父的口頭禪是希望看到孫子之後再死。因為，美智子已經懷孕了。到了秋末，老博士的病已經到了有今天沒明天的地步，所以必須從醫院搬回自己家養著，志村也得侍奉老人。就在說不定今天就是臨終之，美智子正在為此而哭泣的早晨，女傭人直著脖子喊:“少，少！有人把孩子扔在門口啦！”美智子不愕然，她想是阿生的自己丈夫的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