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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伏櫪銜冤摧兩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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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全唐詩》一百六十二卷·李白〈天馬歌〉“您是房斌先生吧?”羅中夏愕然回頭,看到一個男子面帶驚喜望著自己。這個人穿一身黑西裝,面白淨,加上整個人高高瘦瘦,看上去好似是一枝白毫黑杆的筆。特別引人注目的是他臉上那個成龍式的大鼻子,鼻翼很寬,和窄臉的比例不是很協調。

羅中夏花了十秒鐘,才想起來房斌這個名字是點睛筆的前任主人。可是房斌的駕照一直在自己的口袋裡擱著,兩個人長得本不像,這個人怎麼會把自己誤認為是房斌呢?

羅中夏狐疑地打量了一番來人“你…認錯人了吧?”男子愣了一下,隨即說:“您不是打電話說今天到上海,讓我來接站嗎?家裡人一直都很期待看到您。”

“你肯定是認錯了。”羅中夏冷冷地回答,把視線轉開,盼著二柱子或者顏政趕緊回來。

男子不甘心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叫諸葛一輝,您真的不記得了?”羅中夏聽到“諸葛”二字,心裡咯噔一聲,心說沒那麼巧吧…居然會在上海碰到諸葛家的人。

諸葛一輝見羅中夏始終不承認,不由得有些焦急。他一把拉住羅中夏,低聲道:“這裡沒有外人,您放心吧。”羅中夏見這個人死纏爛打,不苦笑道:“你怎麼一口咬定我就是房斌?”諸葛一輝捏了捏自己的鼻子,略有些得意地說:“我這鼻子專能辨識筆靈特徵。您身上有點睛筆,隔出十幾米我就聞到了,點睛文武,誰人不知啊!”羅中夏右手一顫,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很正常。

諸葛一輝還兀自說道:“老實說,您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還驚訝呢,心想房老師您居然願意南下,真是難得。咱家裡人都特別興奮,尤其是我妹,在紅房子給您訂了一桌飯菜,特意準備了您最喜歡的酪烙鮭魚。”面對這種尷尬且危險的局面,羅中夏只得緩緩推開諸葛一輝,重複剛才的話:“對不起,你肯定是認錯人了。”為了避免繼續騷擾,他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證“我叫羅中夏。而且我也不去上海,我要去紹興。”諸葛一輝的鼻翼突然開始急速抖動,他面一變,不倒退一步。

“您…你還有一枝筆靈?”羅中夏覺到青蓮筆似乎從休眠中甦醒過來了,可真不是時候。諸葛一輝一揮手,一輛黑的凱迪拉克無視行標誌,嗚嗚衝到兩個人身前,幾乎把羅中夏擱在地上的行李撞倒。旁邊帶著紅箍兒的廣場管理人員本來要過來攔阻,一看汽車前的牌子,就灰溜溜地走開了。從車裡下來兩個與諸葛一輝裝束一樣的男子,膀大圓,還戴著墨鏡,看起來像是黑社會的保鏢。兩個人站在羅中夏前面,連光都遮蔽住了。

諸葛一輝指了指羅中夏:“抓他進車。”語氣冰冷且有殺意,與剛才的態度判若兩人。

兩名保鏢伸來大手,一邊一個捏住羅中夏肩膀。這一捏怕是有萬鈞之力,何況還是兩隻手,羅中夏只覺得身體一輕,竟被提了起來,還沒來得及反抗就被扔進車後排座。諸葛一輝和兩名保鏢也都上了車,司機一打方向盤,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朝著廣場出口開去。

當凱迪拉克即將接近廣場出口時,司機突然覺得右側微微一沉,他憑藉經驗知道車子右邊的後輪癟了。諸葛一輝卻按住他肩膀,沉聲道:“繼續開。”司機一踩油門,車子毫不停留。但車子左側立刻微微一傾,這一回輪到了左前輪。

所幸車子初速比較慢,所以即使先後兩個輪子爆了胎,司機仍可以把握住方向。只是他習慣地踩了一腳剎車,犯了一個大錯誤。

又是兩聲撲哧,右前輪和左後輪先後中招。整輛車搖擺了幾下,在距離馬路幾米的地方停了下來,不輕不重地撞上了一燈柱。燈柱立刻癟進去一塊,車頭卻是毫髮無傷,果然好車。

諸葛一輝看到一個人影出現在車子前方,身形頎長,兩條白眉白如初雪。背後有一束淡淡的光芒,雖看不清形體,但可以肯定那是一枝筆靈。

車窗迸裂,鋼化玻璃嘩啦一聲化成無數鈍角碎片。這一次,諸葛一輝看清楚了,剛才飛過來的是一片光羽,這光羽擊穿了車子前擋風玻璃,從車廂中他的身體輕輕滲過去,然後又打碎了車後窗。

兩名保鏢十分盡職,還沒等他發話已經推門衝出車去。諸葛一輝沒有動,他鼻翼翕張,大腦在飛速運轉,所有的筆靈靈紋都記憶在他腦子裡,逐一與眼前的筆靈進行匹配。

“諸葛家的人嗎?”來人問道。

這句話有如給諸葛一輝的腦子裡打入一道光亮,他猛然警醒,從車裡衝出來急切嚷道:“不要答他的話!”為時已晚,兩名保鏢氣勢洶洶地齊聲喝道:“正是!”話音剛落,那兩名保鏢已經頹然倒地,不省人事。在外人看來,只是短短一瞬,實際上那兩個人的神已經被扯入熔羽的境界裡被哪吒光羽切割了幾百次。

“你呢?”熔羽把視線轉向諸葛一輝。

諸葛一輝閉口不答,他知道一旦自己開口說話,就有可能撞上滄筆設下的韻部,被抓入境界裡任人宰割。他也知道,嚴羽一生評詩,自己卻無甚詩才,所以現實中的光羽對人體沒有殺傷力。

熔羽嘴微翹,出一絲說不上是讚許還是嘲諷的笑容。

此時廣場上已經有許多人注意到了這起奇特的車禍,甚至有人拿手機開始報警。諸葛一輝原本只是來接房斌赴宴,卻沒想到會遭遇到敵人,而且還是一個筆冢吏,光靠自己本不是對手。

“可惡…如果他們在的話…”他忽然側身一動,一把抓住從車裡爬出來的羅中夏,胳膊用力一勒脖頸,用動作向熔羽表明自己的決心——可他立刻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誤。

這個被誤認為是房斌的少年,此時他體內湧動著的筆靈與任何已知的筆靈靈紋都不匹配。沒容諸葛一輝再進行比較,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少年體內噴出來,伴隨著一句低聲出的詩句把他的身體慢慢推至半空。那是李白的一句詩。

洪波洶湧山崢嶸。

“青蓮筆?”諸葛一輝殘留的最後一絲意識想,隨即眼前一黑……優雅的輕音樂在空氣中瀰漫,身穿黑燕尾服的服務生端著葡萄酒與食盤穿梭來往。今天餐廳裡的客人並不是很多,在紅房子的一張長條桌前坐著四個人,一女三男,而桌上擺著五副刀叉,還有兩把椅子是空著的。

“一輝哥和房老師怎麼還不來啊?”小男孩不耐煩地抱怨,同時羨慕地看了一眼旁邊餐桌上一個客人正在切割的牛排。

他的頭立刻被旁邊的姐姐敲了一記:“第一次見房老師,可別給諸葛家丟人!”小男孩嘟囔著把臉轉回來:“明明是你想見…”他姐姐面一紅,伸手又要去敲,這一次小男孩卻避開了,嘴裡還嚷著:“害羞了,害羞了!”

“二十,別鬧了,這是在西餐廳。”老者敲了敲桌子,一臉慈愛。他穿著一身紫唐裝,和歐式風格的裝潢風格有些格格不入。只有坐在桌角里的年輕人沒有說話,他沉默地把兩手叉疊起來,心不在焉地撫摸著右手小指上的一枚暗黃戒指。

“從火車站到這裡,算進堵車的時間,現在也該到了。”姐姐抬起雪白纖細的手腕看了看錶,有些心神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