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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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多月之後，進入了夏天。喬思瑋除了繼續她小女傭的工作，也幫唐御旋寫程序，不知不覺中，兩人不只是戀人，也是工作上的夥伴。生活在一起，難免會有摩擦，不過唐御旋總是包容她的那一方。能遇到他，她常常覺得自己很幸運也很幸福，只是這段戀情中，還有很多的變量，讓她隱隱覺不安。她知道兩人的家庭背景、她對未來的計劃、種種的一切，對兩人來說都是挑戰。不過因為貪著現在的甜，所以這些事物，她都寧可暫時不去想它。

那天，她去超市買東西，忽然下起一場午後大雨，她撐了傘，急急地回家。跑到門口時，看到一個女人撐傘，在他們家門口徘徊。

那女人的身影非常悉，她愣了愣，那是她媽媽。

大雨浙瀝嘩啦，突然之間，她的眼眶跟著一溼。半年多了，自從大學畢業之後，她就沒再見過父母。在父母滿心歡快地為她申請國外的學校時，她選擇離家去嘗試生命的其它可能。

她曾寫過幾封信給父母，簡單地代她的生活。可是她只報告說，她現在自食其力，了個對她很好的男朋友，其餘的她都沒有說，也不知該怎麼說。

她知道父母一定不能接受她和唐御旋住在一起的事實。他們對她的期望是，她出國留學，回國之後進入研究單位服務，將來嫁給什麼教授的兒子，或是法官的兒子。對方如果不是博士，至少也要是個雙碩士之類的，才不會“委屈”了她。

她知道他們是為她“好”可那不是她要的。以前說不要，那是帶著反抗的心；現在她很確定那不是她要的，因為唐御旋。

雨下得很大，母親撐著傘，憂慮地望著屋內，嘆了一口氣，失神地踩到一窪汙水，溼了一隻鞋子。

“媽。”喬思瑋脫口而出，心裡一陣難過。

母親循聲回頭，看到她的時候愣了下，過了半晌才吶吶地說:“你真的跟人住在這裡…”她眨了眨眼，忍住心酸。

＊＊喬思瑋的母親安秀瑀和她進了屋子裡。喬思瑋泡了一杯母親喜歡喝的咖啡放在桌上，她母親一雙髒了的絲襪溼漉漉地躺在地上，兩母女相望，竟然不知道要怎麼開口說話。

最後還是安秀瑀先開口。

“你會泡咖啡了啊？”她努力讓聲音維持向來的溫柔與平靜。

“嗯。”喬思瑋輕揚了一抹笑。

“我現在還會煮飯、洗衣了。”安秀理想回以笑容，卻怎麼也無法故作輕鬆，她的雙手緊壓著大腿。

“我養你這麼大，一直都捨不得你做這些事情，現在卻讓你淪落到為人洗衣煮飯的地步。”她的聲音一哽。

“有一個叫郭嬌嬌的小姐打電話給我，說你現在跟她未婚夫同居。我不敢相信，還罵了她一頓，沒想到…你真的跟人同居…還為了他…”她說不下去，啜泣起來。

“不是這樣的。”看安秀瑀哭泣，她也覺得難過，可是還有更多的傷心是為了自己。會燒飯、洗衣表示她能獨立生活，她希望母親能為她而高興，不是因為這樣而哭泣，可是母親始終不能瞭解她。

她只能解釋。

“我沒有搶人家的男朋友，我是來應徵女傭的，很自然就和他住在一起，只是後來，他成了我的男朋友。他和那個郭嬌嬌雖然認識，但絕對不是她的未婚夫。”安秀瑀的情緒稍微平復了一點，但還是止不住眼淚。

“你為什麼放著國外的學校不念，要去應徵什麼女傭？是媽媽對你不夠好嗎？”

“不是的！”她搖頭。

“我只是想丟掉天才的枷鎖地過子。”

“是我和你爸給了你太多的壓力嗎？你不知道你離家這件事，對我們來說是多大的打擊。這些子，我和你爸不斷在想，我們是不是錯了。”她擦了眼淚，看著她。

“如果我們錯了，如果你不想去外國深造，那我們…我們可以放棄的，你和媽回家吧！”

“媽。”她的眼眶溼紅，鼻子湧上一股酸熱。她知道對父母而言，放棄讓她留學，是多痛苦的決定。

他們真的是愛她的，她很清楚，她了鼻中的水氣。

“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可是我還沒有準備好要跟你們回家。”她的人生其實還有很多事情，是還沒做好準備的。

“你不回家！？”安秀瑀不敢相信地看著她。

“難道你要繼續跟個男人同居嗎？”在她所受的教育裡，她簡直不敢想象“同居”這件事情，她更沒想到這件事情，竟然會發生在她女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