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六章綠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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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出了房門,於小靈就看見換了身月白長衫的於霽,正站在廊下,等著她。
“哥哥怎麼過來了?”於小靈有些意外,抬頭看了於霽一眼,見他面溫和,嘴角勾著一抹輕柔的笑,負手而立,文質彬彬。
於霽好生打量了一番自己從小看到大的胞妹,見她亭亭玉立,麗質天成,心裡倒升起幾分自豪之。
想到下晌在彭家,黃謙石拉了他到無人處的事體,看著於小靈的目光又帶了絲絲不捨。
黃謙石從來都比他愛說愛笑,可今卻面卻有些緊,好似頗為著急,徑直問他道:“那忠勤伯是怎麼回事?果真同你們兄妹幾人好?”於霽被他問得摸不著頭腦,直道:“那還有假?你問這個做甚?”於霽這樣問了,黃謙石反而目奇怪之意,可他也不知怎麼說方才橋邊柳下的事,糾結了半晌,面忽的現了紅暈,咬了咬牙,小聲問道:“你家小妹,不曾定親吧?”他忽然轉了話鋒,於霽就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他壓了眉頭,看著黃謙石道:“你說的是我胞妹,還是堂妹?”論二房,於霽的小妹是於小靈,可論木魚衚衕於府,於霽的小妹可就是於小了。
黃謙石哪裡想到還有旁人,急道:“是靈兒妹妹!”他又連著閨名,把於小靈叫了出來,這一次,卻是當著於霽的面。
於霽立時聽出不對來了,歪了頭緊盯著黃謙石,誰知沒過幾息,黃謙石的臉竟紅的透透的了,好似一碗紅豆粥,還泛著熱氣。
於霽訝然,指著他道:“你…你是何意?!”都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黃謙石還有什麼好隱瞞的,把心一橫,說道:“若是你胞妹不曾定親,我便讓家母前去提親!”於霽張口結舌,緩了半天,才道:“你…果真看上靈兒了?”方才顧初雨拉了他走的時候,他還想著黃謙石竟然不湊熱鬧也要留下來,是為何意?這不過幾個時辰的工夫,黃謙石便要上門提親了。
這個變化太快,於霽猝不及防。
“是,我是中意靈兒妹妹了,卻非是這一的事,若不是你家守孝,約莫也挨不到如今。你快告訴我,她定親了沒有?”黃謙石看著於霽,有些急。
於霽默了一默,搖了搖頭:“不曾。”黃謙石瞬間眉開眼笑,大手拍在於霽的肩頭,道:“過些子,待我大嫂生下小侄子,我便讓我母親去你家提親。你看如何?”這會兒的工夫,於霽已然從震驚中走了出來,他扇了扇摺扇,清風讓他靈臺清明不少,他忽然笑了出來,看著黃謙石道:“算你有眼力!”黃謙石聞言哈哈大笑,於霽也咧開了嘴。
因而這會兒,他看著於小靈早已變成了少女嬌俏的模樣,再不是從前張開小手讓他抱著的小女娃了,心裡又是欣喜,又是無奈。
不過他沒說什麼,只朝她點了點頭,柔聲道:“時候不早了,娘讓我過來看看你,快走吧。”
“哦。”於小靈覺得於霽哪裡有些奇怪,卻又說不出來,應了一聲,跟他去了。
正房裡,於清楊還沒來,於霆坐在繡墩上,同程氏眉飛舞地說著在彭家瞧見趣事。他剛把此事說了一遍,就見於霽同於小靈前後進了屋子。
“大哥,二姐。”他起身招呼了兩人。
二人應了他,又去給程氏行禮,程氏看了看於小靈,見她沒了旁的症狀,放下心來,起身出了屋子,去吩咐丫鬟做事。
於霆走到於小靈身邊,歪著頭打量她道:“姐姐好些了嗎?”於小靈聽了彎了嘴角,拍了拍他的肩膀,溫和道:“好了。”
“嗯。”於霆點了點頭,又道:“我讓灶上煮了綠豆水,徐大哥說,綠豆水最解暑,讓姐姐多喝些。”話音一落,房內便是一靜。
“怎麼了?”於霆見哥哥姐姐都不說話,不由問道:“徐大哥說的不對麼?”於霽微微皺了眉,看了眼於小靈,見她神怔怔,收了方才的笑意,面緊了起來,忽的想起黃謙石的話,眼睛轉了轉,問於霆道:“徐大哥怎麼囑咐了你這個?”於霆不明所以,直道:“徐大哥說姐姐中了暑,讓我別去擾她,再吩咐人煮了綠豆水給她喝,就是這樣啊。”於霽聽了,又轉了頭看向於小靈,問道:“你見著徐大哥了?”於小靈直覺就不想讓旁人知曉她同徐泮私下的事,這會兒見於霽盯著她問,不由竟有些心虛,連忙道:“我頭暈回廳的時候,撞見了徐大哥一面,沒想到徐大哥還細心。”於霽沒說話,於霆卻點了頭:“嗯,徐大哥一向細心。”於小靈順著他連聲道“是”可看見於霽的目光一直追著她看,連忙又道:“我去看看娘忙什麼。”她快步出了門,自以為避開了於霽的視線,終於可以鬆了口氣,卻不知於霽見她這般作態,心裡已是有了幾分猜測。
他目送於小靈出了屋子,正了臉,轉了頭同於霆道:“你姐姐如今也是快定親的人了,再不好同旁的男子牽扯到一處,你今這話說給我聽也就罷了,若是當著爹和孃的面說,你姐姐少不得受罰。你可記住了,下回徐大哥還說了什麼同你姐姐相關的話,先來告訴我。”於霽這個長兄的氣勢拿了出來,一時就將於霆鎮住了,於霆雖覺得徐大哥關心他姐姐,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本算不得旁的男子,可礙於於霽的威嚴,他還是悶悶地低聲應了,二人一時無話。
晚間,於霆練過大字,快要入睡的時候,卻聽見窗外有說話聲低低的傳來,原來是廟午奉了於霽的命令,過來給他送了《宣示表》的拓本,練字用。
奎原接過拓本道:“大少爺還沒睡呢?”廟午點了點頭,說道:“我瞧著大少爺似有心事,這會兒還練著字,喊他歇了,只說並無睏意,往可不是這般的。”
“咦?大少爺能有什麼心事?莫不起來愁年後的童試?以大少爺的資質,有什麼好愁的?”廟午卻搖了頭,道:“那個當然沒什麼好愁的,所以才摸不準大少爺的心思呀?回來的時候,眼角眉梢還掛著笑意,誰知用過膳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