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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荒山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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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道:“原來她對這小子也不錯。”要知道少年人心中的情海波瀾變化,最是莫測,心中若是情無所鍾,那麼行動卻是瀟瀟灑灑,中自然是坦坦蕩蕩,心中若是情有所鍾,那麼縱然是像柳鶴亭這樣心磊落的少年,卻也難免變得患得患失起來,他勉強一笑,自然又是方才那生硬的笑容,強笑說道:“姑娘你們只管去好了,小可還得在此等幾個朋友。”陶純純明眸一張:“等朋友,你這裡還有朋友——”秋波一轉:“啊!對了,剛才你就是在和他們說話是不是,現在他們到那裡去了。”項煌冷笑道:“這個人行跡飄忽,事情又多,姑娘你還是省些氣力,留得一會兒和別人說說吧!”柳鶴亭劍眉一軒,突地笑道:“不過姑娘若是腹中有些餓了的話,不妨和小可在此一同等候,讓這位太子爺自己走吧。”陶純純輕輕笑道:“我實在有些餓了,你叫我在這裡等,難道有東西吃喝?”項煌連聲冷笑道:“這裡自然有東西吃,只不過這裡的東西,都是專供野狗吃的。”柳鶴亭生像是本沒有聽到他的話,目光凝注著陶純純笑道:“敝友們此刻就是去準備酒食去了,讓小可在這裡等候,這裡離最近的城鎮只怕也有一段有極遠路途,我勸姑娘不如在此稍候吧。”他見了項煌的神態心中大是不忿,刻意要氣他一氣。

要知道柳鶴亭雖然懷磊落,卻仍不過是個弱冠少年,自難免有幾分少年的爭強好勝之心,心想:“你既然如此張狂,我又何苦讓你,難道我真的畏懼於你不成。”一念及此,他便立要和這“東宮太子”鬥上一鬥,只聽陶純純拍掌笑道:“那真好極了,我就陪你在這裡等吧。”柳鶴亭微微一笑,斜瞟項煌一眼,道:“太子爺若是有事的話,小可卻不敢斗膽留太子爺大駕。”項煌面一變,倏地迴轉身去,走了兩步,腳步一頓,面上陣青陣白,霎眼之間,竟變幻了數種顏,突地一咬牙齒,咧嘴轉笑幾下,然後突地又回過頭來,微微一笑道:“這位姑娘既是和我一齊來的,我若先走,成什麼話。”雙掌一拍,拂了拂身上的塵土,然後雙手一背,負手度起方步來了。

柳鶴亭心中既是憤怒,又覺好笑,見他不走,自也無法,心中卻有些著急,等一下那裡會有酒食送來,又暗中奇怪。方才看那戚氏兄弟的樣子,以為他們一定會去而復返,甚至也將這項煌捉一頓,但此刻仍不見他們人影,不知他們到那裡去了。

陶純純秋波四轉,一會兒望柳鶴亭一眼,一會兒又望項煌一眼,一會兒又垂下頭去,象是垂首沉思的樣子。

尉遲高,勝奎英並肩而立,呆若木雞。

那些銀裳少女武功雖不高,騎術卻甚,此刻仍端坐在馬上,這一群健馬亦是千里挑一的良駒,群馬集聚,也不過發出幾聲低嘶,以及馬蹄輕踢時所發出的聲響,風聲依依。

項煌突地低聲哦起來:“風雖自好,物太昌昌,若叫有意,唯遣一枝芳,我意珠意,先已斷腸…

已斷腸,唉…姑娘,你看此時做的還值得一盼嗎?

我意珠意,先已斷腸…”眼廉一合,像是仍在品詩中餘味。

陶純純眨了眨眼睛,輕輕一笑道:“真好極了,不知是誰作的?”項煌哈哈一笑道:“不瞞姑娘說,這首詠風,正是區——”陶純純“呀”了一聲,輕拍手掌,嬌笑道:“我想起來了,這首詩是李義山做的,難怪這麼好。”柳鶴亭忍住笑回過頭去,只聽項煌乾笑兩聲,連聲說道:“正是,正是,正是李義山做的,姑娘真是博學多才的很。”話聲微頓,乾笑兩聲,項煌又自踱起方步來,一面道:“花房與密脾,蜂雄蛺蝶雌,同時不相類,那復更相思,本是丁香樹,條結…更…生…姓柳的。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等會兒若是沒有東西送來,又當怎地。”柳鶴亭轉首不理,乾咳一聲道:“黃河瑤溶天上來,玉摟影近中天室,龍頭瀉酒客壽杯,主人淺笑紅玫瑰,一咳,這首詩真好,可惜不是區區在下作的,也是李義山作的。李義山呀李義山,文章本成,妙手偶得之,可是你卻為什麼將天下的好詩都搶得去了,卻不留兩道給區區在下得呢。”項煌面又自一變。

陶純純卻輕笑道:“有沒有都無所謂,在這裡聽聽你們詩,也蠻好的。”項煌冷笑一聲,道:“我卻沒有——”他本想道:“我卻沒有這些閒工夫。”但轉念一想,這是自己要在這裡等的,又沒有人勉強,他縱然驕狂,但一念至此,下面的話,卻也無法說下去。

柳鶴亭微微一笑,心下轉了幾轉,突地走到陶純純面前,道:“姑娘,方才小可所說有關酒食之言,實在是——”他心中有愧,想來想去,只覺無論這項煌如何狂傲,自己也不該以虛言謊話來欺騙別人,他本系襟磊落之人,一念至此,只覺自己實在卑鄙得很,忍不住要坦白將實情說也,縱然說出後會被人譏笑,卻也比悶在心裡好得多。

知過必改已是不易,知過立改更是大難,那知道他話方說到一半,陶純純突又“呀”了一聲,嬌笑著說道:“呀!好香好香,你們聞聞看,這是什麼味道——”柳鶴亭心中一怔:“難道真有人送酒食來了。”鼻孔一,立時之間,只覺一股不可形容的甜香之氣,撲鼻而來。

只聽陶純純輕笑又道:“你們聞聞看,這是什麼味道——嗯,有些像香酥鴨子,又有些像酥炸子雞,呀——還有些辣辣的味道,看樣子還不止一樣菜呢。”他邊笑邊說,再加上這種香氣直說得項煌嘴中,忍不住唾沫橫,卻又怕發出聲音來,是以不敢嚥下口去,柳鶴亭亦是食指大動,要知道這些人俱是年青力壯,已是半一夜未食,此刻腹中俱是飢火中燒,此地本是荒郊,自無食物可買,他們餓極之下,驟然嗅到這種香氣,只覺餓得更是忍耐不住。

遲文,勝奎英,雖然一股悶氣,站在筆直,但嗅到這種香氣,方自偷偷嚥了一口口水,腹中忽地“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

項煌回過頭去,狠狠瞪了兩眼,方待喝罵出聲,那知“咕嚕,咕嚕”兩聲,他自己的肚子也叫了起來。

柳鶴亭神-振,忽地聽到蹄聲得自身後傳來,他疾地回首望去,直見前面那片平樹林子之中,一個身穿紫紅風氅的老人,駕著一輛驢車,緩緩而來,那拉車的驢子全身漆黑光亮,只有四蹄雪白,一眼望去,便知定是名種,最奇的是此驢既無韁繩,更無轡頭,只鬆鬆套了一付挽具,後面拉著一輛小車子,在這種山路上,走得四平八穩,如履康莊。

項煌見這驢子走得越近,香氣便越深,知道這香氣定是從這車上發出的,忍不住伸頭望去,只見這駕車的老人一不勉韁,二不在看路,雙手像是縮風氅之中,眼睛竟也如是半開半合,但驢車卻走得很平穩,心中不大奇。柳鷗亭一見這駕車之人穿著的紫紅風氅,心中往下一沉,但是定睛一望,這老人雖然衣服不同,卻不是戚氏兄弟是誰?他大喜之下,脫口叫道:“喂——”這老人對他微微一笑,現出兩笑渦,他連忙接道:“原來是四兄來了。”忍不住展顏笑了起來。戚四奇一笑過後,雙目一張,四掃一眼,哈哈大笑道:“小老兒來遲了,來遲了,倒累你等了許久,你有這許多朋友要來,怎地方才也不告訴我,也好叫我多拉些酒菜來。”他一笑將起來,眼睛在笑,眉在笑,嘴巴在笑,竟連鼻子也在笑,當真是喜笑顏展,眉開眼笑。柳鶴亭口中笑著,心中卻大奇:“他竟真是送來酒菜而且好象聽到我方才說的話似的——唉,看來此人當真有過人之能,遠在別處,竟能聽到這裡的對話,又不知從哪裡整出這些食物。”項煌自恃身份,仍自兩眼望天,負手而立,意甚不屑,但見這騾車越走越近,腹中飢火上升,忍不住偷看兩眼,這一看不打緊,目光卻再也移動不開。遲文、勝奎英望著騾車後面的架板,雙目更是要冒出火來。陶純純,輕笑道:“真的送來了,回顧項煌一眼:“我知道他不會騙人的。”戚四奇哈哈大笑,將驢車駕至近前,輕輕一躍下地,大笑道:“這都是些食,各位如果不嫌棄的話,大家請都來用些。”項煌、遲文、勝奎英俱都神一振,目光灼灼地望著這驢車後面駕板上放著的一整鍋紅燒肥雞蛋,一整鍋冒著紅油冰糖肘子,一整鍋黃油肥雞,一眼望去,竟似有五、六隻,還有一整鍋大油湯,一大堆雪白饅頭,一大葫蘆酒。這些東西混合在一起的香氣,被飢火燃燒的人聞將起來,那味道便是用上三千七百五十二種形容詞句,卻也難以形容出其萬一。

項煌若非自恃身份,又有佳人在側,真恨不得先將那一隻黃雞撈在手裡,連皮帶地吃個乾淨才對心思。

柳鶴亭心中卻既驚且佩,他無法想像在如此深山之中,這四個無臂無手的老人怎出這些酒菜來的,只見這戚四奇眉開眼笑地向遲文、勝奎英道:“兩位大約是這位公子的貴管家,就麻煩兩位將這些東西搬下來,用這架板檄桌子,將就食用些。”那“神刀將軍”勝奎英與“鐵鐧將軍”遲文,本是武林中成名人物,此刻被人稱做貴官家,暗哼一聲,咬緊牙關,動也不動,若非有柳鶴亭,項煌在旁,只怕這兩人早已出刀來,一刀將遭老兒殺死,然後自管享用車上的酒食了,那裡還管別的。

他兩人咬牙切齒忍了半響,突地回頭喝道:“來人,將東西搬下來。”原來他兩人站在車前,一陣陣香氣撲鼻而來,他兩人雖有氣,卻也忍不住。

心念一轉,便回頭指那些銀衫女子,這些銀衫女子於項煌同來,此刻,亦是半一夜粒米未沾,腹中問參!

餓,巴不得這聲吩咐,一個個都像燕子般掠了過來,霎眼時便將酒食搬在旁林蔭下排好,遲文、勝奎英面帶微笑,似乎因自己的權威甚為得意。

那戚四奇眉開眼笑的道:“柳老弟,你怎地不招呼客人用些。”柳鶴亭微微一笑,本想將那項煌羞辱一番,但見了他面上飢餓之,又覺不忍,便笑道:“閣下及尊蜀如不嫌棄的話,也來共用一些如何?”項煌心裡雖不得答應,口中卻說不出,陶純純一笑道:“你就吃點吧,客氣什麼?項煌乾咳一聲,朗聲道:“既是姑娘說的,我再多說便變假了。”柳鶴亭心中暗笑,口中道:“請請!”項煌走到酒菜邊,方待不顧地上的汙泥,盤漆坐下。那知戚四奇突地大笑道:“柳老弟,你請這位大公子吃這些酒食,那就太不對了。”項煌面一變倏然轉回身來,柳鶴亭心中亦是一怔,知道這老人又要開始捉人了,但如此捉,豈非太過,只怕項煌惱羞之下,翻臉成仇,動起手來,自己雖不怕,卻又何苦?

卻聽戚四奇大笑又道:“這些俗酒食,若是讓這位公子吃了,非大大不敬。”項煌面轉緩豈,戚四奇又道:“柳老弟,這位公子既是你的朋友,我若如此不敬,那豈非也有如看不起你一樣麼?幸好寒舍之中,還備有一些較為緻些的酒食,你我三人,再加上這位姑娘,不妨同往小飲,這裡的酒食,就留公子尊蜀飲用好了。”項煌方才心中雖然惱怒,但此刻聽了這番話,心道:“原來人家是對我另眼相看。”一時心中不覺大暢,他生本來就喜別人奉承,此刻早已將方才的不愉忘得乾乾淨淨,微微笑道:“既承老丈如此抬愛,那麼我就卻之不恭了。”伸手一拂袖,仰面大笑數聲,笑聲中滿含得意之情。

柳鶴亭目光轉處,只見那戚四奇眉花眼笑,笑得竟比項煌還要得意,心中又覺好笑,卻又有些擔心,只聽戚四哈哈笑道:“寒舍離此很近,各位就此動身吧。”陶純純輕笑道:“要是不近,我就情願在這裡——”掩口一笑,秋波波轉,項煌含笑道:“不錯,不錯,就此動身吧。”回頭向遲文,勝奎英冷冷一瞥道:“你等飯後,就在這裡等我。”戚四奇呼哨一聲,那黑驢輕輕一轉身,掉首而行,戚四奇一躍而上說道:“那麼小老兒就帶路先走了。”柳鶴亭雖想他的“寒舍”到底在那裡,但見那項煌已興高采烈地隨後跟去,只得住口不說,陶純純細輕扭,嫋嫋婷婷地一齊掠去,輕輕道:“還不走,等什麼?”柳鶴亭隨後而行,只見他腳下如行雲水,雙肩卻紋絲不動,如雲的柔發,長長地披在肩上,纖一扭,羅衫輕盈,一時之間,柳鶴亭幾乎連所走的道路通向何處都未曾留意。

蹄聲得得之中,不覺已到一處山灣,此處還有沂山山鹿,是以山勢並不險峻高陡,戚四奇策驢而行,口中不時哼著山村小調,彷彿意甚悠閒。項煌想到不久既有美餐,卻越走越覺飢餓難恐,忍不住問道:“貴處可曾到了?”戚四奇哈哈笑道:“到了,到了。”柳鶴亭突被笑聲所驚,定了定神,抬目望去,突見一片秋葉飄飄自村梢落下,竟落到陶純純如雲的柔發上,陶純純卻漸如未覺,垂首而行,彷彿在沉思著什麼。柳鶴亭忍不住腳步加緊,掠到她身邊,側目望去,只見她秀眉微垂,長長的睫,輕輕地履在眼廉上,彷彿有著什麼憂慮之事似的,柳鶴亭忍不住輕喚一聲:“姑娘——”卻見陶純純目光一抬,似乎吃了一驚,秋波轉,見到柳鶴亭,展顏一笑,輕輕的道:“什麼事?”柳鶴亭鼓足勇氣,吶吶道:“我見到姑娘心裡像是擔著什麼心事,不知能否相告?

只要…只要我能盡方…”陶純純目光一閃,像是又吃了一驚,道:“沒有什麼,我…我只是太餓了。”柳鶴亭口中“哦”了一聲,心中卻在暗忖:“他心裡明明有心事,卻不肯說出來,這是為了什麼呢?”轉念又忖道:“唉,你和人家本無深,人家自然不願將心事告訴你的。”目光抬處,只見那項煌不住回過頭來,面帶冷笑,望著自己,而那戚四奇已大聲著道:“到了,到了。真的到了,”口中哨一聲,那黑驢揚蹄四起,跑得更歡,山勢雖不險嶂,但普通的健馬到了此舉步已甚艱難,但這小小黑驢,此刻奔行起來,卻仍如履平地,若非柳鶴亭這等高手,只怕還真難跟隨得上。

山坡迤邐而上,鹿秀林清,花鳥投閒,到了這裡,忽地一片山崖,傲岸而立,平可羅,削可結屋,丹泉碧壁,左右映發。柳鶴亭腳不微頓,方疑無路,呼地一陣鈴聲,一聲犬吩,崖後竟奔出一條全身長滿白的小狗來,長不過盈尺,但蹲踞地上,汪汪犬吩幾聲,竟有幾分虎威。

柳鶴亭不展顏一笑,只聽戚四奇笑道:“小寶,小寶,過來。”飄身掠下山崖,這白小犬已汪地一聲,撲到他身上,他身軀微微一扭,這白小犬雙足一搭,搭上他的肩頭,後足再一揚,竟安安穩穩穩地立在他的肩頭上。

柳鶴亭笑道:“此犬善解人意,當真有趣的很。”側首一望,只見陶純純目光卻望在遠處,他這話本是對陶純純說的,此刻不有些失望。戚四奇大笑道:“崖後就是山居,小老兒又要帶路先行了。”再次登上車座,柳鶴亭隨後行,方自轉過山崖,忽地水聲振耳,竟有一道山潤,自崖後轉出,細涓涓,但山壑地竦蕩之勢,將這一山坡,有如楚漢鴻溝,畫然中斷,又如瞿塘之瀕。吐百川,壘坷奴攫,秋水寒煙中一道長橋,自澗邊飛跨而過。戚四奇呼哨一聲,騎過橋去。

柳鶴亭不暗中讚歎:“想不到以此間竟有此勝境,想來天下獨得之徑,莫過於此了。”過橋之後,竟是一片平坡,右邊高掛一道小小的飛泉,泉瀑雖不大,但水勢卻有無銀漢傾翻,禿丸峻坂,飛珠測玉,點點滴滴,漉向山澗,不知是否就是這山浩的盡頭。

不時,一行人行至山澗盡頭,眼前是一棟金雕別緻的房舍,極其幽雅,但見房中的大廳中已擺好酒菜,桌邊站著幾位彪形漢子,好象是等著客人的到來,眾人一個個都是腹中飢餓難忍,見其酒菜,已是按奈不住,恨不得一口掉桌上的美食。只聽戚大器笑笑道:“諸位想必是飢火中,不想,寒舍今兒吃飯不曾備用筷子,只有煩勞諸位動動手,自己想想法子。項煌聽後,竟要如此捉別人,但又不忖道:“如此一來,不是連我與陶姑娘一起捉了。”想到這裡,不笑不出來,只聽戚四奇道:“這位兄臺,小老兒雖不認識,但見兄臺這種樣子,武功想必不錯,怎地會問出這種話來,真是奇怪。”項煌又一愕,心想:“真是奇怪什麼?武功的深淺和杯筷吃飯有什麼關係?”他見到了這些老人都是一本正經的神,愣了許久,恍然忖道:“我聽出外邊垂之地,人們都是是以手抓飯而食,這些老人有如此的帳幕,想必也是來自外,是以才是這種風俗。”一念至此,不笑道:“原來如此,那麼我也只好放肆了。請請。”伸出五爪金龍,往當中的一大碗紅燒丸子抓去,方待抓一個來吃,暫壓飢火。

那直四個老人卻一齊大笑起來,他呆了一呆,只聽戚大器道:“想不到,想不到,我見你斯斯文文,那知你卻是一個——嘿嘿,就連我家的‘小寶’吃飯都從來不會用手去抓的,還有這個姑娘在坐,你難道當真不覺難為情麼?”柳鶴亭心中暗忖:“貓犬吃飯,的確是不會動手,但難道也要和雞犬一樣,用舌去去?”他心裡好氣,又是好笑,只見項煌慢慢縮回手面上一變了顏,突地大聲道:“我與你們素不相識你們為何這般戲於我,這頓飯不吃也罷。”他說話的時候,眼角不時瞟向柳鶴亭,目光中滿是恨毒之

柳鶴亭知道他一定疑心自己和戚氏兄弟串通好了,來捉於他,卻又不便解釋。只見他話聲一了,立刻長身而,那知身形方自站起一半,卻又“噗”地坐了下來,原來那半截鐵塔似的大漢,已站到他身後,見他站了起來,雙手一按,按住他肩頭,就生像是泰山壓頂般,將他壓了下去。

項煌武功雖高,只覺自己雙肩之重,竟連動彈都無法動彈一下,要知道這種天生神力,當真是人力無法抵抗,項煌內外兼修,一身武功,若是與這大漢對面比鬥,這大漢手呆腳笨,萬萬不會是項煌的敵手,但項煌方才羞惱之下,被他捉住肩頭,就像壓在五指山下的孫悟空,縱有七十二種變化卻一種也變不出來了。

戚大器哈哈笑道:“我兄弟好意請你來吃酒,你何苦敬酒不吃吃罰酒呢!”話聲方了,突地張口一,碗中的一個丸,竟被他一而起,筆直地投入他嘴中,他張口一陣大嚼,吃得千乾淨淨,吐了口氣,又道:“難道像這樣吃法,你就不會吃了麼?”項煌忖道:“原來他如此吃法,是要來考較我的內功“哼哼——”口中道:“這又何難。”張口也想一個丸,但全身被壓得透不過氣來,戚大器道:“大寶,把手放開,讓客人吃東西。”柳鶴亭暗道:“原來這漢子叫大寶。”側目望去,只見“大寶”巨鼻闊口,前額短小,眉幾乎要接上頭髮,一眼望去,倒有三分像是猩猩,當真“四肢發達,頭腦缺乏”的角,聽到戚大器的話,裂嘴一笑,巨掌一鬆。

項煌長長透了口氣,戚大器笑道:“既然不難,就請快用。”項煌冷“哼”一聲,張口一,果然一粒丸子,亦自離碗飛起,眼看快要投入他口中。

那知戚二突地笑道:“要閣下如此費力方能吃到東西,豈是待客之道,還是我來代勞吧。”呼地起一粒丸,又呼地一聲噴了出去,只見這粒丸有如離弦之箭般,向項煌口裡,正巧與項皇上的丸子那粒互相一擊,兩粒丸,都被擊得一偏落到地上,那白小犬跑來仰首一接,接過吃了。

項煌眼睜睜望著自己將要到口的丸竟落到狗嘴裡,心中又是憤慨,又是氣惱,目光動處只見身後那巨人的影子,被光映在地上竟是身半曲,雙臂箕張,有如鬼魅要擇人而噬。

他想方才的情事,此刻兩臂還不住地發痛。生怕這傢伙再來一手,何況此刻在座各人,俱都是敵非友,這四個老人路道之怪,無與倫比,又不知武功深淺,自己今若要動火,只怕眼前虧要吃定了。他然狂傲,卻極工於心計,心念數轉,只得將氣忍住,冷笑道:“老丈既然如此客氣,那麼我只好生受了。”他心想我動口亦動,等你將東西送到我嘴裡,看你還有什麼花樣。”戚二器哈哈笑道:“柳老弟你是自己人,你就自己吧,這位姑娘麼——哈哈男女授受不親,亦請自用,我們請專人來招呼這位兄臺了。”柳鶴亭見了他方才一一噴,竟如口所吐的一點真氣,將縱自如,不暗歎付道:“難怪他叫做二氣,看來他氣功練得有獨到之處,唉——這兄弟四人當真是刁鑽古怪,竟想出如此缺德的花樣。”目光一抬,只見陶純純正笑著地望著他,這女子有時看來那般天真,有時看來卻又城府極深,戚氏兄弟一個個眉花眼笑地望著項煌,項煌卻盤膝而坐,暗調真氣,如臨大敵,他此刻心中直在後悔,自己為什麼要跟來此間。

那知白小犬圍著他身前身後亂跑亂叫,身上繫著金鈴,鐺砌直響,一會在他身前一會又到了他身後,當真是跑得迅快絕倫。那巨人“大寶”的影子,卻不動地壓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