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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絕地驚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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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記得,黃昏時,他和老人並肩坐在他們那幢緻的屋前,他靜靜地吹著蕭,臉望著遠方的晚空,尚留餘霞一抹,暮雲嫋嫋,漸彌山谷,然後夜降臨。

那老人就會指著幽沉的夜告訴他,黑夜雖美,卻總不如清晨的朝氣蓬,年青人若不珍惜自己蓬的朝氣,那麼,等到他年紀大的時候,他就會覺到那是一種多麼大的損失。

於是,第二天,這老人就會更嚴厲地督促他修習武功,他也更專心地去學它。於是,他生命中這一段飛揚的歲月,便在這種悠閒與緊張中度過。

令他不能瞭解的是,這老人為什麼叫做“半柳先生”因為黃山本沒有柳,有的只是松,那老人常說,海內名山,盡多有松,可是,卻從來沒有任何一處的松比得上黃山!

可是,這老人為什麼要叫做“半柳先生”呢?那時,他就會非常失望,因為這樣看來,他就不會是這老人的兒子了,但不知怎的從一些微小的動作,從一些親切關懷中,他又直覺地到,這老人是他的爹爹,雖然,他們誰也沒有說出來過。

子就象九龍潭的水一樣動著,從來沒有一時一刻停息的時候,他長大了,學得了一身他自己也不知道究有多深的武功,還學得填詞、作畫、吹簫、撫琴,這些陶冶情的風雅之事,他也不知道這老人怎會有如此淵博的常識,也從未想過自己會有能為將這些常識全部學會的時候。

直到那一天——那是冬天,黃山山巔的雪下得很大,地下就只剩一片蒼茫的白,黃山的石,黃山的松,就在這一片銀白裡,安靜地蜷伏著。每逢這種天氣,也就是他修習得更苦的時候。

然而那一天,老人卻讓他停下一切工作,陪著他坐在屋裡一堆新生的火邊,火裡的松枝,燒得畢畢剝剝的,火上架著半片鹿脯,他慢慢地翻動著它,看著他由淡紅變為深黃,由深黃變為醬紫,然後,香氣便充滿了這間緻的松屋,他心裡也充滿了溫暖的覺,而就在這一切都顯得那麼美的時候,老人卻對他說,要他下山去獨自去創造自己的生命和新的生活了。

他也曾憧憬著山外面那遼闊的天地,他也曾憧憬過這遼闊的天地裡一切美妙的事物。但是,當這老人說完了這句話的時候,他卻又有突然被人當打了一拳的覺,只是他知道這老人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從來沒有改變的子。他雖然難受,雖然懇求,也無法改變這一切,因為,這老人曾經說過:“世上永遠沒有一直避在母翼下的蒼鷹,也永遠沒有,一直住在家裡的英雄。”於是,就在那大雪紛飛的子裡他離開了那老人,離開了黃山,開始了他生命新的征途。

為什麼要在大地奇寒、朔生怒吼、雪花紛飛的冬天,讓一個少年離開他生長的地方,走到陌生而冷酷的世界中去呢?

“半柳先生”是有著他的心思的,他希望這少年能成大器,所以要讓他磨練筋骨,也讓他知道,冬天過去就是天,冬天雖然寒冷,但是不會長,他從冬天步人天的時候,就會知道生命的旅途中雖有困阻,但卻畢竟大多是坦蕩蕩的。

只是柳鶴亭下山的時候,面對著茫然一無所知的世界,他的心情,自然可以想見,他茫無目的地在這茫茫人海中摸索著,終於,天到了,夏天也到了,等到天和夏天一起逝去的時候,他年輕的生命,已在這人海中茁壯成長起來。

只是,對於武林中事,他仍是一無所知,因為這些子來,他只是隨意在這遼闊的世界中游蕩著,本沒有接觸武林中人,也沒有遇到什麼足以令他心存不平,振臂而起的不平之事。直到遇見那“入雲龍”金四之前,他在武林中仍然是個默默無聞的少年,別人不認識他,他不認識別的人,這多年的子,你要一天一天地去過它,那無疑是十分漫長的,但是等到你已經度過它,而再去回憶的時候,你就會突然發現,這漫長的子,竟是如此短促,十年間事,就像是在彈指間便已度過,此刻柳鶴亭竟彷彿覺得,他生命中其他所過子的總和都不及此刻在這黑暗中的一刻漫長。

他靜靜地回憶著這些往事,狂亂的心境,便有了片刻寧靜。

但是,等到這些往事在他心中一閃而過之後,所有那些在他回憶時暫時忘掉的煩惱,便又一齊回到他思裡。

他不知道他此刻究竟該怎樣做,而事實上他也確是一無可做。

那知——在這死一樣的靜寂中,他突地聽到了一陣零亂的腳步聲。

這腳步聲是那麼輕微,他立刻屏住呼,凝神而聽,只聽這腳步聲,彷彿是來自地道上面。

於是他將耳朵貼在石壁,腳步聲果然清晰了些,他斷定這地道上本來渺無人蹤的房子,此刻已開始有人走動。

但這些人是誰呢?

除了腳步聲外,他什麼也無法聽到,半晌,連腳步聲都停止了,四下又歸於死般的寂靜。

呀,這是多麼難受的等待,他等待著聲音,他等待著光亮,但是所有的聲音於光亮,此刻卻象是永遠都不會再來。

那麼,他等待著什麼呢?難道是等待著死亡?柳鶴亭暗歎一聲,將自幼及長一生之中所曾聽過的梟烏的夜啼,山貓的叫…這些最難聽的聲音,都想了一遍,只覺此時此刻,若是能再讓他聽到這些聲音,便是讓他折壽一半,他也心甘情願。

背倚著石壁,他也不知站了多久,只覺身後冰涼的石壁,此刻都似已是他身軀的依靠,而變得溫暖起來,他全身也似因太久的佇立,而變得麻木僵硬了,麻木得就像他的心境一樣。

因為此刻他什麼也不願再想,一切像是已全部絕望…那知!突地,他身後的石壁,竟緩緩地移動了起來,也不由他身形自主的隨著石壁向後移動,接著,一線亮光,自他身後照來,他大驚之下,雙肘一,刷地一個轉身。

只聽身後傳來輕輕一聲嘆處,一個嬌柔婉轉的聲音道:“果然開了!”聲音、光亮,在他已絕望的時候,一齊出現,他本應狂喜雀躍。

但是此時此刻,在經過許多詭異神秘之事以後,他驟然聽見這聲音,心頭卻不為之一凜,定睛看去,只見緩緩移動著的石壁後面,突地走出一個人來,手裡拿著一個模樣甚是奇特的火把,火光熊熊,卻無濃煙。

柳鶴亭驟然見著如此強烈的亮光,雙目不為之一閉,心下閃電般掠過幾個念頭:“這人是誰,是從哪裡來的?

是敵是友?身形倒退兩步,張目看去,只見這高舉火把之人,竟是一個女子!這女子長髮披肩,只用一方純白輕紗,輕輕束住,身上也穿著一襲無比潔白的輕紗,肌如雪,風姿綽約,除了滿頭漆黑光亮的黑髮外,全身俱是雪白,面容更秀美絕倫,在火把的映影下,看之直如仙子一般。

柳鶴亭年來四處行走,見過少女也有不少,他方才見了那翠裝少女,道她已是世上最美的人,誰知此刻卻又見著了這女子,與之相比,那翠裝少女雖然美,若和這女子一比,卻又不知要遜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