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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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發佈會當天格外熱鬧，大約是黎軒已經很久不曾公開出現在媒體面前了，娛記一個個都如狼似虎地拿著相機猛照，生怕錯過他一個表情似的。

值得一提的是，季青也來了。

黎軒答應簡臻開新聞發佈會，要求是讓季青也出面。簡臻說你開發佈會跟季青有什麼關係，黎軒當時冷著臉回答，澄清關係。簡臻於是隻能遂了他的願，儘管他心裡知道叫季青來的目的才不可能是澄清他倆之間“純潔”的男男關係。

季青聽說這事兒的時候糾結了很久，抱著黎軒的大腿說，教主大人，求放過我！眼淚汪汪的，我見猶憐的，可惜黎軒一張冰山臉一個冰塊眼丟過來，隨機附贈“不成”倆字，讓季青從此徹底絕了這念頭。

所以，現在季青同志跟醫院請了半天假，在這所謂的新聞發佈會現場如坐針氈。

黎軒就坐在他旁邊，瞥見他緊張，便在桌子底下拉住他的手，小聲說:“不怕。”黎軒的聲音從來都成穩重，多數帶著高貴冷豔，可現在對季青而言，他的溫柔才是常態。也不知該怎麼形容這覺，反正聽到黎軒那倆字之後，他還真不怎麼怕了，身子也坐直了些。

黎軒握著他的手加了幾分力道，像是在表揚他，也像是在鼓勵他。

季青於是不由自主地就出平常那種溫和的笑容來了。

簡臻坐在一旁，拿過話筒做了個簡單的開場白:“謝各位蒞臨此次發佈會，現在開始有什麼問題儘管提問，為期一個小時，黎軒知無不言。那麼開始吧。”有記者舉手問:“黎先生，請問您旁邊坐的男人是誰？”黎軒道:“簡臻和季青。”

“眾所周知，簡臻是您的經紀人，因此出現在這種場合合情合理，可季青先生是以什麼身份來參加此次活動的呢？”季青一聽提到他了，先是有些緊張，可馬上就回過神來，這問題他們上臺之前就已經想過答案了，於是對著話筒說:“我、我和黎軒是表…”

“他是我愛人。”

“…兄弟…”季青呆掉了，機械版地轉過頭看著黎軒，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那五個字後，他就鼻子一酸，然後眼淚朦朧了視線。

原來我是如此渴望你能當著外人承認我的身份，不是表兄弟，不是寄居在我家的遠房親戚，不是好朋友，是愛人…季青不知道這時候他還能說什麼，他只覺得現在內心被得滿滿的，有一種莫名的東西在腔中膨脹膨脹再膨脹，甚至如果不去控制它，它都有可能溢出心臟，或者爆炸開來。

然後他受到握著他的那隻手又加了幾分力氣，之後透過被眼淚朦朧的視線，他看到了那人難得的溫柔。

不是笑容，是眼睛裡出來的無以言喻的溫柔，漆黑如墨的眸子裡盛著萬丈星空般，帶著柔和而又堅定的光芒，讓人不由沉溺其中。

季青忽然覺得他需要一個擁抱，所以他就掙開了黎軒的手，抱住了他，將眼淚和鼻涕都曾在了他貴得離譜的西裝上，他噎著小聲說:“我愛你。”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居然讓黎軒身體一僵，隨之而來的是心臟君超負荷的運動。

季青呀，季青還是第一次跟他說愛他呢。

這個人總是嫌棄他把話都藏在心底，什麼都不曾表出來，然後用千奇百怪的方式著他說愛他，說想他，說離不開他，可實際上他卻從來沒說過愛他。但黎軒並不是很在意這樣的關係，因為他總能受到季青愛他。

清晨的第一抹陽光透過窗簾照進臥室的時候，他在；夜幕降臨整個城市都沉靜下來的時候，他也在。他們沒錢的時候，他為他付出了無數，他報答不來；他們生活質量提高的時候，他為他做飯幫他擦頭髮，復一，從不曾間斷。他拍戲過程中想念他了，想盡辦法將他騙過去，他氣鼓鼓兇巴巴的樣子，可卻能在對上他的時候，奇異地安分下來，出柔和的笑容；他生病受傷的時候，他悉心照料，少吃一次藥他都能暴跳如雷；他“自殘”的時候他氣得都要和他分手，滿臉是淚的說他害怕他忽然就不見了…他怎麼可能受不到來自這個溫暖的人的情呢。

但是，但是他果然也在期待著這樣的話語，這樣他輕易絕不會說的話語。

臺下記者在黎軒說出那五個字的時候就已經炸開了鍋，等兩人相擁的時候，就更是嘈雜無序了。

簡臻捏了捏眉心，覺得頭很疼，終於還是沒忍住戳了黎軒一下，“注意形象。”雖然這種情況也料到了，可他沒料到這倆人就能當著這麼多如狼似虎的記者的面兒把這兒當家裡一樣的擁抱，不管他們的話，是不是一會兒就脫衣服做上了？

兩人於是終於放開了對方，彼時季青的那張臉已經紅得跟大姨媽似的了。這個比喻雖然很蛋疼，但是，是真的很紅…

黎軒倒是依舊冷著那張臉，毫無誠意地道了個歉:“抱歉，見笑。”一個字兒都不願意跟這幫記者多說。

於是發佈會繼續。

“黎先生您跟季青先生這種關係持續多久了？”季青覺得自己的這張臉現在的溫度可以當鐵板燒烤了，好燙好燙。

“五年了。”黎軒淡定地回答，然後又補充了一句:“我將我們的關係公佈出來是省得你們再亂寫我和莫名其妙不相干之人的緋聞，但我和季青之間的事情，我不認為我有義務向你們廣而告之。現在開始，換話題提問，如果再跟季青有關，那麼不好意思，門口保安會帶你出去。”他一改之前對季青的和顏悅，此刻冷言冷語地將立場擺明，還真沒有記者再敢觸他逆鱗。

記者們對明星的情生活其實特別八卦，這也源於大眾對明星的私生活的過分關注，畢竟“沒有買賣就沒有殺戮”啊。這會兒直接被止了提問情問題，記者們沒有一個還能開心的起來的，個個垂頭喪氣，半響沒人說話。

黎軒面不改地看著下面的記者們，也沉默不語。

簡臻見狀，覺得不能依靠黎軒活躍氣氛，於是便道:“大家還有問題麼？請儘快提問，我們時間不多了。”這才有記者顫巍巍地舉起手，問道:“請問黎軒先生這一陣回絕了無數通告也不再接新劇的原因是什麼？”

“我想退圈，自然不必將時間費在這方面。”這下不但記者們炸開了鍋，連簡臻和季青都=口=狀看著他，心說，老大，你要退圈你跟誰商量了？

如果他倆真的這麼問出來的話，黎軒會淡然地回答:程觥。

於是又有人問:“您要退圈這豈不是違反了和星成的合同？請問這件事會如何處理？”

“賠錢。”記者們:“…”還真是簡單明瞭啊。

“您辛辛苦苦了五年，賺了不少錢，可現在這錢全都賠給星成，您覺得合適麼？”黎軒道:“那是我的事。”記者於是訕訕閉了嘴。

季青小心拉了拉黎軒的衣角，側頭低聲問他:“為什麼要退圈？”黎軒於是笑得特溫柔地輕聲說:“因為我愛你。”於是“轟”的一聲，季青覺得自己的腦袋爆炸了，臉通紅的回過頭，決定不再說話。

新聞發佈會結束後，簡臻在走廊裡了攔住了黎軒和季青的去向，問道:“你要退圈這事兒我怎麼不知道？”他臉上沒了平時的笑容，語氣也有些陰冷，季青覺得簡臻現在如同黑化的boss一樣，有點可怕，不由往黎軒背後躲了躲。

黎軒卻毫不畏懼，冷冷回答:“所以叫新聞發佈會。”

“所以你這些年賺的那些錢打算全都退給星成，這是當學費了還是？”

“首先，星成的合約是還八成，其次，這錢程總替我換。”

“程總？”簡臻皺眉思考了一下，問道:“你說程觥？”黎軒頷首。

簡臻何其聰明，一聽黎軒對程觥的稱呼變了，就明白箇中原委了，臉上忽然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恭喜你加入成功集團，娛樂圈這趟渾水你都趟過了，恐怕去那無聲的戰場你也沒有任何問題。”然後向他伸出了右手。

黎軒跟他握手，道:“謝謝。”

“還真有點捨不得，不過，你也沒有什麼讓我繼續奮鬥的目標了。”簡臻的語氣裡還是有些遺憾，“其實距離簽約還剩倆月了，你何必急於一時？”黎軒道:“你的。”簡臻聞言就明白了，這人是打算找個機會開新聞發佈會把他和季青的事情說清楚，順便退圈的，他也沒想這個時間開。不過這事兒簡臻自己也不知道，著季青讓黎軒開發佈會也算是把這事兒提前了。

“你是怎麼讓程觥那個老狐狸同意幫你賠錢的？”簡臻不認為程觥那種眼裡除了蕭狩就只剩下錢的人能同意這麼一筆賠款。

——上個週六黎軒去找程觥。

黎軒坐在他家那柔軟的大沙發上，聲音清冷地說:“開門見山，我想退圈。”程觥點頭，道:“跟我有什麼關係？”

“但這些年我拍戲所賺的錢所剩無幾，因此沒錢賠違約金，所以希望跟你做個易。”黎軒面不改地說。

蕭狩在正喝茶呢，聞言笑了，“我說你這人，據我所知你光接拍《treasure》就賺了有幾千萬人民幣了吧，這麼多錢，花哪去了？”他笑得特別好看，可能是因為他本來模樣就生得比別人好些，所以笑起來格外揪人眼球。

黎軒卻視若無睹，彷彿他看不到那人笑得風情萬種似的，繼續冷著臉說:“買房買車。”

“…”蕭狩無語地看著他，這確實也是真的，現在在北京買套房子，稍微大點的、地段好點的，沒幾個上千萬，還真下不來。

程觥道:“你想和我做什麼易？”黎軒道:“我想進入成功集團，我可以向你保證，你所幫我付的違約金，三個月之內回本，半年內翻三番。另外，即使我退圈了，你有任何劇本希望我能參與拍攝，我可以無償參演，只要你按照成功集團的薪資發我工資就可以。”前面的條件對於程觥而言其實沒有任何引力，人生到了他這個地位的，分分鐘幾千萬上下，其實也不在乎幫黎軒賠那點錢。但是後面的條件就比較誘人了，程觥確實有心思去趟演藝界這趟渾水。先前他將程茗作為此事的最大砝碼，但如今有了黎軒，可謂是錦上添花。於是，他還是點點頭算是應了。

“為什麼想退圈？”這一點他有些鬧不明白，據黎軒當年為了能夠成為一名出的演員而向程茗和他低頭的態勢，他不覺得這人是真心想退圈。

黎軒心知說假話也騙不過眼前的老狐狸，於是大大方方地承認:“一直以來，我都讓季青沒有安全，他很害怕，多少次‮夜午‬夢迴抱緊我說不讓我離開。我不明白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麼？我給他錢，拿了很多獎項，對他笑，在家陪他，甚至給他做飯…但是我發現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程觥和蕭狩默默地聽他說，“直到那天我帶著他去超市，我們在貨架中間挑調料的時候，我才明白，他想要的是平平淡淡的子，有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瑣碎，和兩人之間普普通通的相偎。以前我本來想繼續拍戲，這樣一輩子也不錯，可那天之後，我明白我應該怎麼做了。”蕭狩聽完就把手裡的青花瓷茶杯放在茶几上，鼓掌道:“絕世好攻！”程觥看著他，溫和地笑著，“我不夠好麼？”蕭狩道:“如果你晚上不那麼折騰我，還讓我上你，你就是宇宙好攻！”程觥道:“我還是當渣攻吧。”蕭狩白了他一眼，“沒追求。”程觥摸了摸他的腦袋，轉頭對黎軒道:“不喜歡拍戲了？”黎軒搖頭，說:“倒不是不喜歡，只是也沒有盼頭了，各方面的影帝已經拿到了，還能做些什麼。況且，我對於‘易’這件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我認為這是一件很神奇的東西。”

“願聞其詳。”程觥說。

“比如現在，我想退圈，你為我賠償，我為你打工，成為你的獨家演員。如果協議達成，我們雙方都會更好，這難道不是很神奇的事情嗎？”程觥一笑，說:“所謂的易，就是各得其所。”

“我對於商業產生了興趣，而同時又有五年的演藝圈經驗。”倒是會說，程觥想，估計再沒有比他更好的人選來幫助自己管理才成立沒多久的演藝公司了。

“還有一個條件，你往後只能作為成功集團旗下電影的武術指導。”資本家果然是要壓榨人民的最後一點剩餘價值才滿意啊，黎軒想，這樣跟賣身給他也無甚差別了，然而無所謂，即使如此，也可以。

於是，他點頭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