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聚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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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十八陪笑問道:“請甘大俠稍洩天機，多加指教！‘煞星’到底是誰？‘聚期’又在何？”甘鳳池失笑道:“既是‘天機’怎能多洩！看在韋小寶的名氣，和你這限睛尚亮；背殼也尚堅硬的‘王八太爺’份上，‘麗院’開業之，甘鳳池既接請柬，一定到場替你們能擔多少，就擔多少！我不愛南朝金粉，北地胭脂，甚至於‘新麗院’中特有的西洋異味羅宋美女。你替我多準備幾壇出美酒！

…

”話完“鳳翔天池”的招牌身法又施，真象只大鳥般的，飛出了麗園的高大圍牆！

茅十八傻了。眼中傻，心中也傻！

眼中傻，是今宵見了高人，甘鳳池名不虛傳，不單“鳳翔天池”身法，美妙輕靈得真如鳳鳥翔空，內力也雄奇驚人！剛才肩膊上的那一巴掌，分明還手下留情，未用出十成十的內勁，但已幾乎把自己的骨架拍散，有些承受不住！

心中傻，是問題多了，事情顯極複雜！

甘鳳池絕不會捕風捉影，無的放矢，他怎會有“四靈相剋”之慮？他所說的“龜、鳳、麟、龍”四靈，到底是誰？真會齊來“麗院”嗎？

自己，化名“王八”勉強可以算“龜”甘鳳池的名字中，有個“鳳”字，又擅“鳳翔天池”身法，難道，他就是“鳳”？但照字面看來“鳳”是女的，自己所認識的女人中，最適合“鳳”字身份的，似屬韋小寶的七個渾家之一，當今康熙皇帝的御妹“建寧公主”莫非那尊玉雕韋芳像，會是建寧公主遠從雲南送來？這位從小也頗頑皮的公主，竟嫁雞隨雞，染受了韋小寶不矜細行格，百無顧忌，不惜紆尊降貴的，進過這“新麗院”的揚州館？

“麟”又是什麼樣的人？是姓名中有個“麟”字之人？還是意在“威鳳祥麟”暗指骨美秀、身手高強、新崛江湖的後起之秀？

“龍”字，最難猜了，甘鳳池曾有“龍威太厲”之語，顯然這位居“四靈”之首的“龍”定是“新麗院”的主要“煞星”！

但“龜”可隨意亂罵“鳳”可高捧女人“麟”可稱譽新秀，只有“龍”不能胡亂稱呼，妄肆侮辱，一個得不好，會被安上個欺君大罪，象自己上次那樣，綁到北京城的菜市口刑場上，由穿紅衣的劊子手，拿大刀切下腦袋！

“龍”有多種，天上的“神龍”不可能逛窯子，水中的“蛟龍”不可能到揚州，來湊“新麗院”開業風月熱鬧，除了這些龍還有“人中龍”但人中之龍是皇帝，皇帝是康熙，康熙的年歲高了，聽說近來也時常“龍體欠安”他會遠下江南，跑來揚州嫖院？

咦？有可能呢…

茅十八突然想起韋小寶化名“小柱子”跟隨海太監在清宮中，與這位小名“小玄子”的康熙玄燁大帝，總角相，情分太厚，或許“小玄子”苦念“小柱子”相思難遏，竟下江南，要來韋小寶鎮不離口“辣塊媽媽”的揚州一逛！

康熙對韋小寶，太瞭解了，當然曉得他和“麗院”的關係，御駕若來揚州，真說不定會便服微行，走趟“新麗院”

…

乖乖…茅十八久居揚州，想得除了不住暗念揚州口語“辣塊媽媽”之外，簡直一身是汗，雙眉緊皺，嘴中喃喃不絕的，又加上一句南京口語“乖乖隆的冬”了…

他怎能不出汗呢？

“新麗院”的開業盛宴上，若是來了皇帝，那場面，怎生伺候？尤其，自己在北京，當街罵過滿洲皇帝，被判“欺君殺頭”雖經韋小寶拿那倒楣蛋“忠誠伯”馮錫範，李代桃僵，救下自己命，其實，明無比的康熙大帝，還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顧念“小玄子”與“小柱子”的情，免得萬一揭破真象，對韋小寶無法迴護，不好處置！

如今，若在揚州再見，康熙身邊的高手必多，高眼定也不少，萬一被人看出破綻，翻了舊案，更缺少韋小寶從中迴護，自己豈不可能被解回北京，來次轟動九城，引得萬人空巷的“菜市口斬王八”嗎？

乖乖…乖乖…乖乖…乖乖隆的冬…

辣塊媽媽…辣塊媽媽…辣塊媽媽不開花…

怎麼辦？

…

怎麼辦…一個辦不好，亨不郎當，一塌括子都完蛋！

…

這些“乖乖隆的冬…辣塊媽媽不開花…亨不郎當要完蛋…”等蘇北俚語，在茅十八的心頭起伏…口中嘟嚕之際，甘鳳池的情況如何？

甘鳳池也不見得十分好受！

…

甘鳳池飄身出了“麗園”從容緩步，剛剛轉過街口，耳邊便聽得一句語音不高的淡淡冷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