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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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吃過午飯,徐少龍便換上衣服.到舵主的座駕大舟上謁見。那是姚大壯的命令,徐少龍知道這等輕鬆生涯,將成過去,馬上就會有新的變動了。
艙中只有姚大壯和瘦瘦的副舵主馬奕兩人,徐少龍一進去,行過禮之後,姚大壯笑容可掬,用一種親切的態度說道:“少龍,你可有成家的打算沒有?”徐少龍一怔,隨即笑道:“目前還沒有,屬下不想替自己找麻煩,還是過幾年再說。”馬奕接口道:“這想法很對,一個人成了家之後,免不了諸多顧慮,想上進可就不容易了。”姚大壯道:“你年紀尚輕,果然不須大過急切。”徐少龍滿腹疑團,忖道:“他召我來,莫非只是為了這件事?早先還把我駭一跳,以為他要替我做媒呢廠姚大壯停頓一下,又道:“前兩個月,總壇有一道命令,著五個分舵各各遂選出三名年輕好手,薦送總壇,其中有一個條件是未婚,本舵意推薦你的兄弟居安之,你意思如何?”徐少龍深心中暗暗失望,但面上卻堆起笑容,道:“那敢情好,只不知安之的身世來歷,已查清楚了沒有?”馬奕接口道:”當然查清楚了。”說時.從桌上一疊卷宗之中,撿出一份,遞給徐少龍。
徐少龍打開一看,這份卷宗與他昔那一份形式相同,裡面寫得密密麻麻,把居安之的出身經歷,詳細記錄。
並有調查人的報告及按語。
這份資料證明居安之句句皆實,他原是鏢行世家,祖父原是趟子手,到他父親時,竟升為鏢師,這是因為他父親自幼勤習武功,得到幾個名家指點,是以藝業高於同躋不少,為人又明能幹,當了鏢師,倒也甚得同行中人敬重。
但好景不長,當居安之六七歲時,他父親卻國為摔斷了一條腿,無法再在江湖行走,便改在鏢局內辦事。
居安之為人倒不怎樣兇橫,不過年少氣盛,又通武藝,張狂一點也是免不了的。因此有一飲酒鬧事,失手打死兩人,便星夜逃亡,到南方來。
他從此變得很老實,在多處碼頭都混過,如今已是第三年,終於投入水道中第一大幫會。
後面又記載得有居安之的父親因兒子之事,坐過監牢,去年才獲釋,家境非常窮困,潦倒不堪,全靠兩個已出嫁的姐姐維持生活。當居安之入幫後,才由幫中暗暗賙濟他家中。
結論是居安之這人沒有問題,可以任用,並且不可讓他父母貧病而死,以便有所挾制。
對於這個結論,徐少龍大厭惡,自然他不會說出來,只說道:“安之既是沒有問題,屬下也放心了。”說時,把卷宗放回桌上,突然瞥見自己的卷宗也在那疊文件上面,不覺怦然心動。
姚大壯道:“本來總巡李眉固也是理想入選,可惜他已娶得室。再說,本舵把好手都薦光了,如何使得,你說是也不是?”徐少龍訝道:“壯公說得是,但你以遴選人才之事,連總巡這等地位,也輪得到呢?”姚大壯道:“你這一同,真是問到節骨眼來了。”馬奕也讚許打個哈哈,可見得徐少龍的發問,的確很姚大壯只停了一下,又道:“要知總壇內人才濟濟,本來不須選拔人手。但這一回的選拔,與平常的調當差不同。竟是要另外成立一個部門,平時在總壇駐防,一旦各分舵有事,便調派出去支援,稱力神機營,由白副幫主兼任統領,但要在各舵選薦的十五人之中,挑出一個負實際責任的副統領、由此可知此事是如何重要了。假如副舵主或蕭軍師合條件、我都要派他們去呢,何止總巡?”徐少龍頷首道:“原來如此。”他知道事至如今,如若自己不探同一聲,未免太不近人情,當下又道:“只不知壯公可曾考慮過屬下沒有?”姚大壯笑一笑,道。”我以為你全無興趣,所以打算放棄薦你了呢!”徐少龍也笑道:“屬下雖然很想開開眼界,長點見識。但屬下得壯公提拔,還未報答此恩,總是不便大過熱心啊!”馬奕道:“你是個講義氣之人,所以我也勸壯公薦你上去,可是責任重大,所以我們諸多考慮。”姚大壯道:“我們的顧慮是你目下在本幫已大有聲名,如果薦你上去,這個副統領的席位,你非爭到手不可,不然的話,連本舵也沒面子。”徐少龍吃一驚,道:“若然對屬下有如許巨大的奢望,那麼屬下還是不要去的好。”姚大壯搖搖頭,道:“但本舵已沒有可與別舵爭雄的人了,因此我們決定儘可能讓你去,只不知你有沒有這個興趣?”徐少龍沉忖想了一會,才道:“屬下一時考慮得不清楚,如果能夠有機會向軍師爺請教的話,那就可以下致發生意外了。”姚大壯道:“蕭軍師己談過這個問題,他的意思,認為你如果薦上去,必可出入頭地,但留在本舵,則本舵可以出人頭地所以他贊成留下你。”徐少龍心中涼了半截,忖道:“蕭軍師似是有意妨礙我上進呢!”只聽姚大壯又道:“不過最後還是贊成你去的人多,大家都認為你返總壇出力,為本舵爭光,比屈於此處,自是強勝百倍。所以,只你不反對,我就讓你去。”徐少龍欣然道:“屬下既蒙壯公錯愛,自然要奮力作好一番。只不知除了安之之外,還有一位是誰?”馬奕道:“便是染一柏了,你意下如何?”徐少龍道:“屬下正好想到他,這人最是理想不過馬奕道:“你們三人,皆是本舵多年來僅有的新秀,這一去之後,本舵又全是舊人了。”姚大壯道:“那也不要緊,本舵這些年來,還不是好好的,舊人有經驗,也是長處”徐少龍忖道:“姚大壯安幹現狀,沒有志氣,已不足慮了。”姚大壯又道:“你明天就得動身了,在夫之前,我暗下告訴你,本幫多年來勢力強大,無有敵手,雄霸了許久未免盲人妒恨,因此海陵幫這一家事,亦是意料之中的。總壇方面在三個月前,也發生過事故,因此總壇決定成立神機營,以便應對新的敵人,此去不可大意,這些內幕亦不可告人。”徐少龍連忙稱謝,姚大壯又道:“總壇的人,名字職位你都曉得,不必多說。你抵達之後,可覓機去謁見內二堂首席堂主於木塘,他目下不但是刑堂堂主,掌握本幫刑審大權,同時他又是武林中著名高手,我與他關係不錯,你如果得他青睞,不但後競爭副統領之時,得他鼎力幫助,甚至你可以得他指點幾手。終身受用不盡呢!”姚大壯這活一說,等如把徐少龍收為核心的心腹人自然那刑堂首席香主,乃是這核心中比姚大壯地位更高的人。
徐少龍心中暗暗慶豐欣,他費了借大工夫心,如今總算有了成績,得以打入這個龐大的幫會內,某一有力關係的核心中了。
姚大莊沉一下,又道:“你的聲名,在本幫中甚為卓著,我認為別人可能會拉攏你,例如別的分舵,甚至是內三堂的高級人物,亦會麼樣做呢!”徐少龍立刻表示效忠之意,道:“舵主放心,屬下自會應付他們。而屬下得到舵主提拔推薦,不論後有無成就,總是舵主之人。”這等話已比之一般骨得多了,姚大壯老於此道,當然一聽便知,登時欣然點頭,堆起笑容,道:“以後你人雖在總舵,但加有需要額外的人手和物力,本舵定必全力支持。而這個支援及聯絡的工作,我派給張中去辦。他是你的好朋友,必能如你之意,使你能夠順心遂意的放手去做。”徐少龍連連稱謝,心知姚大壯又打出一張王牌,那就是利用張中,在情上拉攏他,建立更密切的關係。
加上人力物力的支持,任何英傑之士,到了這等地步,自然逃不出他的級中了。
這一天晚上,黑旗分舵擺設盛宴,為徐、居、梁餞行。
場面熱鬧之極,尤其是人人喝多了酒之後,更是放形骸,與那數十揚州名,胡鬧調笑,一直到三更過後,方始散席。
徐少龍蟎珊地扶醉上,一燈熒熒,沒有吹熄。他的頭才一著枕,窗外傳來彈指之聲,一共彈了五下,三短兩雖然是在靜夜之中,但這彈指之聲仍然低微得幾乎聽不見。
可是徐少龍醉眼一睜,坐了起身,隨手劈出一股掌風,把燈刮熄,就在燈光甫暗之際,他的人己落在窗下。
他向窗外張望出去,但見一個人負手站在廊下。黑暗中看得十分清楚,敢情正是黑旗分舵的軍師蕭遠。
這使徐少龍大吃一驚,忖道:“這位足智多謀之士,難道也是我方之人麼?這就真是使我出乎意料之外的事了,我方已佈下這步好棋,由此可知遲早必能掃蕩這個萬惡的幫會,使世人少蒙其害。”他也用彈指之聲回答,但卻是三長兩短。
蕭遠一晃身,到了窗邊,窗門無聲無息的打開了,立即縱身人房。
他定睛打量那軒昂修偉的少年高手,鼻中還嗅到一陣酒氣。
當下低聲道:“老君賜福。”徐少龍應道:“佛祖慈悲。”兩人執手互握一下,蕭遠輕輕道:“我早就接獲消息,曉得要派一位年輕高手來此,及遇見了徐兄,當時觸動靈機,認為你可能就是其人,所以設法拉你人幫。其後為了減少嫌疑,並且使姚大壯得以視你為心腹,故意反對你幾件事,這一點想你必定不會介意。”徐少龍道“蕭兄說哪裡話來,小弟完全仰仗大力,方可到進身之階,但我事先卻一點也不知道蕭兄已混入本舵之內。”蕭遠輕嘆一聲,道:“我忍耐了許久,眼看發生了許多傷天害理之事,但在我未能完全查悉內幕以前,又不敢輕舉妄動。我默察大勢,發覺這五旗幫組織嚴密,系統分明,各舵負的責任不同,而又彼此互守秘密,同此,我如果一直守在本舵內,難以盡悉內幕。必須有人入得總壇,才可以探悉一切。因是之故,我曾幹兩年前請求增派人手,由我俟機送入總壇行事。”他又轉為欣然之事,道:“你於得大好了,天下蒼生全仗你來解救啦!”徐少龍忙道:“蕭兄萬勿過於謬許,小弟還須蕭兄多予指導,例如這次到總壇去,應該怎樣做才好呢?”蕭遠笑一笑、誠懇地道:“見機行事就得啦!你不必受任何拘束,甚至當你認為須要全面進攻,也可以立作決定。我已佈置好一條通訊線路,專門為全面發難的消息而用的。到時你只要一傳出訊號,咱們各處人手,馬上就依照計劃進剿。咱們一共有三個計劃。你必定記得很清楚的了?”徐少龍吃一驚,道:“這三個計劃小弟倒轉來也念得出。只是發動選擇之權,不應是小弟啊!”蕭遠輕輕道:“我今宵就是特地來告訴你這件事,多年前的五老會議上,已決走由我主權負責,亦允我把這權利給任何可以託付之人,而現在我卻選擇了你。”徐少龍吶吶道:“那麼…我應該怎樣稱呼你呢?你的輩份一定比我高很多。”蕭遠道:“這一點等咱們獲勝之後,才重新討論吧!如今你已是咱們“屠龍計劃’的負責人了,我這兒列了一張名單,是我方潛伏幫內各部份的人,他們本身的武功及現下在幫中的身份職務,都寫得明明白白。你記牢之後,馬上焚燬,萬萬不可留存。”徐少龍蕭然道:“是的,我不會留下任何證據,請放心。”蕭遠笑了一笑,道:“我在暗中輔助策劃,隨時隨地會與你接觸。你有任何計劃構思,用得著我時,不要客氣,即管傳下命令。咱們的職志是替天行道,為蒼生除害,旁的事都不必計較,對不對?”徐少龍又一次肅然道:“小弟必謹記這番訓示。”蕭遠道:“早先我真怕你醉倒了,但你居然沒有,可見得真是智勇雙全沉穩之極。這一來,我可以放心了。唉!多少年來,我第一次稍卸仔肩,把責任移給你,突然覺得好像輕鬆了不少。”徐少龍只笑了一下,但聽蕭遠又道:“五旗幫的確藏龍臥虎,網羅了許多高人,潛力之強,舉世罕有其匹,所以咱們不動手則已,一動手就得連拔除,永去後患,所以。自們遲遲不敢出手。據我所知,在總壇之內,派系不和,自幫主以下,由兩位副幫主起,內三堂及總務司這六人為首,各自建立勢力,自然都是覬覦承繼幫主寶位。而在這六大系之間,又有遠近之分,利害相同之際,六系將分為兩大主…”徐少龍非常用心地諦聽著,對於這總壇內的情況,他已探聽了不少。可是真正的內幕,卻知道得不多。
蕭遠又道:“白副幫主是主之一,其餘五系:聯絡為一大主,可是據我所推測,這五系合起來,聲勢雖大,但未必強得過白尚奇這一系。”徐少龍沉一下,道:“這樣說來,我如要獲得副統領之位,定須投入白尚奇副幫主這一系了?”蕭遠點頭道:“不錯,若非如此,只伯不能膺選,臼尚奇眼下已全力去掌握這個神機營,這對他關係至為重大。因此,你如果不投入他的陣營,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把負實際責任,握有最大權力的副統領之位給你當的。不過,白尚奇以鐵面無私著稱,他的黨羽,皆是他的老部屬,力量有限。但他卻得到幫主支持信任,權力最大。這便是何以他這一系,力量並不弱於其他五系之故了。我時時奇怪推測白尚奇如何能把你收為他的心腹?”徐少龍道:“設若他當真是鐵面無私,我便全力以真功夫與別人競爭,如果他植黨營私,又看上了我,也好辦得很。”蕭遠道:“當然是這樣,我只不過是好奇罷了。總之,在總壇內的各系領袖,皆屬當代高手,你行動之時,務須小心。
特別是總務司席亦高,此人心術詭毒,武功強絕,擅長用間之術。”徐少龍出警惕之,道:“總務司表面上是經營全幫收支及雜務。每舵皆由該司直接派人掌管。但事實上,該司還負責全幫內外的情報工作。因此,小弟本來以為他勢力最大才是。”蕭遠道:“表面上確是如此,照我的觀察,他是第二個勢力最強的人。”他們又談了一些有關總壇內的秘密情形,蕭遠便悄然走了。
翌,徐少龍率著居安之、梁一柏兩人,在舵中各處辭行,直到將近中午,方始能夠上路。
他們乘搭一艘特備快艇,第三天,已駛人太湖。
之後,快艇從一條被蘆葦水草佈滿的河道穿人,這個人口,不知底蘊之人,就算駛到極近,也看下出是一條芝深水道。
徐少龍填密地記牢方向地形,在河道人口的兩岸,地勢是漸漸地高起,距岸大約數丈之遙,便有茂密的樹林,他小心注視之廠,發現兩邊樹林內,皆有哨樓,監視這個出入主要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