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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椒油拌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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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雪煮茶是古代文人騷客的一種雅興,這種雅興裡,包含著他人對自然所賜的欣喜和會意。可惜我生在南方,有生以來象模象樣的雪只見過一次,那還是在舅舅家,大約在六歲的時候,那裡下了三天的雪,將小村打扮成全白的城堡。因為雪天冷,外婆老讓我跟她一起躲在被窩裡,被窩裡自然放著一盆碳爐,在現在看來,那真是嚴重的火災危險源,但那時還沒這詞,這詞是消防用詞,是新詞,而那時連“消防”這詞都沒有。記憶中小村裡也發生過一次火災,救火連水都少用,大家衝進去,撲、砍、扯、拿,硬是用身把一場大火給撲滅了。我就見到自己二舅舅爬上矮牆頂,用布包裹住房梁就往下扯,場景蔚然驚人,大火滅了,大家都給予他讚揚,他很高興,回到家裡,外婆痛心,但也沒有阻止的意思,默然聽著他人對他的稱讚。這樣的情景跟以後聽到的有所差別,聽說現在小村救火,大家都等消防車,一般消防車都在縣城裡,等它們到了小村,結果可想而知。看起來安全防火的確重要,有時候又遺憾過分的理會埋沒神。

講著講著走題了,但這個引子的確重要,因為在我對童年在小村生活的體驗中,就剩餘這些個少的可憐的記憶了。

不知道為什麼原因,我沒有接受外婆的勸阻,一定要去大舅舅家。其實我心裡是想到雪地裡踩踩。外婆攔不住我,給我穿上雨鞋,又叮囑了一陣,還不放心的樣子,放我出門。那一踩踏進雪地的覺,就有點驚訝。因為雪下了足有二十多公分厚,腳陷進去,由滑又軟,還真有點怕怕的覺。直到走了多步,才放下心來。鵝絨般的雪輕輕落在棉襖子上,又滑落於地上,我才知道,原來雪並不象雨那樣,會淋溼衣裳。一落腳便有了兩份驚奇,讓我更大起膽子來,向目的地走去。遺憾整個街道沒幾個人,除了涼亭下的小店開著門,門口站著幾個旱菸的大人外,大家關門閉戶,都躲在屋子裡去了。等我轉過涼亭,走進往大舅舅家的小路——一條由大鵝卵石和青石鋪砌的路,蜿蜿蜒蜒,兩旁的屋門也是盡閉著,沒有一絲聲響,只有漫天的雪。這讓我有些擔心害怕起來,這種擔心和害怕講不出道理來,再說在那個年齡我還沒有“孤獨”的概念。但我還是硬著頭皮走下去了,直到看見大舅舅家的小門,高興的撲過去,拼命地打拼命地喊,大舅舅出來開門,還穿著內衣,見到我又嗔又疼,說我傻,抱我進被窩…

一晃n年過去,南方沒有再見到一場象模象樣的雪。有下雪,也是在夢境裡,奇怪的是雪境老是跟一個人聯繫在一起,她靠在老舊的大門旁,笑眼望我。可是,當我清醒的時候,我永遠地記得那情境是發生在大熱天的。那個情的青年華,是什麼樣的騷動,讓我竟然冒著六月的高溫騎自行車奔走數十里去找她…現在想來,只剩下傻笑,並安自己,所做過的沒有遺憾。但我真不知道,為什麼老在夢境裡將她與雪聯繫在一起。這使得我自己也產生了與“莊周”相類似的體驗,不知道自己與夢裡的自己,哪個真來、哪個假?這同樣關係到她到底是站在雪天的門檻邊朝我笑,還是站在炎熱的夏天朝我笑。這問題一直折騰了我好久,不想還好,一想就意亂情,難以分解。

回過頭來再談南方的雪,有個米粒般大小,大家也叫喊下雪了,心想要讓北方客人聽見,還不笑掉大牙。呵呵。直到去年,南方某些地方下了幾分鐘鵝絨雪,女兒從學校打電話來告訴我,因為下雪,學校還特地放假,讓大家到覺,本來雪就薄,再來那麼多熱氣騰騰的少年,沒兩下,雪就變成“無影腳”了。可即使這樣,也讓女兒掛在嘴邊說了不少次,說自己看過雪了。

今年,我轉到江西南昌工作。今天,就在江西的紅谷灘,我再一次遇見到一場大雪,一場久違的雪。而且是雪。有道是雪兆豐年。從今天凌晨三點起,當我剛躺下,聽到一種怪異的沙沙聲音時,我就覺到,好東西來了。清晨起來,果然四周是白茫茫的一遍,建築物成了瓊樓玉宇,林木則成了玉樹瓊花。而蒼天,還在往下不停地飄灑鵝絨雪。

我滿懷欣然,走進雪地,重溫那份又滑又軟的覺,是為了印證記憶中某些模糊的情節。無意中,卻又有了新鮮的體驗。想起“焚雪煮茶”的水墨畫,就想用水桶去裝點雪花也來煮茶試試,用雪泡茶是否像想象中那般味道別致。可是,當我用手將雪抓起來、再抓起來的時候,卻驚異地發現,武俠小說中所謂的“踏雪無痕”是扯淡。我裝完一桶雪後,看看被我抓過的地方,全象雞爪踩過一般,爪跡分明,如何他們走過雪地,竟可能不留下腳印啊。你會說他們武功高,但再高也不可能比我下手時,幾乎跟雪花撓癢癢一般輕吧。在雪地裡,有質量必有痕跡,更別說一個百來十斤的人啦。哎,金庸這傢伙,總是將神話當人來寫,不知道誤導了多少人,但是,又有多少人不喜歡那樣的成人神話呢?或許說,金庸的高明之處,是將神話都市化,以至他筆下的人物距離我們忽近忽遠,迴腸百味。這也讓我對我的“爪跡”慨起來。心想,既然是發現了,就要告訴大家。

回到屋子裡,將雪團抓起來就往電熱杯裡,現在市場上時興的那一種即燒即開的電熱杯,摁下開關,電熱管就會給水加熱,幾分鐘就開了。但我很遺憾地告訴您,給雪加熱則沒這麼從容啦。當我發現這一絕密的時候,付出的代價只差一點是燒壞電熱杯。原來靠近電熱管附近的雪花融化後,會留下一大固體空間,讓電熱管無法繼續加熱與之不相接觸的雪,可想而知,乾燒的電熱管很容易燒壞掉,若果如我這樣,電熱杯殼是塑料的,還會燒出臭味來的。而正是這臭味,挽救了電熱杯自己,我的鼻子一直以來以靈著稱,聞得早,處理得早,保護住電熱杯後,我又可以繼續株下去了。而從這開始,我得先用一筷子,將雪不停地攪到電熱管附近,待雪融化出一定的熱水後,才可往裡邊繼續加雪團。

終於,一杯雪水煮沸了,打開蓋子看看裡邊所謂的“瓊漿玉”未免有些吃驚。在我的印象中,雪是無比純潔的,那麼她燒出來後,至少要象52度“五糧”那種顏吧?可是,我燒出來的水,分明帶著點黃啊。我擔心是否是因為杯子太髒,汙染了雪水,重新燒過一杯,還是這樣。莫非清冽的雪水,也不過是一種神話?好比白馬王子聞醒了白雪公主一般。呵呵,我有些失落。不過,心想,既然已經“焚雪”了,就該“煮茶”了。雪是不是好雪,由不得我控制,但對茶的選擇,我還是有一定自由度的。我自己喝的茶葉是從超市買了的,味道一般,立刻想到隊長宿舍裡有上好的茶,我奔過去給他做思想工作,告訴他“焚雪煮茶”的好處,他本要去洗澡,聽我說來,很有興致,笑容滿面地大叫:“那好啊,端過來吧,泡茶,泡茶,泡完茶再洗澡!”對於要不要跟他說,雪水燒出來是黃的,我遲疑了一下,終覺得還是實話實說,不隱瞞的好。我說:“不過,覺雪水並不象想象的那般清洌,有點呈黃。”隊長還是笑著說:“空氣汙染啊,很多粉塵夾雜在雪花裡…”

“那我過去端水過來啦!”

“哦,好幾天沒洗澡了,我要先去沖涼啊。”

“呵呵,呵呵…”我笑著搭訕,知道他心中分明沒有了興致,不好再相為難,只好回到自己宿舍,用自己的茶葉泡了一杯濃茶。為了保證純正味道,還把杯子用雪水燙過兩遍,茶葉也燙洗過一遍。沖茶剩下的雪水,都倒進面盆,洗了把熱水臉。發現,雪水衝過的巾,洗第一把時聞起來有沁人的清香,第二把則沒有了味道。你要再醬熱水,巾仍有清香,直至把水洗冷了,清香也少了。但是否把臉洗光亮了,把歲月的痕跡洗沒了,我照照鏡子,覺變化不大。

正想喝雪水煮的茶,忽然湧進一大堆人,是會聚來準備一同去吃午飯的,聽說我焚雪煮茶,很興趣,想喝,可惜我宿舍杯子只有一個。吃飯時間到,大家未免遺憾。我拿起“老媽牌”辣椒油,對他們說:“給你們辣椒油拌雪吃,如何?”大家覺新奇,很樂意。上得二樓,我們幾個人專用的餐廳,將菜放在電磁爐上熱後,喜歡吃辣的,就把辣椒油倒進牛土豆絲裡拌一部分,留一部分。拌完了牛絲,就到屋後的地板上抓雪。地板本是很髒的,但雪很厚,抓上面一部分就好。盛上一碗,回到屋裡,倒進老媽牌辣椒油,大家爭著吃,味道還真不做,清涼口中辣味反倒少了。大家興致,嘖嘖稱好,並聯想到夏天,說在夏天能吃上這到菜更好,應該讓賓館裡也開一盤,就叫“辣椒油拌雪花”又有人提出異議,說夏天哪來的雪。大家邊吃邊談,為新發現而興奮,但是,文章結尾的時候,我不得不告訴大家,這碗菜吃不得…礙於說出口,情節就到此為止。

不過,我們仍無怨無悔,畢竟,任何的新體驗是都需要付出代價的。而我原本擬將這篇散文題目叫“焚雪煮茶”與此相對應的是我們自己親身的體驗,我們診視這樣的體驗,所以,還是取名為“辣椒油拌雪花”好。2006。3。13。於南昌紅谷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