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雪峰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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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天騏略一打量,他和關吉由不同方向潛入後進,不知他此刻已經藏到那裡去了?這就悄悄飛落地面,側身問到桂樹之下。
目光迅速一轉,看看無人發覺,立即一提真氣,身子直拔而起,一下隱入桂樹枝葉之間。
好在山風吹拂,樹上枝葉,本在搖曳作響,自然不會引人注意。
尹天騏隱住身形,輕輕撥開一些枝葉,凝目朝裡望去。
只見左首這間房屋,略呈長方,似是一間靜室。屋中只有一張木桌,桌上放著一盞油燈,此外就空無一物。
中間靠壁處,放了一個蒲團,正有一個身穿灰佈道袍的人,面壁而坐。
因此尹天騏所能看到的,只是一個背影,無法看到此人面貌,只知是個中等身材的老道。方才那個灰衣道人,此時就在桌子邊上,垂手站立,沒有出聲。那面壁而坐的老道動也不動,宛如不知有人入室一般。照這情形看來,桌上這油燈,本該放在外面一間的,是灰衣道人進來的時候,才掌著燈順手放到桌上。尹天騏心中暗暗生疑,忖道:“莫非這灰衣老道,就是第二屆武林盟主拖塔天王萬鎮越?不知他是真是假?”室中不聞絲毫聲息,老道始終沒有動過一下,灰衣道人也神恭敬,只是站立不動,樹上的尹天騏也只好用在樹上,和他們乾耗著。這樣足足過了一刻之久,尹天騏心頭不覺有的不耐,暗想:“這要等到什麼時候去?”心念方動,只見面壁而坐的老道。忽然長長吐了一口氣。灰衣道人立即恭敬的叫了一聲:“觀主。”那老道並沒答應,又緩緩吐納了幾口氣.才沉唔一聲,開口道:“觀中發生了什麼事?”他雖在說話,但卻依然面壁而坐,並沒轉過身來。灰衣道人躬身道:“啟稟觀主,咱們看守道觀的兩頭藏犬,被人以重手法擊斃了。”那老道徐徐說道:“善哉,咱們豢養兩頭藏犬,只是防山中野獸侵人,它們如何擋得住人?沒事了.你去睡吧。”灰衣道人躬身應“是”伸手拿起燈盞.正待往外退出。只聽一個清冷的聲音喝道:“慢點你把燈留著!”隨著話聲,已從外間緩步走進一個面蒙黑紗的黑衣婦人尹天騏看的不覺一怔,暗道:“她怎麼也找來了?”灰衣道人似是大吃一驚,急忙後退一步,回頭朝面壁老道望去。
那老道面壁而坐,縱然沒看到黑衣婦人,也該聽到黑衣婦人的話聲了,但他卻依然靜坐如故,一聲不作。
灰衣道人眼看觀主沒有作聲,果然放下燈盞,轉身退出房去。
就在此時,尹天騏只覺樹枝微微一沉,急忙回頭看去,原來關吉也躍了上來,這就低聲問道:“關兄方才去了那裡?”關吉豎起一個手指,按在上,輕噓一聲,示意尹天騏不要說話。
只聽黑衣婦人沉聲道。
“萬鎮嶽,你怎麼不轉過身來?”那老道徐徐說道:“夫人夜人敝觀…”黑衣婦人沒待他說完,厲聲道:“不要叫我夫人。”那老道停的一停,依然緩緩說道:“女施主夜入敝觀,不知有何見教?”黑衣婦人冷聲道;“我是找你來的。”那老道似乎怔了一怔,平靜說道:“女施主找貧道究有何事?”黑衣婦人道;“你當我不知道你是誰麼?”那老道依然面壁如故,說道:“無量壽佛,貧道玄真,只怕女施主認錯人了。”黑衣婦人冷喝道:“萬鎮嶽,你給我轉過身來。”玄真老道淡淡笑道:“女施主果然找錯了人,貧道並非萬鎮嶽。”黑衣婦人喝道;“我叫你轉過身來。”玄真老道苦笑道:“善哉,善哉,貧道面壁三年,尚未滿期,黑衣婦人冷哼道:“姓萬的,你不肯轉過身來,莫怪我出手無情。”玄真老道道:“貧道在三清面前,立下宏願,面壁修心,三年未滿,實在不能轉過身來,女施主不肯見諒,那也是無可如何之事。”黑衣婦人冷冷一哼,道:“很好。”振腕一指,朝玄真老道後腦點了過去。她和那老道相距當在丈許之遙,但一指出手,指風嘶然,帶起了輕微的尖銳嘯聲,就是躲在樹上的兩人,也隱隱可聞!玄真老道駭然道:“女施主怎好出手傷人?”他雖然面壁而坐,但背後好像長著眼睛一般,直等指風要及身,身子突然朝前一撲,俯伏下去。這是道士俯拜的姿勢,並不是什麼武功,但在此時使出,恰好避開了襲向後腦的指風。尹天騏、關吉看的不一呆,心中同時想到一個問題,那就是這老道人的一身武功,似乎不在黑衣婦人之下。黑衣婦人被玄真巧妙的避開一指,似是並不到意外,雙手一分,似攤似拍,好像鄉下婦人趕鴨子一般,朝前虛虛作勢。她這記手勢,不帶絲毫風聲,尹天騏,關吉兩人,看的大奇,不知她雙手作勢,有何用處?。這真合了說時遲,那時快.黑衣婦人雙手朝前似攤似拍,雖然虛空作勢,看不出絲毫異處。但一左一右兩股暗勁,從玄真老道身邊包抄過去,撞上牆壁之時,已然會合一處。但聽轟然一聲。兩股無形真氣,這一合而為一,就如一股洪,突然從壁上反過來,直向玄真老道當撞到!
尹天騏暗暗驚啊一聲,忖道:“是了,她使的是迴風掌,自己所師父說過,迴風掌是內家掌中最難練的功夫!”心念疾轉,但見玄真道人跌坐著的人,忽然上身後仰,隨風倒下。
那一股從牆上反過來的掌風,因為他仰臥下去,一團凌厲輕同,呼嘯有聲,從他腹頭臉上掠了過去。
尹天騏暗暗讚道:“老道人方才前俯,現在後仰.這一俯一仰,原極平凡,但在他使來,卻是化腐朽為神奇,居然輕而易舉的避開了黑衣婦人凌厲無匹路一指一拿。”就在玄真老道往後仰下之際,黑衣婦人身如魅影,連瞪著眼睛的樹上兩人,都沒有看清楚的如何閃動了一下,已然站到了玄真老道面前,冷聲說道:“萬鎮嶽,你可以起來了。”要知玄真者道雖是面壁而坐,但他和牆壁之間,原有三數尺距離,以他的能耐,黑衣婦人若要一下搶到他面前,自非易事。”她使出“迴風掌”的玄真老道非後仰無法閃避,卻趁對方後仰之際,以極快身法,閃到了老道面前。
玄真者道可也不慢,尹天騏、關吉兩人,同樣只看到他仰臥下去,沒看到他仰起身來。
等到看到黑衣婦人已在玄真老道面前的時候,玄真老道也已經坐起來了。這真是電光石火般事,玄真老道無可奈何的從地上站起身子,後退了兩步,朝黑衣婦人打了個稽首道:“貧道自問並無開罪女施主之處,女施主何苦和貧道過不去?”黑衣婦人這一下子和玄真老道當了面。自然也看清了玄真老道的面貌,只見蒙面黑紗之中,出兩道懾人寒光,冷笑道:“萬鎮嶽、你是堂堂第二屆武林盟主,為什麼你連風自己姓名都不敢承認?”玄真老道連連搖手道:“女施主,這是天大的誤會,老道真的不是萬鎮嶽,真的…”
“住口!”黑衣婦人冷喝道:“姓萬的,你就是說成了炭,也休想瞞得我眼睛,何況你面貌並無多大改變…”玄真老道沒待她說完,苦笑道:“無量壽佛,女施主這真是從何說起?天下之大,面貌相同的人,也多的是。”黑衣婦人道:“天底下縱有面貌相同的人,但誰都不肯出賣自己的祖宗,只有你萬鎮嶽數典忘祖,連姓萬都不敢承認。”玄真老道單掌當,徐徐說道;“貧道一再聲明,並不是女施主要找的萬鎮嶽,女施主堅不肯信,貧道也無可奈何之事,女施主愛駕.那就罵吧。”黑在婦人冷笑道:“好個狡獪之徒,不知當年九大門派如何會選出你這樣一個膿包,當武林盟主來的?”玄真老道這回並沒作聲。
尹天騏心中暗想:“要是換了自己,她這般辱罵,早就忍不住了,如此看來,這老道真的不是萬鎮嶽了。”在他心中,玄真老道真要是萬鎮嶽,黑衣婦人當面辱及祖宗,自然無法忍受,只有假冒之人,你罵的是萬鎮嶽祖宗,關我何事?但他沒想到萬鎮嶽既能勘破紅塵,視武林盟主如敝屣,拋別子,出家修道,縱然辱罵的再兇,又豈肯承認?
黑衣婦人見他沒有作聲,續道:“萬鎮嶽你既然不肯承認,那就看看我是誰吧?”說著,突然伸手撕下蒙臉面紗。
她向外而立,這一揭下面紗,躲在樹上的尹天騏、關吉二人,看的非常清楚!
那是一張略顯蒼白的瘦削臉,加上了年歲的刻劃,看去該有五十多了;但依然可以看出她年輕的時候,實在不失是個美人胚子。
玄真老道目注黑衣婦人,徐徐問道:“女施主究是何人?”黑衣婦人冷冷道;“你不認識了?”玄真老道微笑道:“貧道既非萬鎮嶽,怎會認識女施主?”黑衣婦人怒道:“我不管你是不是萬鎮嶽…”目光一轉,瞧到左首壁上,懸掛著一柄松紋長劍,突然身形一動,伸手摘下長劍,一抖手朝玄真老道身邊飛去,厲聲道:“你接住了。”玄真者道神鎮定,任由長劍奪的一聲,飛落身前,目光一抬,才徐徐說道:“女施主要和貧道動劍?”黑衣婦人道:“不錯,你接我百劍,我立時就走。”玄真老道沉道:“據貧道猜想,女施主和萬鎮嶽之間,必然有著極深仇恨,不知——”黑衣婦人手腕一抬鏘的一聲,出自己的闊劍,劍尖一指,厲聲喝道:“不用多說,你準備了!”玄真老道不覺後退一步揚聲說道:“貧道身為三清弟子,已有多年不動兵刃,女施主得放手處且放手…”黑衣婦人厲聲道:“很好,你既然不肯動劍,那就自斷十指好了。”尹天騏心中暗道;“看來她果然是雪峰老人田尚的孫女了。”只聽玄真老道乾咳一聲,說道:“女施主這等說法,不嫌人太甚麼?”黑衣婦人衣裙一陣波動,倏地欺上一步,冷厲的道:“你不肯自斷十指,那只有我動手了。”玄真老道後退一步,說道:“女施主和萬鎮嶽究竟有何深仇大怨?”黑衣婦人雙目寒光暴,左手朝前一伸,厲聲道:“你看清楚了!”原來她左手五個指頭,食指上端,缺了一節,似是被人劍尖所削。
尹天騏暗“哦”一聲:“果然是她!”玄真老道怔的一怔,道:“女施主的食指,莫非是萬鎮嶽削斷的麼?”黑衣婦人似是忍無可忍,闊劍虛空一振,嗡然有聲,切齒喝道:“斷指之恨,仇深如海,你再不拔劍,我一樣要動手了。”玄真老道突然仰天笑道:“貧道已經一再容忍,女施主應該明白。貧道並非怕事。”黑大婦人道;“不怕事最好,只要你接下百招,我立時就走。”玄真老道說道:“看來任由貧道說破嘴,女施主也非和貧道動劍不可了?”黑衣婦人冷冷道:“不錯,除非你自斷十指。”玄真老道忽然向空打了個稽首,口中喃喃說道:“弟子玄真實處此,為求自保已非動劍不可,但弟子決不傷人,伏望祖師垂鑑。”話聲一落,右手五指,虛空一招,但聽嘶的一聲,在地上的長劍,突然自動飛入他掌中。
要知他方才接連二次後退,距離原來立身之處,已有五尺來遠,招手之間,就把在地上的長攫人手中,這一手“空虛攫物”沒有數十年的勤修苦練,何克臻此?
尹天騏、關吉兩人,隱身樹上,看的暗暗一驚,同時忖道:“這老道士真人不相,果然不可小覷了他!”玄真老道長劍入手,卻朝黑衣婦人稽首一禮道:“貧道為求自保,不得不向女施主討教,但貧這必須再向女施主鄭重聲明,貧道實在並非萬鎮嶽…”黑衣婦人不耐道:“廢話少說,你小心了!”闊劍驟揚.一輪劍影,排空直湧過去!
玄真老道長劍一豎,順著點擊而去。
黑衣婦人冷哼道:“好一招‘孤松客’!”手中闊劍一橫,隨勢推了過去。
“孤松客”正是“黃山劍法”的家數!
玄真老道側身撤劍,呵呵笑道:“女施主錯了,貧道使的是崑崙‘朝天一炷香’。”話聲出口,劍隨身轉,不退反進,刷的一聲,一點寒光,斜刺黑衣婦人提劍右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