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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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決戰解藥見效很快，不過是幾個呼的工夫，葉孤城就現自己的手又已經變得和平時一樣穩健，不由自主地將手中的劍握得更緊，一抬頭，卻見自己早已被三千衛團團包圍住，四面的刀光劍影似是已經結成了一張網，將他牢牢地縛在了網內。

局面一觸即。

西門吹雪卻忽然伸出了手。

君遷會意，走到他身邊，將手放進他的掌心和他牢牢相握，然後就聽見西門吹雪清冷的嗓音淡淡地開了口:“先聽我說一句話。”局勢已經如此緊張，三千衛早已箭在弦上，可無論是什麼時候，西門吹雪說要說話，卻總是沒有人敢不聽的。

君遷不知道為什麼，在這種情況下竟會覺得有些好笑，忍不住微微勾了勾嘴角。

“我若與葉孤城雙劍聯手，普天之下，有誰能擋？我只求與葉城主一戰。”大內高手、素有瀟湘劍客之稱的魏子云臉一瞬間就變了:“你難道連王法都不管了嗎？就算你不在乎王法，難道連你的子都不管了嗎？”言下之意，竟是要以君遷為要挾——君遷是在場的唯一一個女子，武功自然也是最差。魏子云這話，無疑是在暗示，他若與葉孤城決戰，那麼嬌弱的子便無人護持。但…

西門吹雪沒有說話，只是周身的氣息一瞬間變得冰冷，一股劍氣直衝魏子云而去。身為大內高手、在江湖上成名已久的瀟湘劍客竟是臉一白，連退數步才看看穩住了身形，臉一瞬間難看到了極點。

君遷安撫地捏了捏西門吹雪的手，轉頭看向魏子云，有些無所謂地揚了揚眉:“我的武功是不好，不過…瀟湘劍客比起葉城主來不知如何？守在殿外的這三千衛又是如何？”——葉孤城自然不是魏子云能比的，但剛才，即便是葉孤城卻也對君遷的藥毫無抵抗之力。魏子云的鼻尖已經沁出了汗水，直直地盯著那個墨袍的秀美女子，聲音有些噶:“難道你竟願意讓自己的丈夫去冒生命危險？”

“我自然是不願讓他冒險的，”君遷眨了眨眼睛，仰頭看了眼西門吹雪，笑意竟是意外的平靜和鎮定，“但我卻絕不會阻止他對劍道的追求。一心追求劍道的西門吹雪，才是西門吹雪。”——這不是冒險，甚至也已不是生死，而是兩個絕世的劍客對於各自“道”的追求。

“這一戰已勢在必行，”西門吹雪接下子的話頭，冷冷道，“你最好早作決定，莫要我們聯手闖出去再易地而戰。”魏子云的臉已經白得不能再白，不只是鼻尖，滿頭都已是汗水，但他卻仍舊沒有辦法作出決定——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實在是沒有那個權利准許這件事…這畢竟，是皇宮大內。

幸好這種僵持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有一個年輕清朗的嗓音忽然響了起來:“一劍西來，天外飛仙，朕也很想親眼看一看。”

…

所有的人都又已經回到了太和殿外，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站在太和殿的屋頂上，相對靜默。

君遷站在花滿樓身邊，另一側站著的是6小鳳——他的臉上滿是擔憂。

西門吹雪的劍，原本是最接近神的，但他現在已不是神，他有了人的情，這樣的劍法是不是真的還能夠和葉孤城相抗衡？

君遷似乎是已經看出了他在想什麼，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搖了搖頭。

“難道你不擔心西門吹雪？”6小鳳壓低了聲音，卻掩不住滿臉的驚訝，“他的劍…”君遷微微低下頭，看著自己手中的玉笛，神有些晦暗不明，片刻後，卻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若說真的一點都不擔心，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但關於6小鳳的擔心…

“西門吹雪的劍道從來都不是無情，僅僅只是一個‘誠’字罷了。他對我有情，於是便和我在一起，就這麼簡單而已，他的劍並不會因此而變得遲緩。”君遷說到這裡，忽然頓了頓，摸著下巴仰頭看屋頂上那兩個默然對峙的男人，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睛:“其實…有時候我真的嫉妒葉孤城的。”6小鳳像是本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一下子就愣住了:“為什麼？”

“你沒現嗎？只要一提到葉孤城，阿雪所有的心思就全被他佔據啦…”君遷似乎是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微微鼓起了腮幫子，“你看，現在他的眼裡更是專注得只有葉孤城一個人，連我這個做子的都看不到了，你說我怎麼能不嫉妒？”

“小遷…”這麼嚴肅凝重、生死攸關的場合，她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6小鳳摸著鬍子簡直是哭笑不得。

花滿樓也忍不住笑了，伸手摸了摸君遷的頭頂，君遷抓住他的衣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笑著道:“他說過要我等他回來的，那我就等他，多久都會等。”剛剛嫁做人婦的少女笑得很溫柔也很平靜，語氣卻是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6小鳳斂了笑意，對著她緩緩地點了點頭。

幾乎是在同一瞬間，屋頂上的那兩個人就已經同時拔劍出鞘。

君遷抓著花滿樓衣袖的手不自覺地加重了力道，花滿樓安撫地握住她的手，只覺得觸手一片冰涼。

凌厲的劍芒在這月圓的夜晚縱橫錯。

那兩個人的劍，是如此的相同，卻又是如此的不同。

君遷不懂劍，但卻還是在他們拔劍的同一時間無法剋制地將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兩人的身上，定定地看著他們的劍招——這是一種很奇怪的覺，明明她本就不懂劍招、看不出玄妙，但卻能清清楚楚地從那兩人的招式間覺到些什麼。

這已不是劍術，也不是劍招，而是劍道之間的鋒——世間劍客武人還仍停留在對於“術”的追求，但西門吹雪和葉孤城卻已然開始論“道”了…

君遷覺得自己好像一瞬間就明白了些什麼，腦海中的某個角落由朦朧漸漸變得清晰了，醫經中最後那一段玄之又玄、她原本怎麼也無法理解的文字終於在腦中悄然明晰了起來——那已非醫術，而是醫道。

醫者是在病人的生與死之間遊走，劍客在對決之中豈非更是在自己的生死之間徘徊？

大道三千，最終不過是殊途同歸，君遷終於再一次對這句話有了全新的體悟。

原來那段話的意思是這樣的，原來鋒針的奧妙竟是如此…君遷臉上的神似是驚喜，卻又好似是失望，半響之後，終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沒有人注意到她的異常，因為屋頂上那兩人的決戰也已到了最後的關頭，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兩個白的人影。

勝負終於就在這一瞬間揭曉——西門吹雪和葉孤城同時一劍刺出，只是眨眼的工夫，兩人的動作同時頓住——西門吹雪的劍，正刺在葉孤城的膛。

畫面似乎就在這一瞬間定格，所有人都已屏住了呼，然後，便清晰地看著葉孤城的身體緩緩倒下。

西門吹雪輕輕吹落劍尖的鮮血，收劍入鞘，然後又拿起葉孤城的劍，抱起他已然沒有了氣息的身體，一躍而下。

三千衛一瞬間圍了上來:“他是朝廷欽犯，即使死了，你也不能帶走他！”西門吹雪看也沒有看他們一眼，側過頭看向君遷，語氣平靜:“君遷，我們回家。”君遷笑了笑，走到他的身側，仰起頭看他，認認真真地點了點頭:“好。”衛軍的包圍一瞬間收縮。

君遷不緊不慢地從袖中取出一個瓶子，看向站在衛最前方的魏子云，語氣是少見的清冷:“葉孤城雖已死，我卻總是還在丈夫身邊的。”6小鳳和花滿樓，還有前來觀戰的一眾江湖人不知什麼時候都已站到了兩人的身邊，其中意味已是不言而喻。

魏子云剛剛恢復了一些的臉頓時又一下子全白了——葉孤城死後的氣氛，竟比他還活著時更加緊張凝重。

雙方還在僵持，西門吹雪的臉上竟破天荒地顯出了幾分不耐來，抬腳就要往宮外走——西門吹雪這一動，一下子牽動了所有人的處境，魏子云只覺得頭皮一陣麻，大顆大顆的汗珠從額頭滴落，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他的手已經高高地揚了起來，正要下令動手，卻忽然聽見一道尖細的嗓音響了起來:“聖旨到——”——6小鳳留下，其餘各人等立即出宮。

這其中當然包括死人。

萬梅山莊的馬車早已等在宮外，君遷和西門吹雪、花滿樓一起進了車內坐下，西門吹雪放下葉孤城的屍體，立時看向君遷:“君遷，看看他。”君遷忍不住嘆了口氣——她已悟透了鋒針，它確實匪夷所思，幾乎能夠使人起死回生，但…也只是幾乎罷了。醫術終究不是仙術，受了再重的傷，只要還有一口氣，甚至是剛剛閉過氣去沒了呼，鋒針都可以救治，但…一個真正的死人卻是絕對不可能復活的——君遷也是直到今晚才忽然間想起，在劍三的遊戲裡，是沒有死亡，而只有重傷的。

君遷只覺得滿心都是嘆息和遺憾，卻到底還是依言去查看葉孤城的狀況，片刻後，忽然間震驚地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