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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立場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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骰子已經擲出。

——尤利烏斯-凱撒“那麼,波利斯-戈都諾夫派你來做什麼?”瓦蓮莉婭冷冷地打量著眼前的特使,碧綠的眼眸中寫滿了不信任的敵意。

“我想不會是什麼好事吧。”

“瓦蓮莉婭-安德列娜,您們父女倆還真是一個子啊。要不是因為這樣,當年老梅爾庫諾夫公爵也不會得罪雷帝被迫出逃。”特使搖著頭慢悠悠地回答道:“作為安德烈-米哈伊洛維奇的老朋友瓦西里-魯波廖夫公爵,我個人並不希望他的女兒再重蹈覆轍。”

“父親臨終前曾對我說過,他在俄國已經沒有‘老朋友’了。”瓦蓮莉婭尖銳地反駁道。

“別這麼說,女孩。”特使輕嘆了一口氣“1570年特轄軍對下諾夫哥羅德的血腥屠殺是一個悲劇,當時我們誰都不願意看到那樣的結果。你沒有經歷過那個時代,也就不會明白雷帝強力推行特轄制的可怕決心。當時領地被劃入特轄區的大貴族們人人自危,又有誰膽敢站出來支持你父親呢?”

“不管你怎麼說,再翻這些陳年舊事都已經沒有意義了。”瓦蓮莉婭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直說吧,波利斯-戈都諾夫國舅到底是什麼意思?”特使捋了捋下巴上一直耷到前的棕黃絡腮大鬍子“難道您自己還不清楚嗎?”

“就因為中俄密約?”瓦蓮莉婭哼了一聲“別忘了出征之前伊凡四世曾經親口許以我同中國簽訂盟約的權力!”

“可是他已經死了,現在莫斯科的主人是費多爾沙皇…當然,還有波利斯-戈都諾夫國舅。”魯波廖夫公爵毫不遲疑地回答道“關鍵在於,現在的國策是向遠東發動戰爭,無論什麼樣的盟約都已經不合時宜了。”

“遠東?你們簡直是瘋了!伊凡雷帝留下的計劃是在中國的幫助下從瑞典、波蘭-立陶宛大公國手中奪取波羅的海東岸的控制權,打開通往西方海洋的貿易通路…”

“忘掉雷帝和他不切實際的計劃吧,忘掉那不切實際的西征吧!雷帝對西方諸國發動的二十五年戰爭沒有帶給我們任何利益,除了不斷增加的傷亡數字和軍費開支。當停戰協定最終簽訂的時候,莫斯科幾乎已經處在了崩潰的邊緣。”特使不知不覺間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然而,哥薩克軍隊在東方的無往不利為我們指引了一個新的方向,征服那些黃皮膚的韃靼人遠比跟瑞典、波蘭聯軍對壘容易多了,這才是帝國真正應該集中力去做的事!”

“可中國完全不同於那些韃靼人——”魯波廖夫公爵看著瓦蓮莉婭動的樣子不由微微一笑“還是把這些問題留給上位者來考慮吧。我今天是代表波利斯-戈都諾夫前來通報一聲,朝野上下特別是貴族杜馬的那些老爺們對你的評價可不太好啊。想想看,你在中國生活了十多年,不僅在地方任有軍職,還和敵方高層關係曖昧,甚至有人舉報你東征期間曾以私人身份前往中國首都。嗯,尤其像現在作為戰爭時期,任用這樣一位背景複雜的將領是會引起很多非議的。”瓦蓮莉婭沉默了片刻,碧眸中游動著幾絲黯淡“我現在已不是俄羅斯的將領,也不想再和中華帝國有任何的聯繫。如今的我,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小領主罷了。”

“一個普通的小領主?”魯波廖夫公爵啞然失笑“你認為甘於這樣的生活就可以安身立命了?別傻了,女孩,一個領地在特轄區的公爵!光是這一點便足以引起貴族杜馬嫉妒的怒火了。更何況,看看你自己,不但不戴面紗還整天身著軍旅戎裝在外拋頭面,這哪裡是一個貴族小姐應該做的事情?我就告訴您吧,每天都有控訴的信件送到波利斯-戈都諾夫那裡,要求下達命令對你進行懲罰。”

“懲罰?”梅爾庫洛娃公爵放聲大笑起來:“哈,你們準備了什麼樣的懲罰?派特轄軍來處決我嗎?然後再一次血洗下諾夫哥羅德?”

“不,”魯波廖夫輕描淡寫地說:“你對俄羅斯而言太有價值了。”

“價值?”瓦蓮莉婭一時愕然。

“對歐洲任何一個國家而言,中國始終是一個令人神往的傳奇。一百多年來,曾有無數冒險家駕一葉扁舟義無反顧深入怒海狂瀾,他們歷盡艱險置命於不顧,為的就是絲綢航線這一最高機密!即使付出瞭如此多的努力和代價,彼岸的中國仍然像鏡花水月一般觸手難及,現今在世的人當中,到過中國的全歐洲也不會超過十個,更不用說像你這樣與中國官員建立私了…”魯波廖夫說到這裡略作停頓,又意味深長地看了瓦蓮莉婭一眼,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道:“傳說在中國本土,就連市井平民也能在飯食中如王公貴族般放上香料,一匹絲絹只值不到一盎司白銀——你明白嗎,那可是上好的原貨真絲啊!可不是威尼斯人轉手的那種摻了麻線的次品——”瓦蓮莉婭自會見開始以來第一次出了笑容,狡黠而略帶揶揄“不錯,我記得曾有個中國皇帝為了慶祝自己的即位典禮,一次就向京城平民賞賜了共計超過三百萬俄磅的胡椒。”

“三百萬俄磅胡椒!這可是值得上一千五百馱黃金啊!”魯波廖夫公爵飛快地心算著,一股幸福的窒息湧上心頭,瞪到滾圓的眼中閃爍著黃金的光芒。過了好一刻,他才從瓦蓮莉婭的吃吃笑聲中清醒過來,一臉尷尬地繼續說道:“當然,你對中國的瞭解肯定比我們清楚的多。呵呵,中國可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寶庫啊,我聽小道消息說,有人在各大港口的酒館裡以三百馱黃金的天價徵求通往任何一座中國城市的航線。哼,就算聞也聞得出來,肯定是有哪個君主躲在幕後!所以說,親愛的瓦蓮莉婭-安德列娜,要是我們俄羅斯能夠掌握這些秘密,這將會是一個多大的優勢啊!”瓦蓮莉婭這才如同恍然大悟一般:“原來你就是要說服我為波利斯-戈都諾夫效命,再告訴你們通往中國的航線?”

“對,對,正是如此!”瓦西里-魯波廖夫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欣地笑了起來“只要公爵小姐您願意為國繼續效力的話,那些毫無據的閒言碎語也就不攻自破了。”

“瓦西里-魯波廖夫公爵——”瓦蓮莉婭故意拖長聲音,令得對方焦急地伸長脖子仔細聆聽,卻突然柳眉一豎厲聲說道:“我不是已經說過了嗎,戰爭、政治、陰謀、殺戮…我已經因為這些東西受過了太多的傷害付出了太多的代價!不想和它們再扯上任何的關係了,你明白嗎!讓你們那些所謂的國家大事都到一邊去吧!我現在想做的,就是當一個無憂無慮的真正的我,能夠在沒有外界干擾的環境下經營好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園!”魯波廖夫沉默了良久,藍灰的眼中除了顯而易見的失望之外似乎還蘊藏著些別的什麼。

“我很抱歉,瓦蓮莉婭-安德列娜,”公爵的聲音低沉了下來“可逃避是毫無意義的。當你以為自己是隻重獲自由的鳥兒時,往往卻已經身陷一個更大的牢籠。這就是生活,是你無法改變的命運。”瓦蓮莉婭搖了搖頭:“我不併想改變什麼,只是希望自己的命運能夠由我自己來掌握。”她做了一個結束談話的手勢“把這些話全都轉告給波利斯-戈都諾夫吧,至少,我不會成為他的敵人。”瓦西里-魯波廖夫公爵再一次來到下諾夫哥羅德的時候已經是在3月初。俄羅斯漫長的冬季尚未告結,北地朔風尖嘯的號叫依舊,公爵的輕便馬車駛過凍結的伏爾加河,轆轆作響的橡木車輪在堅硬的冰面上揚起片片雪霧。

從車窗中向外望去,魯波廖夫銳地覺到了這塊領地上發生的變化:森林邊緣多出了一座伐木場,高地上的磨坊風車蒙上了新的扇葉,就連這腳下的道路也明顯平整了許多。農奴們的生活看起來也比過去好多了,原來的臭水溝被填成了灑有白花碎石的小廣場,靠近路邊的位置還增添了一座石塊砌欄的水井。城堡前的小市場上,無論商販和貨物都比過去多了許多。而最讓他驚訝的,卻莫過於看到農奴們臉上滿足的笑容。

“您的領地很有意思,瓦蓮莉婭-安德烈娜。”剛一走進城堡會客廳公爵便笑著打起招呼道:“我曾去過很多領主莊園,可像下諾夫哥羅德這樣與眾不同的卻是第一回。我想農奴生活條件這麼好的領地大概全俄國都找不到第二個吧。”

“您這算是在稱讚我嗎?”瓦蓮莉婭的態度比上次友好了很多,眉眼間卻仍帶著幾分懷疑的神,她半開玩笑地問道:“難道說這次波利斯-戈都諾夫讓你來調查我的財務問題?”

“真要是這種小事就好了。”魯波廖夫苦笑一聲,從桌上煙盒中出一支藉著燭火點燃。

“我們前線的軍隊被打垮了,中國人乾的。”

“我知道,這可不算不上什麼新聞。”瓦蓮莉婭的臉有點陰沉,言語也略微生硬起來:“尤里-蘇伊斯基不是早都已經回到莫斯科了嗎?”

“蘇伊斯基大公?”魯波廖夫略作一愣,接著神情沮喪地垂下頭去。

“不,不是遠東前線,是在南方。”

“南方?”瓦蓮莉婭眨了眨長長的睫,張大眼睛不解地問:“你是指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