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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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星斗滿天，寒意襲人。

秦榮走在一處荒野，四顧無人，取出一支竹哨，鳴鳴吹奏，其聲低沉，隨風飄送四外。

只見四外萎草叢中冒出五六條魅樣人影，如風電閃掠至秦榮身前。

秦榮低聲道:“尤鹿奉命傳訊竟不知下落，生死不明，柏姑娘一行因未遇上尤鹿，現落在汜水客棧中，看來非改弦易轍，不能照原定之計行事。”只聽一陰語聲道:“兄弟猜料尤鹿必凶多吉少，他一死不關緊要，恐落入兇手中，吐出隱秘，則二谷主危矣。”秦榮搖首答道:“我等亦難知箇中隱秘一二，何況尤鹿。”說著突面一變，低喝道:“有人來了。”但見遠處星斗悽照下，映著三具黑影面目難辨，身形一躍飄閃如風掠至。

那三具黑影矇住面首，出兩隻眼孔，懾人神光令人膽寒。

只聽一個冰冷澀硬語聲道:“你等是什麼人？為何在此荒郊聚議。”秦榮冷笑道:“朋友！江湖道上任人行，誰也沒犯著誰，三位動問何故！”那黑衣蒙面人磔磔怪笑道:“你們是無憂谷中人麼？”秦榮聞言不心神一震，道:“我等並非無憂谷中人！”那黑衣蒙面人目光一冷，沉聲道:“尊駕不用欺騙老朽，老朽三人風聞貴谷二谷主與柏姑娘同行，那王屋盲叟遺失珍物已被顏鴻慶取得，尊駕等只須吐實顏鴻慶現在何處，老朽可免你等一死。”秦榮冷笑道:“閣下堅指鹿為馬何故，在下等實非無憂谷中人！”只見三蒙面人倏地閃身開去，中立蒙面人身形虛空拔起，半空中拔劍出鞘，龍響處，一道眩目紫芒奪鞘而出。

秦榮不面慘變，驚呼道:“紫電劍！”驚呼未了，紫虹電卷，慘呼相繼騰起，六個匪徒悉數被殲，秦榮疾竄而出，那驚天紫虹劍勢芒尾在秦榮身側疾閃而過。秦榮只覺右肩一涼，一條右臂離肩落下，血湧如注，秦榮不忘逃命，奮力施展燕子三抄水身法，颼、颼、颼，掠出十數丈外。

那三蒙面黑衣人竟不追趕，望汜水城垣飛掠而去，身如飛鳥，悄然聲息越過城牆落在客棧院中。

只聽一低沉語音道:“姑娘回來了！”三黑衣蒙面人略一應聲，魚貫入室，脫下黑衫及蒙面玄巾，正是豔絕無儔的柏月霞及傅靈芝沈金龍三人。

傅靈芝笑道:“姑娘深得唐公子真傳，移禍江東之計已售，看來顏二谷主及無名妖不由不信秦榮之言，現急於追覓紫電劍得主。”一言勾起柏月霞心病，目含幽怨，曼嘆一聲，道:“沈老歇息去吧！”沈金龍躬身退出。

傅靈芝知柏月霞思念唐夢周，勸道:“唐少俠大名事了即會趕來，憂能傷人，姑娘不可憂壞了身體。”柏月霞玉靨緋紅，粉頸低垂，道:“傅嬤嬤，不知怎的我始終忘不了他。”口中低道:“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傅靈芝知柏月霞已墮入情網中不可自拔，暗歎了一聲，忖道:“這孩子竟為情所苦。”無言勸，只道:“姑娘，速將紫電藏起。”柏月霞皓腕一伸，解下紫電劍，沉了一下，把劍入被褥之下。

忽聞窗外彈指擊窗，響起丁大立語聲道:“稟姑娘，唐少俠來了。”柏月霞聞得唐夢周已至，愁眉一舒，泛出如花笑容，嬌聲道:“說我有請！”須臾，門外生起步履微聲，但聞唐夢周清朗語聲道:“霞抹，愚兄可進去麼？”柏月霞笑道:“夢哥有請！”唐夢周推門走入，四目投，就只這一瞥，萬斛相思盡在其中。

傅靈芝斟上一-香茗，道:“公子請坐，你如不趕來我家姑娘已懨懨成疾了。”柏月霞羞得滿面通紅，嘆道:“傅嬤嬤，你怎麼啦。”傅靈芝哈哈一笑道:“公子沒瞧見我家姑娘清減了不少麼？”唐夢周不住玉面一紅，道:“傅嬤嬤說笑了。”繼又面一整，道:“姑娘一行途中無事麼？”柏月霞聞言冷笑道:“怎會無事。”繼說出途中遇上尤鹿傳訊之事詳細敘出。

唐夢周神一變，道:“姑娘展了紫電劍麼？”

“不錯！”柏月霞道:“秦榮並非機智甚工之輩，必不會想到是我。”唐夢周皺眉笑道:“姑娘此計定引起顏鴻慶起疑，為何獨舍秦榮一人不曾殺害，更未有追蹤不捨跡象，顏鴻慶心智過人，定然猜出其中事有蹊蹺。”語聲一頓，又道:“劍在何處。”柏月霞道:“劍在被褥之下。”唐夢周略一沉，道:“還須藏回原處，黎明放曙之前顏鴻慶定會趕至客棧。”傅靈芝愕然道:“用何言應付。”唐夢周道:“在下必須點傷兩位道，方可瞞過顏鴻慶。”柏月霞道:“就請夢哥出手吧！”唐夢周出指如飛，分點在柏月霞傅靈芝兩人身上。

傅靈芝悶哼一聲，面蒼白如紙，額角汗珠滾滾而下。

唐夢周道:“痛苦須臾即止，並無傷損，但用來騙過顏鴻慶卻是最巧妙不過。”柏月霞拭去額角淌汗，道:“若他問起蒙面人為何不施展紫電劍。”唐夢周道:“霞妹只說蒙面人被你言語相，迫使他託大，難於施展紫電劍，何況蒙面人志在二叔，並非霞妹你。”說著伸手褥內取出紫電劍，又道:“愚兄尚需囑咐符老等做一番手腳，顯拚搏痕跡。”言畢一閃而出。

柏月霞展顏一笑，道:“傅嬤嬤，他來了我也就放心了。”忽聞屋面起了一串碎瓦之聲，院中生起輕微馬嘶，知唐夢周在作周密佈署，芳心一寬倒在榻上假寐。

傅靈芝則在榻旁閉目調息。

約莫一個時辰過去，屋面上忽閃電落下一條人影。

符竹青喝道:“什麼人！”揚腕打出三支燕尾梭，三縷寒芒疾如電奔襲向來人肩腹等處。

來人身手奇快，軀體疾轉右腕一翻，迅捷無比將三支燕尾梭接住，低喝道:“符竹青，是我！”符竹青聞聲怔得一怔，道:“二谷主麼？”雙肩疾振，飛落在顏鴻慶之前。

顏鴻慶瞥見符竹青鬢角留有一抹刀傷，血凝戍斑，衣袖殘破多處，似是經過一場烈拚搏，目訝異之詫道:“你為何這等模樣。”符竹青苦笑一聲道:“約莫兩個時辰前，先後來了六蒙面人…”

“六蒙面人麼？”顏鴻慶眼神中掩不住極度震驚。

符竹青答道:“不錯，先來三人堅指須二谷主出見，轉瞬又是三蒙面人落在院中危言恫嚇姑娘，引起一場兇搏，姑娘前亦被點傷了一指。”顏鴻慶面一變，飄落院中，符竹青隨著躍了下來，顏鴻慶目光如電，瞧出馬匹雖繫著，卻地面有零亂錯雜蹄痕，顯然拚搏之際馬匹受驚所致。

符竹青從顏鴻慶神中，知已瞞過，不暗讚道:“唐公子果然心細如髮，佈置得天衣無縫居然騙過了他。”顏鴻慶皺眉道:“其他人呢！”符竹青道:“奉命守在暗處，防兇捲土重來。”只聽房門呀然聲響，先後邁出傅靈芝柏月霞二人。

柏月霞柔聲道:“二叔也來了麼？”顏鴻慶瞧出傅靈芝柏月霞面蒼白，道:“侄女傷在何處？”柏月霞道:“傷得不重，已服下丹藥，調養些時自可痊癒。”顏鴻慶長嘆一聲道:“所幸那蒙面人未施展紫電劍，不然你等恐無倖免。”柏月霞悽然一笑道:“來人志在二叔，他紫電劍已將出鞘，被侄女言語相，那蒙面人笑道只須侄女能接下十招，從此放過我等一行，但此人功力已臻神化，曠絕武林，侄女接下十招時已呈筋疲力盡，此人笑道真難為侄女，然不死也有帶傷，傅嬤嬤立在身後掠陣，也受池魚之殃，亦被點傷了一指。”顏鴻慶目中威稜，道:“他志在愚叔何故？”柏月霞道:“此人堅稱二叔與一無名妖沆瀣一氣，獲有王屋盲叟失去珍物。”顏鴻慶不一呆，苦笑道:“此是從何說起，含血噴人無中生有，看來無憂谷將成是非之處，愚叔恐無法留在谷中了。”說著神一變，又道:“天一亮，你等急趕回無憂谷，不過賢侄女瞧明瞭那晚劫劍之人輿今晚所見是否同一人麼？”柏月霞搖首答道:“俱是蒙面，是否同一人則無法斷言。”顏鴻慶神異樣難看，兩肩微振穿空拔起，轉眼已杳失身影。

忽聞唐夢周蟻言傳聲道:“顏鴻慶心頭疑雲尚未盡除，必隱在近處。”柏月霞會意，向符竹青揮手道:“符老請守護原處，命各人不得稍有懈怠。”符竹青一躍上得屋面隱入暗中。

柏月霞扶著傅靈芝眉頭，蓮步姍姍入房而去。…天大亮。

柏月霞見唐夢周久未返回，芳心頓覺落寞，長嘆一聲，道:“傅嬤嬤，他為何尚未見迴轉。”神情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