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前任閻王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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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前任閻王提供的地址我來到了他家樓下，這是一棟年代比較久遠的老樓，樓外牆的馬賽克脫落了不少，出裡面灰白的水泥，顯得有些斑駁，像是白癜風患者的臉，看上去很不舒服，而且樓梯口很矮，我這樣的個子都得稍稍低下頭才能進去，當然這也說明了我個子比較高。()前任閻王家住在二樓，我沿著昏暗的樓道走了上去，樓道里堆滿了雜物，什麼廢紙箱，啤酒瓶，蜂窩煤，掃帚頭，真是一應俱全，來到了二樓，只見他家破舊的防盜門上貼了張紅紙，上面赫然寫著:吉房出售，電話xxxxxxx。恩，這房子要賣？我掏出手機按照上面的號碼撥打了過去，接電話的是一中年男人，恩？難道前任閻王的老婆改嫁了？我謊稱要看房，他很快地就出現在我面前，他就住對門。

“這家人家搬走了，託我幫著給賣了。”中年人一邊打開前任閻王的房門一邊說道。

屋子不是很大，頂多只有六十平米，但裡面的傢俱俱全，彩電冰箱啥都有，從房間的擺設看得出來這屋原來的主人很有生活‮趣情‬，雖然屋子不大但安排得井井有條，在屋子的角落裡還擺放著一些有趣的工藝品，客廳的牆上掛了一幅字:頭上三尺有神明。恩，家裡掛這麼一幅字可真是少見，頭上三尺，恩，那就到三樓了。

“你看，什麼都全著呢，您要是搬來直接住就行了。”中年男人等我把屋子轉遍後說道。

我點了點頭說道:“他們怎麼把傢俱都留下了？這房子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能有什麼問題啊。”中年人裝作很神秘地對我說，“不瞞您說，這房子的風水可好著呢，原來住在這裡的女主人得了毒症…”

“啊？這還算風水好？”我假裝吃驚地說道。

“你聽我說完嘛，這家女主人得了毒症有好幾年了，花了不少錢呢，可後來竟然奇蹟般的痊癒了，人家專家都說這是醫學奇蹟，你知道，專家的話不怎麼靠譜，什麼醫學奇蹟，照我說這就是風水管的，好風水能包治百病。”我怎麼聽著他的話比專家的還不靠譜？

“自從女主人的病好了以後財運就不斷，聽說現在她已經身價千萬了，所以什麼都沒要直接搬走了，買了棟別墅，我要是她就不搬，這麼好風水的房子哪找去？”

“身價千萬？這麼多錢哪來的？”

“我哪知道啊，反正就最近她了，估計是買彩票中大獎了吧，這事人家也不能和我說，我是猜的，要不她怎麼捨得把這麼好風水的房子給賣了？現在的人只要偷偷摸摸的一搬家不是中彩票了就是犯事了。”我點了點頭:“有道理，這家不會是犯事了，舉家潛逃了吧。”

“瞧你說的，這家人沒當官的，沒當會計的，連看大門這工作都沒幹過，實權都沒有能犯什麼事？女主人在紡織廠幹了2o多年工人，頂多能往家拿點線圈，為了幾個線圈不至於搬家吧。”我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道:“那這屋子的男主人呢？”中年人聽後一愣，說道:“死了。()”

“你看吧，這還叫風水好？”中年人突然收起了笑容盯著我看了半天，然後很平靜地說道:“你相信得道成仙嗎？”我愣了一下，這人可真沒譜，一會兒風水，一會兒成仙，他這種人不跑立橋底下給人算命真屈才了，我沒事的時候就喜歡跑立橋下聽那幫算命的半仙胡扯，跟他們探討一下人死後會以什麼狀態存在，後來得出的結論是氣體，因為人一開始是態，這個大家知道吧，不知道的話去看看生理衛生，生出來以後就是固體了，出於物質只有態，固態和氣態三種形式，所以他們推斷出人死後會變成氣態，換言之，人的靈魂是氣體，可是據我所知空氣的主要成分是氮氣和氧氣，還有水蒸氣、二氧化碳，然後還有極少量的稀有氣體，莫非靈魂也算稀有氣體的一種？

“我覺著這家男人成仙了。”中年人信誓旦旦地說道，“反正自從她男人死後，她的病就好了，而且財運不斷，你說會不會她男人成仙后買通陰間的閻王給他老婆加了陽壽？”我吃了一驚，他分析的還真靠譜:“不會吧，閻王也能買通？”

“現在都市場經濟了，有錢什麼事幹不了？說不定陰間現在也到處是做買賣的小販呢。”分析的真準啊，這傢伙不會沒喝孟婆湯就投胎了吧，我假裝笑著說道:“你說的可真沒譜，按你的邏輯是不是過奈何橋還得過路費？奈何橋上還有小販兜售盜版光盤？”

“沒法說啊，搞不好陰間就是這樣的。”我更加確信這人沒喝孟婆湯了，我仔細看了看他，這人四十多歲，個子不高，肚子不小，穿了件有倆窟窿眼的破背心，看上去跟炸油條的老王有些相像，如果他真像老王倒不怎麼好，出於今天早晨老王的表現，我對他下了八字評語:貌似忠厚，實則詐。

“怎麼樣？這房子看上了沒有？”他問道。

我裝模作樣地又四下看了看說道:“這房子的女主人搬哪去了？”

“我不知道，她沒說。”

“那你有她的電話嗎？”中年人瞟了我一眼:“有，不過白天她沒時間管這些事，通常晚上十二點以後才能聯繫上。”十二點以後？前任閻王的老婆這是做什麼工作的？晝伏夜出，莫非…不可能啊，人家毒症剛好不可能從事那麼傷腎的工作。

“哦，十二點以後我沒時間啊，這個點早睡了。”

“要是您真的看好了這個房子可以熬到十二點給她電話，能買到這麼好風水的房子熬一夜沒值啊。”

“算了吧。”我搖了搖頭往屋外走去。

“你並不是想買房子是吧。”中年人在屋裡朝我說道，我一愣，站住了，他接著說，“你是想見見這屋子的女主人對不對？”我扭頭看了看他，他正死死地盯著我，我怎麼覺著這人話裡有話呢。

“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中年人繼續說道，“自從她的毒症好了以後就有許多賣保健品的人來找她，說只要她宣稱是服用了某某保健品才治好她的毒症就給一大筆錢。你是哪家保健品廠的？”原來如此啊，他把我當成賣保健品的騙子了。

“你看我行不？讓我說得了什麼病都行，我學過表演，以前在單位排練黃梅戲《天仙配》我演過歪脖子老槐樹，你放心，我絕對能把因為服用了你們產品治好重病的患者的動情緒和之情表達出來，價錢也好商量…”他還真把我當賣保健品的了。

“我不是賣保健品的，我是這家男主人的朋友。”說完我扭頭離開了。

看來前任閻王的老婆現在過得很好，不過她的那些錢是哪來的呢？莫非前任閻王在職期間還貪汙受賄？這也不可能啊，陰間的冥鈔兌換不了人民幣，難道說前任閻王在東窗事前真買了份鉅額保險，受益人是他老婆？

離開了白癜風老樓坐車來到公司已是十點半了，到了我所在的部門推開門正看到董經理站在裡面，同事小吳不停地朝我眨眼睛示意。

“無事忙，聽說你鬧肚子上廁所了？”董經理笑著問道。

我瞟了小吳一眼，他正不停地朝我點頭，示意我承認，看來他們現我今天沒來就給我打掩護告訴經理說我鬧肚子上廁所去了，可他們哪裡知道這點我昨天早晨就跟董經理招了，真是自作自受啊，用八哥的話來說就是報應啊。

“我，我有點事，來晚了。”我只能實話實說，小吳聽到我這樣說時一拍腦袋做出無可奈何狀。

董經理看了小吳一眼，然後又不溫不火地對我說:“離吃中午的工作餐還有半個小時呢，不晚。”這個妞兒！看著讓人賞心悅目，咋說話這麼難聽呢？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來我辦公室一下，我有話對你說。”她說完轉身離開，進了自己的辦公室，等她走後小吳蹦著高地訓我:“無事忙，你腦袋秀逗了！咱們不是說好了遲到後就說鬧肚子上廁所了嗎！我還給你打掩護呢，這下好，把我也陷裡面了！”

“哎，一言難盡啊。”我嘆了口氣，朝經理辦公室走去。

董經理坐在那裡正等著我呢，見我進去後便說:“說說吧，為什麼這麼晚才來？不要告訴我你真的鬧肚子了。”

“沒鬧肚子，就算真鬧肚子我這樣說你也不會信。”我說道，“其實今天老闆的兒子找我談工作，一直談到現在，所以來晚了。”董經理懷疑地看著我:“這理由我能信嗎？”

“你可以打電話問問他啊。”沒想到她還真拿起電話撥了過去:“哦，對，是我，哦，你真的找無事忙談工作了？哦，我知道了，恩，好，好，行了，現在工作時間不談私事，再見。”說著她掛上了電話，估計偉哥那傢伙又不知要跟她聊什麼呢。

“我信了。”董經理對我說道。

“那我可以回去了嗎？”

“等一下，現在說正事。”啊？合著剛才不是正事？難道她叫我來她的辦公室還有別的事？

董經理拿出一份文字稿遞給我:“無事忙，你看看你寫得這是什麼！”我接過來一看，嘿，這不是我寫得《西遊記》版的整形美容醫院廣告創意嗎？

“你讓我說你什麼好！這種東西都敢上來，廣告需要創意，但是也不能胡編亂造啊，這是廣告，不是電視劇！”說著，她把那份稿撕碎丟進了廢紙簍裡，“回去重新寫一份！明天給我！”我垂頭喪氣地回到辦公桌前坐下，這個女人夠厲害，我還以為她之所以能當上部門經理是因為偉哥的原因，現在看來她完全能勝任這個職位，你說我應不應該告訴偉哥就說董經理一直想跑業務，讓她去業務部上班，就她這種路盲，估計出了環城路就找不到回來的道兒了，有句詩怎麼說來著？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未改鬢衰。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我懷疑這詩就是說她這種人的，真應該讓她體會一下這詩的真諦，不過我要是這樣做的話估計得失業。

正當我考慮如何重寫整形美容醫院的廣告創意時，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一接聽是偉哥，他很高興地對我說:“無事忙吧，可查到你的號碼了，真是謝謝啊，是你讓她給我打的電話吧，就這樣做，我虧待不了你，以後有事就打這個號碼。”這樣都能讓他美上半天的，我真服了他了。

整形美容醫院的廣告讓我想得頭疼得跟帶了緊箍咒一般，可一直到下班我的稿上還是一片空白，當同事們都離開辦公室後我像一個洩了氣的皮球似的癱在椅子上，明天就得了，可到現在還一點頭緒都沒有，難道我今晚真的得加班？

“廣告策劃可不能等到快到期限的時候才往上，要是你寫得好我絕不會雞蛋裡挑骨頭，我也不會認為很快就完成的策劃一定是在應付了事。”董經理走到我身旁說道。

我說什麼來？自作孽不可活啊，八哥說什麼來？報應啊！你說我當時給她介紹那麼多內幕做什麼，現在可好，都用在我身上了。

“無事忙，我相信只要你用心去做就一定能做好，你有這個能力。”董經理看著我說道，恩，這話我還聽得比較順耳，咱是有能力的人，要不怎麼能被選上當閻王呢？恩，對了，陰間應該有不少已故的廣告前輩吧，那個演林妹妹的不就是做廣告公司的？今天晚上可以去請教一下啊，不過她好像臨死之前出家了，你說她會不會很禪機地告訴我:“菩提本非樹，明鏡亦非臺。原本無一物，何必做廣告？”下班回到家後我早早就睡了，得去陰間找位前輩幫我把這個廣告完成，要是明天不上去的話董經理一定會很失望地搖著頭說:“無事忙，真沒想到你的能力這麼差。”知道的是說我的工作能力差，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生理上的某種能力讓董經理很失望呢，不過這樣想的人應該不會太多吧，我又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