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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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樣的一張臉,猝不及防的撞進了香宓的心裡。
深邃完美無瑕的五官,臉上輪廓還帶著幾分俊秀少年的青澀稚氣,皮膚比剝殼雞蛋還要白皙晶瑩,臉上有一層茸茸的細沒褪,看起來像是有層瑩光。
把金賢重、木村拓哉、布萊德彼特和張碩加起來也沒有他美麗,他本是個夢幻美少年!
她知道他是誰,他是赫府的傻子公子。
不過,人真的沒有十全十美的,擁有一副不輸女子的美貌,卻是個傻子。
赫府的僕人很維護這個小主子,沒有一人當著她這外人的面講這種要命的話,但人都是這樣,話說多了,蛛絲馬跡裡的遺憾就顯而易見了。
老太爺常常說她早慧,她自己卻不覺得,其實人笨拙些,無知也是一種福氣,像在二十一世紀她早早就死了,讓老太爺送她這黑髮人,早慧又有什麼用處!
“是誰?”
“啊,被你瞧見了。”被人發現的香宓很自然的走出來。
“我沒見過你,你是誰?”他額頭飽滿,下頷有力,眼睛細長,黑如潑墨的眼眸裡有抹很像困獸的壓抑。
“我叫香宓,你呢?”
“赫韞。”
“你怎麼拿書本撒氣?它得罪你了?”把書冊揀起來,撣了撣,書皮上用隸書寫著“論語”兩字。
“我看它不順眼,夫子明要考默書,我…赫泉稟報過,說府裡多了個人,就你嗎?”他突地改變話題,語氣有點慌、有點悶,還有點著急。
“懂半部論語可以治天下。”據她所知,學子的讀書壓力從古到她上輩子的現代都一樣辛苦。
雖然這時候的學子沒有各種基測等著他們,但是想揚眉吐氣、光耀門楣,科舉就是一個大門檻。
因此四書、五經、三字經、弟子規都是要背的,大量背詩詞、遊記散文等,然後就是史書,比如說史記、漢書、三國志、資治通監都是重要的部份,最後就是背文言文,沒命的讀,直至背,所以說古人讀書也是很辛苦的!
她從來都不覺得死讀書有什麼好。
“我不要天下,我只要重振家聲、光宗耀祖就好!”默書,這她幫不上忙,光耀門楣,這她也幫不上,這擔子太重、太過壓人了。
“那就別研究這種枯燥的東西,我要出門去,你要出去逛逛嗎?”有時轉換心情可以紓解壓力。
“不成,我要是沒把論語八佾記在腦子裡,又會被夫子留堂了。”他悶不吭聲好一下子,最後抬眼毫不示弱的看著她。
“那我就自己出去嘍。”反正她本來就打算一個人出門,她可不是真的出去閒逛,總得知道自己究竟穿越到了歷史的哪個縫隙,清楚自己究竟在哪裡。
香宓知道他在後面遠遠跟著。
有點教人到心疼。
這孩子,看起來真的沒什麼朋友,變成這樣落魄世家的公子,無錢無勢,除了幾個奴才照料生活起居,讓他不被人欺負已經是萬幸,好不容易遇見她這麼個年紀相仿的人,嘴裡雖念著要讀書,人卻不由自主的尾隨著她出來了。
不過他也不是普通的彆扭,她停下來等他,還招手,他卻扭過頭當沒看見,試了兩次都一樣,既然不想讓人知道他們認識,她也就自己走自己的。
她知道小孩這種彆扭的生物,你越是對他好,他越會拿喬,太噓寒問暖反倒招人嫌,等你不想理他了,他自然忍不住會看著你、觀察你,然後引起你的注意。
她邊走邊想,也邊注意四周環境,這城東,還只是天子腳下的一個小地方,道路卻平整寬敞,縱橫錯,兩旁高高的建築,古樸雅緻,這裡的房子通常是兩層樓房,樓下是店面,樓上有嵌花格子,有的屋角還蹲著獸頭,店鋪生意熱絡,吃穿用度什麼都不缺,她逛了專賣胭脂水粉的芳菲齋,愛美是人的天,她又覺得好奇,便進了名叫滴萃園的戲園子想聽戲,倒不是她對戲曲多有興趣,而是她“上輩子”壓沒去過這種地方,貪鮮。
起先,戲園子帶座的人見她雖然一身靈氣慧黠,但是年紀甚小,衣著也不怎麼好,不肯讓她入內,香宓也不吭聲,掏出一塊金鍊子放到他手裡,就被領著入內了。
入了座,沏茶灌水的,賣餑餑點心、瓜果梨桃的、賣戲單的…都湧了上來。
聽了兩折戲,從戲園子出來,赫韞仍堅持的在外面等著,她隨手給了他一包栗子,哪知道他隨手就丟掉。
“我不是乞丐!”她還傷了他的自尊心呢,但她是真心覺得那栗子好吃。
人家不領情,她也不惱,繼續一路往前走,一邊留意著市井米油的價格,十幾文錢竟然可以買到一升米,好便宜的物價,看見店鋪夥計可親,她走進去瞧瞧、摸摸,店家上前推銷,香宓就趁機和店家聊些不著邊際的話。
她的模樣不只可愛,還談得上美貌,又是十幾歲的年紀,走到哪都出一張天真無的小臉蛋,裝無知,店鋪老闆很自然願意跟她多說幾句,她再買個東西,人家就更殷勤了。
皮相這種東西,千萬年來走到哪都吃得開。
她也不過才走了幾家店,很快的就把這朝代的大致情況摸清楚了。
晁南國,國號鳳字,位在這個大陸的心臟部位,東有始國,南有排雲,西有蓋世王朝,北則是冰天雪地的凍土,有剽悍的雪族人出沒。
健談的店家拉拉雜雜的說了很多,香宓只挑了想知道的記,其他的,如果她必須長此以往的在這裡住下,有需要,早晚都會知道,所以也就沒費心了。
這裡的生活習慣、語言文化都酷似古代中國,只是這朝代的國號她聽都沒聽過,不是她所知道的歷史上的任何一個朝代,所以宇宙論點是真的,她到了一個對應的平行世界。
她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往前走了好一段路,卻發現一直跟在她後面、保持幾公尺距離的人不見了。
“赫韞、赫韞…”喊了兩聲,還是沒看到人,人是跟著她出來的,要是丟了她很難代。
所以她往回走,轉了兩個彎曲的巷子,就見幾個潑皮無賴圍著赫韞。
“傻子韞、傻子赫韞,你出來做什麼啊?告訴別人你是傻不隆咚的笨蛋嗎?”
“傻子應該要待在你那個破爛府裡,出來丟人現眼乾麼…”嘻嘻笑聲變成了鬨堂大笑。
看得出來他的眼神很慌亂,卻不甘示弱的瞪著那些個頭比他高上一大截的少年。
香宓看見其中一個穿青藍袍子的少年,他靠在巷子的牆面上,滿不在乎的看著一群人霸凌…欺凌他們口中的傻子赫韞,他顯然是那幾個少年的頭頭,看起來不像善類,卻也看不出真實的惡意。
她並沒有準備要去替赫韞解圍。
她相信這種口頭上的霸凌對赫韞來說不是第一次,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其實他應該早點適應這種事情的,沒有保護者在身邊,家裡也已經沒辦法提供保護傘替他遮蔭、給他方便,現在他的力量又比不上人家,如果自己的心態調整不過來,難受的只會是他自己。
物競天擇、勝者為王,不論在哪個時候,都是強者擁有權勢地位,弱者被踩踏欺凌…
這種少年的惡作劇只要不是太過份就好,這也是成長的一種過程。
赫韞依舊倔著臉,極力的用無言來扞衛自己。
“你還是一樣無趣!”青藍袍子少年看場面僵持不下,丟下這句話後就走了。
頭頭都走了,其他少年也一鬨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