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毀滅與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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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提瑞斯飄在空中，眼睛沒有焦點地看著下方，臉上微微現出不耐煩之。他的腳下是個不大的山谷，林木高大茂密，用它們的枝葉阻擋住了安提瑞斯的視線，不過這對他並無太大影響，因為他不是在用眼睛觀察，而是在用能量探測。王祺下去的時間已相當長了，除了剛開始挖個坑有點動靜之外，一直停在原地不動，能量也沒有絲毫波動，似乎是在緬懷死去的朋友，安提瑞斯便有些心焦。

過了許久，王祺終於上來，他才鬆了一口氣，道:“耽擱了這麼久，我們也該加快度了。”王祺瞥了他兩眼，默然點點頭。安提瑞斯便放出一道能量，包裹王祺的身體，然後帶著他匆匆往南方去了。

安提瑞斯對衛軍中強者的實力瞭解頗深，知道絕對不可能像先前那般依靠壓抑能量來躲過探測，所以他放開度，一心向著荒原之海那頭飛去，只要到了那裡，就是王庭衛軍也無法為所為，他們自然就比較安全了。可是路程實在太遠，安提瑞斯拼盡全力連飛五都還沒過他們先前走過的一半路程，他心裡又是焦躁，又是惱怒。若不是他實力大降，他的度原要遠勝過基斯等人，但現在他卻無法可想。

不過到了第六天上，安提瑞斯疾飛之中，忽見前方一點黑光掠過，往左邊去了，安提瑞斯臉上現出喜，立刻調轉方向追了上去。王祺從連的思索中驚醒，現變了方向，不由問道:“怎麼了？”安提瑞斯邊追邊道:“剛剛現了一隻變異的迅鳥怪，我們也許可以得到一個好腳力。”王祺在守護之劍時也曾看過迅鳥怪的資料，知道它度雖快，但與安提瑞斯不會有太大的差別，至於變異的迅鳥怪之類的他卻沒聽說過，便問:“它的度比你還快？”安提瑞斯道:“普通的當然比不上，但這種空間獸變異之後適應了在大氣中飛行，度比我現在快得多，甚至遠過基斯，若是我們抓到它，去荒原之海時間可以縮短一半。就是有人來追，也不一定追得上我們了。”王祺道:“那倒是好，不過它那麼快，我們能抓住它嗎？”安提瑞斯道:“這可說不準，不過迅鳥怪有個習，就是非常會節省體力，隨時可能停下來休息。只要我們運氣不是太差，就能碰到這麼個機會。它休息時雖然警惕很高，但我卻有辦法讓它現不了我。”說話間，兩人已經追出老遠，到這下午，安提瑞斯突然降低了高度，慢慢向前飛去，過了大約兩個多小時，安提瑞斯帶著王祺降到地下，王祺往前方看了一眼，說道:“就在前面吧，你要怎麼應付？”

“等著瞧就是了。”安提瑞斯微笑著坐了下來，然後身體裡慢慢浮出一個白亮的光團，化作一個簡單的人形，對王祺做了個手勢，便慢悠悠地向前方飄去。王祺仔細留意，現自己的意識體與之頗有相似之處，只是沒有那麼強大，也沒法作任何控制。其中的緣故，照希爾文所說，應該是靈魂質的構成能量和能量結構不同的關係，這也是所有能量生命體之間形成區別的原因。

王祺尾隨著安提瑞斯向前飛去，他的能量強度太低，本不會引起迅鳥怪的注意，所以他只是掩飾了形體而已。低空飛了一段，就見前方天空中懸浮著一隻大鳥，與圖鑑中記錄的不同，這隻迅鳥怪軀體完全呈現線型，而不像普通個體那般怪模怪樣，翅膀也很大，要不是安提瑞斯預先告訴了他，他本認不出那是迅鳥怪。那鳥浮在空中，就好像鴨子浮在水面那麼輕鬆愜意。

王祺登上一棵樹，從枝葉間向上看去，就見一條淡淡的人影從下而上，在迅鳥怪毫無察覺下鑽進了它的身體。鳥怪在空中嘶鳴翻騰了一陣，終於像被掐斷脖子的雞一樣沒了動靜。

半晌不見他出來，王祺還以為安提瑞斯要拋棄原身，換個空間獸的軀殼了，可就在這時，人形光團從迅鳥怪軀體中退出，飛往他們先前停下的方向而去，一會兒之後，安提瑞斯便以身姿態出現在王祺面前，笑道:“走吧，它已經被我控制了。”王祺點點頭，與他飛上了迅鳥怪的背部坐定。鳥怪便調轉方向，大翅一翻向南方而去，一瞬間消失無影，只在原地留下一個殘像。

西格森神肅然地離開迪爾克斯的寢宮，沒有回自己的住所，而是直接飛出了天空城，完全展開自己的生物探測能力，半個都市圈的所有生物即刻在他在意識中標記出來，接著便往南方飛去。那裡是伊格爾通知的方向，也是他的任務目標最有可能在的方向，即使他們已不再那裡，憑藉他的應能力和度，對方也逃不過他的追蹤。

一天之後，西格森出現在原希爾文研究所所在地，只呆片刻便確定了兩人的去向，循著兩人殘留的生物氣息急追去。先是在王祺葬下柯琳絲的山谷停了一次，接著又在安提瑞斯抓捕迅鳥怪的地方頓了一下。察覺到迅鳥怪的異常氣息，他也不由得面凝重起來，情知要追上兩人怕是沒那麼簡單了。

又飛了一天時間，西格森忽然停下，下意識地向東方看去。他在那裡應到一個外來者級別的生物體，起初生命反應很強，隨後卻莫名其妙地急下降，這種情況他從未遇到過，不由得生出了好奇之心。他飛趕到那裡，凝神細看，就見一個男子以一個兇悍的攻擊姿態僵硬地定在半空，臉上的恐懼之剛剛凝固，生命反應已完全消失。在這個死者前方不遠處，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光著兩隻腳，站在一塊光禿禿的山岩上。兩人之間連接著數黑的絲，隨著男子的死去，也鬆開回到女孩的身上。

西格森心下極為震驚，他震驚不是因為這個女孩殺了那個並不算弱的外來者，而是因為她明明並不是完全能量體，他來此之前卻完全應不到，這讓他覺得太過不可置信。他飛落到女孩身前，瞄了那具蒼老的屍體一眼，看著那個女孩道:“你到底是誰？”女孩輕聲答道:“我叫拉…”說完這話，她就盯著西格森細細打量起來。在她目光注視下，西格森忽然產生了一種被完全看透的覺，駭異之下連退數步，驚疑不定地看著拉。見她依舊定定地望著自己，而意識中那種不舒服的覺始終無法驅除，於是他忽然放開了自己的氣勢。他的生物威壓雖然只能完全屈服低智慧生物，但對高智慧生命體，只要屬於生物類型的，也有一定影響力。

氣勢一展開，西格森見拉眉頭微蹙，立刻知道自己先前判斷沒錯，對方確非完全能量體，只是因為實力太強，或者有掩飾氣息的能力，才讓他無法知。他再次提升了氣勢，但這次拉卻全無反應，盯著他的目光也沒有任何變化，一直過了好一會兒，她的臉上忽然出失望之，接著頭上黑茫閃爍。雖然她的身上沒有絲毫能量反應，但西格森心中卻升起警兆，情急之下搶先動手，忽的一拳擊出，一道威力無比的能量脫離小臂，向拉轟去，然後心中忽然叫道:“糟糕！”原來他一擊打出，便現拉雙腳離地，本不是要攻擊他，而是要離開這裡，於是立刻知道先前那人之死也不是她主動出手，而是攻擊在先，被她反擊所殺，自己這麼一動手，拉自然不會放過他了。西格森雖然並非怕死之人，卻也知道與一個自己完全摸不清的存在動手有多麼不智。可偏偏還是他主動出手了，而且再要收招已是力有不逮。

西格森這一招攻擊度極快，威力又足以殺死一般的外來者，可是轟到拉身前，卻被幾細細的頭完全擋住，沒個緩衝便煙消雲散。西格森還來不及震驚，就見那幾絲迅捷無比地向他攻來。他畢竟不同旁人，實力之強在整個神域已知的外來者中可以排在前五位，加上度快極，哪有那麼容易中招。危急關頭全身紅光大作，把那幾頭阻了一阻，同時急後退，想要離開對方的攻擊範圍再做解釋。但不管他怎麼退，那幾淡不可見的頭彷彿無限長一般，都以同樣的高緊隨而至，連個轉身的機會都不給他。西格森瞬間退後千米，絲也追出了千米，隨後西格森背後頂上了一座山，被山體阻了一下，度略微下降，這幾絲便抓住機會，霎時突破守護全身的紅芒刺入他的身體。頭一刺入，西格森就失去了支配身體的力量，當下閉目待死。

拉慢慢飛到西格森的身前，絲之上出現了黑茫，開始收他的力量，但只過一瞬間之後，頭又忽然鬆開，回到了拉身上，拉看了他兩眼，然後絲飄飛，黑光閃爍間裹著她的身體向天空飛去，轉眼不知所蹤。

西格森睜開眼睛，望著拉遠去的方向，心下訝異之極，不知她為何會放過自己，難道是她明白自己並非有意攻擊的緣故？不過思索半天都沒一個結果，他便不再考慮此事。回到原處，循著王祺兩人的氣息繼續南飛。

變異迅鳥怪本身奇快無比，安提瑞斯又給它注入了一道能量，這一飛起來，除了天空之外，王祺幾乎什麼都看不清，如果以這個度跌下去，骨為泥還是好的，應該是在落下的過程中就會因為失去保護與空氣摩擦而燃燒殆盡。不過這種度之下，兩人只用了十幾天時間，就到達了荒原之海的邊緣。

荒原之海奇大無比，是神域目前所知的最大海洋，東西兩向綿延無限，南北寬度較窄，是神域南方的一道天然分界線。這片大海以南，就是整個神域最南部外來者居住的廣袤區域。

在安提瑞斯對王祺形容海洋之大時，王祺還沒有直觀受，以為是誇大之言，等到親身到了，才知道他的說法還有所保留。這哪裡只是奇大，而是大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憑迅鳥怪的高，都整整飛了一個月還沒有見到邊際，若不是方向一直沒變，幾乎要讓王祺以為這鳥怪在海上了路。又過去半月，安提瑞斯終於告訴他，他們要離開海洋了。

安提瑞斯說得半點不差，幾天後的下午，王祺現前方終於不再是藍，便知6地到了。過不久，迅鳥怪越過海岸線，向6地深處飛去。安提瑞斯心情非常愉快，笑道:“到了這裡，我們大可安心了，眼下我們要做的，就是找一個地方增強實力。對於我們外來者來說，時間本算不得什麼，我們在這裡潛心呆上幾百年或者幾千年，到時候我會實力大增，而你也會有相當的力量，到時候我們什麼地方不能去？”

“力量嗎？”王祺聞言，在心中茫然自問，看著自己的手，又想起了柯琳絲的死，忽的握緊了拳頭，臉上出堅毅之，正要說話，忽見安提瑞斯回過頭去，面駭然。他心下一緊，連忙詢問，安提瑞斯恨恨說道:“可惡，西格森親自追來了…”

“是他！”王祺心神一震，下意識地回頭看去。西格森和他見面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在王祺心中，他與基斯頗為相似，都是外來者中的異類，雖然沒什麼情，卻有相當的好，本沒想到今天會成了敵人。西格森實在太有名了，王祺雖然混跡於普通人之中，卻也有所瞭解，憑安提瑞斯的實力，萬萬不是對手，心下已有了覺悟。這時安提瑞斯全身能量大開，不斷地輸入到迅鳥怪身上，迅鳥怪度驟然提升，顯然是不甘心束手待斃。

只飛了數秒鐘，迅鳥怪忽然全身戰慄，抖得像個篩子似的。王祺心頭沉甸甸的，彷彿壓了一座大山，覺得很不舒服。只有安提瑞斯渾然無事，只是臉陰晴不定。迅鳥怪抖了片刻，忽然大叫一聲，一下子往地面跌去，竟是被活活嚇死。安提瑞斯一把抓住王祺，能量一罩，兩人飛落地面，站在一座山崗之上。他們知道失了那頭迅鳥怪，跑也無用，索就站在那裡，向西格森來的方向望去。

沒過多久，一箇中年男子便毫無先兆地出現在他們上空，他身著紅白兩的制式禮服，眼神中盡是淡然之。雙方對峙片刻，安提瑞斯大聲喊道:“西格森，你過來幹什麼，是伊格爾通知你的嗎？”西格森沉默一會，身形一閃來到兩人面前，說道:“不是，是迪爾克斯給我的命令。安提瑞斯，伊格爾和尤里斯是你殺的？”安提瑞斯笑道:“你把我想得太高了，如果是過去還有可能，現在我哪有那個本事，他們是被一個有資格挑戰迪爾克斯的臭未乾的小女孩殺的，他們不自量力攻擊她，被她隨便一還擊，就死於非命了。嘿嘿嘿，說不定等你回去，王城已經換了主人。”西格森立刻想到路上碰到的拉，說道:“她確實非常強大，但離迪爾克斯還有段不小的差距。你說的情況是不可能生的。”安提瑞斯打量他幾眼，留意到西格森衣服上細小的破口，罵了一句:“原來你遇到過她，你怎麼沒被她殺死，你不要告訴我是你把她殺了？”安提瑞斯話一出口，王祺就緊張起來，拉的出生雖然造成柯琳絲的死亡，但她總與柯琳絲有很大的關聯，他可不希望拉死去。西格森道:“沒有，我不是她對手，是她放過了我。”安提瑞斯恨恨罵了兩句，盯著他不說話了。

西格森走到王祺面前道:“我早該想到是你，你終究還是回到外來者的世界裡來了。”王祺道:“你早就看出來了？”西格森嗯了一聲，嘆了口氣道:“我也只是猜測，因為你的生命類型非常奇特，我在神域從未見過。不過你現在的身體，好像又與上次完全不同了，究竟是什麼原因呢？”王祺還沒答話，安提瑞斯口道:“西格森，你親自來，不會是為了敘舊吧？”

“不，迪爾克斯指示我，你們一定要死，而我沒有理由違揹他的意志。”西格森淡淡說道。

“哼，不愧是迪爾克斯的忠實走狗。”安提瑞斯罵道，“既然你要動手，還說這麼多廢話幹什麼。”西格森無視他的辱罵，對王祺道:“伊格爾說你掌握著免疫神域法則的方法，這話是不是真的？”王祺無所謂地笑了笑道:“就算我說不是，你也不會信吧。”西格森盯了他一會兒，道:“我信。”他說完這話，又掃了兩人一眼，道了聲“可惜了”便飛上高空，掌心向下，然後紅光遍體，漸漸集中到手上，對著下方的兩人正攻擊，但就在這時，邊上忽然出現一人，一拳向他轟來，西格森吃了一驚，手臂順勢一抬，本來用來殺王祺和安提瑞斯的能量便向那人轟去，一聲暴響之下，血橫飛，但那些塊沒有掉落地面，反向西格森包裹而來，只一瞬間就將西格森包圍得結結實實，形成了一個團，接著血動起來，整個場面異常的恐怖。

下方的王祺見徒生變故，本該驚喜，卻也被這場景驚住，一時說不出話來。安提瑞斯起初也是驚訝萬分，但端詳著看了小半會，忽然出恍然之，大叫道:“塔卡爾，是你？”

“沒錯，是我。”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安提瑞斯急回頭，就見一個面帶得意之的中年男子站在他的身後。這人不像先前的塔卡爾那般骨瘦如柴，但安提瑞斯卻沒有半點懷疑，知道他必定是又收了哪個倒黴鬼才變了模樣。塔卡爾道:“安提瑞斯，謝我吧，我可救了你一命。”安提瑞斯冷笑道:“我可不用你救，再說你救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