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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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苦笑道:“剛才的情形你還看不出來嗎?陛下必定是聽了別人的讒言,所以對你產生誤解。那些大人們哪個不是在皇上面前伺候了十幾、二十年了?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什麼話皇上愛聽,什麼話不愛聽,陛下的脾氣他們摸得比你清楚。現在陛下正在氣頭上,你卻偏要去爭辯,你以為他能聽得進去嗎?”
“探花爺說得有理。”兩人聞聲訝異地回頭一看,那人負手而立,笑咪咪地看著他們。
他們齊聲叫道:“小楚”熊國志幾步奔過去,一拳捶在楚瀾光的肩膀上。
“好啊,我就在想當初受封時,你為什麼寧可只當宮裡的侍衛長,不肯跟我去邊疆賣命,原來你是早就看出這官場的險惡,故意偷閒啊?”他著肩膀,愁眉苦臉地說:“狀元爺的手勁實在是太重了,這一拳是想砸斷我這身爛骨頭嗎?什麼想偷閒,當這內宮侍衛長才是個苦差事,你們沒聽說伴君如伴虎嗎?萬一宮裡出了事,我是第一個要掉腦袋的人。”
“既然知道這是門苦差事,幹麼還要待在宮裡?走,和我上前線打仗去!等我們大敗施南國,風風光光地班師回朝,看那些只會嚼舌的文武群臣還敢再唧唧歪歪什麼!”狀元爺一腔熱血,滿腦子都是報效祖國,他卻不這麼想。
楚瀾光扮了個鬼臉笑道:“我可不是能上陣打仗的人物,沒準我會嚇得當場腿軟當逃兵,你還是饒了我吧!”
“胡說八道,你要是這麼膽小,何必來考什麼武舉?”熊國志對他的回答嗤之以鼻。
何為遠瞅著他,也說:“小楚是走南闖北見過世面的人,我也不信你會這般膽小。其實,你這個人還真有不少讓人不解的地方呢。”
“哦,是嗎?”楚瀾光歪著頭問:“我做了什麼讓人不解?”
“比如說,你和丘辛笠打的那一場,當時你明明只要使出‘白鶴亮翅’就可以贏的,可你卻硬出了什麼‘清風徐徐’。以你的應變能力,不至於吧?”
“這話太高估我了,當時我和丘兄打了大半個時辰,打得頭都暈了,哪裡還顧得上用什麼清風白鶴的。”他著鼻子苦笑。
此時一名太監站在廊下拉著嗓子叫道:“宣楚大人晉見。”
“原來你也是來面聖的?”何為遠推他一把,“快去吧,你若是先得了寵,記得幫兄弟們一把。咱們同是窮人出身,不像那個丘辛笠,只因為有個當兵部侍郎的老爹,眼睛就都長在頭頂上了。”楚瀾光聞言輕笑,“你們兩個現在一個是護國侯,一個是校尉指揮使,難道還不夠得寵?”語畢,他向兩人行禮示意,便跟著太監走進議事殿。
坐在龍椅上的皇帝穿著一身勁裝,箭袖短衣,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用金冠緊緊束起,與平打扮截然不同。
“參見陛下。”楚瀾光納頭跪拜。
嶽鬱庭微微抬頭看了他一眼,“起來吧,人馬都準備好了嗎?”
“是,微臣已詢問過上任侍衛長鬍大人,以及京城指揮使丘大人,知道陛下過去圍獵都要帶上一千人隨行。微臣已請兵部調派了兩百名弓箭手、三百名騎兵,以及四百名步兵,並帶上宮內侍衛五十名,且各位隨行的大人身邊都會帶著自己的家丁侍從,人手應該是足被了。”
“你剛上任不久,難得安排上還算周到。其實朕不喜歡圍獵,但因最近的武將和皇室子孫都不習弓馬,上陣殺敵屢屢受挫,這次圍獵也算是給他們一點訓練吧。你去傳朕口諭,讓內侍官去朕的寢殿拿一柄玉如意,今先拔得頭籌,朕便將玉如意賞他。”
“是。”楚瀾光領命起身要走,嶽鬱庭無意中又看他一眼,忽然神情大變,喝道:“你站住!”他急忙止住腳步,訝異地問:“陛下有何吩咐?”嶽鬱庭怔怔地看了他好一會兒,“你是忻州人?”
“是。微臣出生在忻州。不過很小的時候,就和叔父一起四處漂泊,闖蕩江湖了。”
“你父母呢?”
“陛下是否還記得二十年前忻州曾經鬧過瘟疫?那時微臣還年幼,記不得詳細情況,是叔父說家父、家母都在那場瘟疫中染病去世了。”皇帝望著他,“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二歲。”楚瀾光啟一笑,出兩排潔白的牙齒。
“不過叔父總說微臣看上去像十七、八歲。”
“是啊…你不說的話,朕也只當你只有十八歲。真是年少有為…朕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還未登基呢。”嶽鬱庭又瞧了他半晌,忽然問道:“你娘…和你爹叫什麼?”
“微臣不清楚家母的名諱,只知道她姓柳。家父叫楚天齊。”嶽鬱庭無聲地笑笑,“楚天齊?是個狂傲的名字。”
“是,叔父也說這名字取得太囂張了,家父福薄無以消受才會早早過世,畢竟這世上有誰能壽與天齊呢?”說完,他大概是覺得自己這句話太過冒犯,連忙躬身道:“微臣絕無誹謗陛下之意。”皇帝面容出一絲疲態,語氣也忽然意興闌珊起來,擺擺手,“朕不會和你計較這點小事的。你說的對,這世上誰能壽與天齊呢?去備車吧。傳話給各宮,讓太子和公主也一併同行。”楚瀾光才站在皇宮門**代各隊人馬的護駕位置後,身後忽然有人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
他回過頭去,看到一張悉的小臉正對著自己綻放笑容。
“是你啊。”他也不由得一笑,“有什麼事呢?”只見易微塵先是很謹慎小心地向遠處的一輛馬車看了一眼,然後退速地往他手裡了一個布包,“這個給你。”不等他多問,她又匆匆忙忙地跑向前面那輛桃紅的馬車。
他上了自己的馬,將那布包打開,裡面競然是一雙棉手套。
淡籃的布料讓人看得心情很是明朗,手套的內側還繡著一個小小的“楚”字。
這手套…是那丫頭親手做給他的?他微微一笑,將手套戴上。
手套柔軟厚實卻不臃腫,十分溫唆。
太子岳雲飛駕馬路過他身邊對忽然停住,問:“你就是新任的侍衛長?”楚瀾光本來已經上了馬,見了太子不得不又下馬,單膝跪地,“回殿下的話,微臣正是新任內宮侍衛長楚瀾光。”
“今辛苦你了。”岳雲飛不過十七歲,笑容清新真誠。
“父皇總隨而為,他好幾年沒有外出打獵了,今不知道為何又興起這個念頭。聽說你是武舉?一會兒能不能教教我怎麼箭?”
“承蒙殿下抬愛,微臣豈敢不從命?”岳雲飛無意中看到他手上的手套,“咦?這手套倒很別緻,從哪裡買的?”他猶豫了一下,回道:“是微臣的一位朋友做的。”
“莫非是紅顏知己?”太子打趣地說:“真難得世上還有這麼用心的人!楚大人可要珍惜才好。”楚瀾光聞言哭笑不得,又不好說出實情,只能簡單地敷衍。
等太子離去,他再抬頭,便看見易微塵站在公主的車駕後面,正回頭對著他微笑。
他伸出戴著手套的手向她搖了搖,便又看到她臉上笑容燦爛,竟比花還要明豔。
現在的王公貴族們看來是真的不習武箭了。
楚瀾光打了個呵欠,看了大半天,真是看得十分無聊,只見一堆人追著獵物喊叫,驅策馬兒跑跳,卻不見有幾支箭能中目標。
他偷偷側目一覷,果見皇帝皺著眉頭,一言不發,那柄放在他手邊的玉如意頓時顯得諷刺。
眼角餘。光忽然替見旁邊有個人影,端著一個盤子飛快地從他身邊走過,他低聲告之,“下次不要做成藍的,我喜歡黑,不容易髒。”那人影一頓,側過臉來忍笑地回應他,“知道了。不過大人有一雙手套還不夠嗎?”說完,她便離去。
“總得有雙換著戴的吧?”他朝她的背影回道,張口素要東西,競一點也不覺得不好意思。
此時,岳雲飛從馬背上跳下來,拉著他說:“楚大人,快走快走,說好教我箭,你怎麼還在這裡偷閒?”楚瀾光原要行禮,卻被太子拉著,只好站起來應對,“太子殿下只當今是在練手就好了,何必如此在手勝負?難道您還茬手那柄玉如意嗎?”岳雲飛小聲解釋,“實話和你說,那柄玉如意我才不在手,不過如果我今天輸得太慘,父皇一定會重罰我的。”他同倍地嘆息道:“看來太子也真是不好當。好吧,殿下想怎麼辦?只要有收穫就行了是嗎?”
“好歹不要讓我輸得太難看。”岳雲飛用手指著遠處,“你看那裡有幾隻鹿,父皇很喜歡鹿茸,我想割一些獻給父皇。但是那些鹿太明,我們這麼多入圍堵追擊都抓不到,你有什麼辦法嗎?”
“殿下若光想要鹿茸是有點費勁,但若要那頭鹿的命…卻很簡單。”楚瀾光看著遠處那一千王公貴族累得滿頭大汗,卻追不上一頭鹿的情景,笑得深沉,“這世上有什麼比取人命更簡單的呢?殿下,請您把您箭壺裡的箭借給微臣一支。”太子將箭壺遞給他,他出一支來,又說:“殿下儘管上馬去箭好了,那隻鹿很快就會倒下的。”岳雲飛將信將疑地上了馬,遠遠地看到父親正注視著自己,立刻將心神一收,催馬奔向那頭鹿所在的方向。
但他的箭技術實在平平,一連出七、八支箭,準頭卻都偏離那頭鹿很遠。
氣得他將弓一揮,對身邊一名侍衛說:“我的弓不好,換你的弓借我用。”那侍衛哪裡敢怠慢,急忙將自己的弓解下,雙手奉上。
岳雲飛咬緊牙,再一次彎弓搭箭,一箭飛出—倏然間,競然見到那頭鹿中箭倒地了。
他不愣住,只聽旁邊有人歡呼,“太子中鹿了。太子中鹿了。”明白自己沒那能耐,他被眼前景象搞得糊糊的,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情況,直到有人把鹿抬到他面前,讓他查驗,才看到那隻鹿的脖頸上的確著自己的箭。
在苧蘿,每個貴族使用的箭都是不一樣的,比如他,身為太子,箭尾的羽是金紅的,這是太子才能專用的標誌。
雖然旁邊的人一陣陣歡呼,但岳雲飛看了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他回頭去找楚瀾光,卻找不到對方的人影。
此時,眾人簇擁著他來到皇帝的奏輦前。
嶽鬱庭看了眼那隻鹿身上的箭,並設有表現得特別欣喜,只是微微一笑,“不容易,沒想到是太子先拔得頭籌。是不是該說,現在的武官的確都有些不中用呢?朕小對候,曾親眼看見幾位皇兄在半個對辰內獵得七、八雙這樣的小鹿呢。”皇帝的話讓場面瞬間變得有些沉默和。尷尬。
雖然對這結果不甚滿意,但他還是拿起了那柄玉如意,“雲飛,你今看上去雖然是贏了,但你也應該心知肚明,這一場勝利來得太過僥倖,後凡事還得要靠你自已努力啊。”岳雲飛聞雷一陣心虛,不知道父皇是否猜到了什麼,只是合糊地謝恩,將那柄玉如意接了過來。
在皇帝寶座斜對面的觀看人群中,公主岳雲霓拍著手笑道:“好了好了!總算是讓皇兄拿到了玉如意,這下父皇的臉也不再那麼難看了。我就說嘛,咱們岳家的子孫總不至於那麼丟臉,兩手空空地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