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完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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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姨娘一大早心急火燎的到大太太跟前侍候,耐著子侍候陳氏喝完燕窩粥,漱過口,撲通一聲跪在陳氏跟前,泣聲道:“太太,請太太看在奴婢侍候您二十幾年的份上,救救二小姐吧。”陳氏這回也不拿腔作調了,忙上前扶起她,慢慢的紅了眼眶。
“杜姨娘,這事我昨兒夜裡想了一夜,也沒想出個好法子來。欣愉從小就在我跟前養大,跟自己親生的也沒兩樣。現如今,要嫁給一個廢人,雖說是尚書府,又是嫡,可這一輩子守著這麼一個人,不好熬啊。”杜姨娘眼淚婆娑的頻頻點頭。
“咱們都是女人,這中間的苦處都是知道的。只是這門親事是京城侯爺親自做的媒,老太太是個什麼想法,不好說啊!”杜姨娘一把握住陳氏的手,苦苦道:“太太,奴婢求求您在老太太跟前替二小姐說說話,不求富貴的,只求本本份份能過子的就行。”陳氏搖頭連連嘆息。
“不瞞你說,便是大老爺,二老爺也不敢跟老太太叫勁。這些年,你也看到了,我在這家裡,除了自個院子裡的一畝三分地,還管過誰?誰也越不過老太太去,她才是真正當家作主的人。”杜姨娘心裡咯噔一下,抓著陳氏的手不自覺得使了三分勁。
陳氏手上吃疼,也知道這個時候計較不得,只勸道:“老太爺當年便是那樣了,也奈何不了她。杜姨娘啊,老太太的背後站著的是誰?你仔細想想。老太太可會為了二小姐,忤逆侯府的當家人?那個可是她的親弟弟。再者說,蔣家的榮華富貴可都指著侯府呢!”杜姨娘悲從中來,哀哀絕道:“太太,這可是一輩子的事情,幾十年呢,二小姐她…她…怎麼熬得過來?”陳氏眼睛一轉道:“要不再去求求大老爺,終歸是自己的孩子,總不能眼睜睜的…”杜姨娘跌坐在地上,眼裡透著一絲絕望。她跟了大老爺十幾年,自家男人是個什麼秉,她如何不知?只怕也是個無用的。
陳氏心下不忍,只好言好語勸著。言及一半,冷不防蔣宏建走進來,見屋裡兩個女人都紅著眼睛看著他,心中升起一股子怒氣來,甩甩袖子掉轉身,便往歸雲堂去。…歸雲堂前,蔣宏生早已等候多時,見著大哥,忙上前問候。
蔣宏建直言道:“二弟,欣愉這事,也不知母親怎麼想的。”蔣宏建這人一身病,卻有一樣是好的:對三個孩子還算真心實意,配為人父。
剛開始聽說尚書府求親,他還以為祖墳上冒青煙了,細細一打聽,才知是這麼回事。思量再三後蔣宏建沒有幹那賣女求榮的齷齪事,還是以女兒的一生為重。
兄弟二人一番耳語後,便進了歸雲堂。
老太太料到兩個兒子會來,吩咐錢嬤嬤到門外守著。
兄弟倆直直的跪在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眼中光一閃,哀嘆道:“我知道你們為什麼而來,這會兄弟倆倒是心齊。起來吧,我們娘三個好好說話。”兄弟倆見老太太和言悅,心下一喜,暗道此事還有周轉餘地。
老太太眯縫著眼睛,把兄弟倆的神盡收眼底,她慢慢的撥了幾顆佛珠,突然出聲道:“我先問你們,若有一天,我兩眼一閉,兩腿一伸去了,這個府裡如何過活?”大老爺,二老爺對視一眼,垂下眼皮均不說話。
“你們不說,我來說。你們的父親這輩子到死,心裡頭裝著的都是那兩個賤人,何曾為我們母子三人打算過?這府裡若不是我苦苦支撐,你們蔣家早八百年就敗落了。哪天我去了,憑大老爺你打理那幾個店鋪,憑二老爺你一個五品小官,這府裡就能興旺起來?”兄弟倆不敢反駁,一同以沉默示之。
“蔣家向來人丁單薄,你們父親這一代,也不過兄弟兩個。到了你們這一代,我也只得了你們兄弟倆。第三代上,元青今年二十了,文不成,武不就,到現在還跟著大老爺你後頭混子。元航年滿十四,跟著二老爺讀書,是不是那塊料,二老爺心裡比誰都清楚。元晨年歲尚小,你們自己看看,蔣府可有能撐得起家業的人?”兄弟倆被捏了短處,心中一虛,氣勢上便短了幾分。
老太太瞧得分明,又追問道:“大老爺,你也快四十的人了,你父親臨走時把家業給你,你說說,若我走了,你可擔得起這個家?”蔣宏建羞愧的低頭不說話。
“二老爺,你父親去世,你守制丁憂三年。三年後,何去何從,你可想過?都說人走茶就涼,別說是你一個小小的五品,便是天子寵臣,三年後再回來,怕也是昨黃花。”老太太深一口氣,面如霜。
“一個蘿蔔一個坑。你可知道,你這個揚州知府的坑,有多少隻眼睛盯著?有多少人想拔出你這棵蘿蔔,填上這坑?你可知道你為什麼坐得穩穩當當?”蔣宏生如何不知,自己之所以能得了這個肥差,多半是仗著安南侯府的勢。只是…蔣宏生眼中起了一絲波濤,卻瞬間即沒。
老太太眼珠滴溜一轉:“三年後,你若想往上走兩步,搶別人的坑,不是看你有沒有能力,而是看你身後的人有沒有能力。你哥哥這輩子我看也就這樣了,蔣府能撐得起家的,只有你。你若好了,大家都好,你若不好,蔣府也只能跟著你落魄。”老太太語調漸重:“你落魄了不打緊,這府裡的哥兒,姐兒,跟著你一道落魄。”蔣宏生心有慼慼道:“母親,兒子慚愧!”老太太冷笑道:“所以我不得不為蔣府留條後路。你們以為那孫景輝當真找不到女人?哼!憑尚書府的門第,有的是想一步登天的人家。那是他們孫家不想委曲了孫子,想找戶好人家女兒。”兄弟倆不由的對視了一眼。
“單從這一點上看,孫家就不會放棄孫景輝。你們都聽說了吧,這孫景輝長相,學問都是一等一的好,若沒有那病,怎麼可能看得上二小姐?便是公主,郡主也是配得的。
這時候,咱們把二丫頭嫁過去。孫家便欠了侯爺一個人情,侯爺是你們的親舅舅,定會把這個人情還給蔣府,到頭來得益的還是你們。”蔣宏建惶惶道:“老太太,萬一孫家對二丫頭…”
“放!孫家不可能委屈了二丫頭,辛辛苦苦求娶來的,供著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委屈。你們倒說說看,我有何理由推了這門親事,去做那既得罪孫家,又打了侯府臉面的蠢事。”老太太端起茶盞,輕啜一口,隨即又重重的把茶盞擱在几上。
“再者說了,這個世道,女人有幾個不守活寡的,你們母親我,就是守了一輩子的活寡,不也照樣活過來了。到老了還得為你們兩個不成器的籌謀,我這命,苦啊…”老太太說到傷心處,眼淚止不住的掉下來。
大老爺,二老爺忙磕頭告罪求繞。
老太太見火候差不多了,泣道:“都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能捨得誰去?這就是命,掙不過,只能認命。但凡你們成器些,也走不到這步。罷了,你們也不用跪我,心裡別恨我就行。我是黃土到脖子的人了,只恨不能早陪你們父親去,偏又閉不了眼,還得為你們這些個不孝子孫,成裡心肺的苦熬著,還落不得好!”一席話把兄弟兩個說得一人抱著老太太一條腿失聲痛哭。
母子三人了會眼淚,老太太緩緩心神,對著兩個兒子道:“行了,這是大喜事,哭什麼?你們兩個,好好為欣愉辦,嫁妝比之大丫頭,只多不少,多給些銀子傍身,也不枉我養了她一場。”兄弟兩個含淚點頭應下,又商量了會婚事籌備的事,方才告退。
這一仗,大老爺,二老爺還未出手,便一敗徒地,只得灰溜溜的各自回房。…第二,蔣府一片譁然。
眾人都知老太太應下了這門親事,只等兩家換了庚貼,選定吉。羨慕妒忌的有之,傷心惋惜的有之,可謂眾說紛紜,不一而足。
蔣欣瑜不知從何處得知自己婚姻的命運後,把自己關在房裡不吃不喝。只把那陳氏,杜姨娘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老太太聽完陳氏的回話,冷笑兩聲道:“你這個做嫡母的,好生勸著些。孩子養在你跟前,她嫁得好,對你們大房也是個助力。”老太太意有所指的一句話使得陳氏心裡咯噔了幾下,不敢多言。
兩後,蔣欣瑜一臉淡然的走出閨房,平靜的對言又止的嫡母道:“自古婚姻大事,聽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裡容得女兒我說三道四?一切都由老太太,太太作主。”言畢,道了個福,面無表情退出房。
陳氏因老太太之命,隱晦的向欣愉告知老太太的決定,本以為二小姐即使不上演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多多少少也得發通脾氣,砸些個器物方得罷休,因此做好了萬全準備,連帶著房裡的擺設都換了不值當的物件來。
哪知二小姐把自己關了兩天心平氣和,恬靜安諡的欣然接受了,實在是出乎陳氏的意料。陳氏跌坐在椅子上,半天沒緩過神來。一番嘆息後,陳氏掉落了幾滴眼淚,賞了幾件值錢的首飾算作安。
沈英在旁勸道:“太太,二小姐是個通喇人,定會明白你的苦衷,這些年,您待她如何,眾人都有眼睛瞧著,太太且放寬心。”陳氏心下稍稍寬,拉著媳婦的手,又絮絮叨叨的說了些自己的苦衷。
一時府裡準備看好戲的人紛紛失望告終,蔣府沒幾平靜如初。老太太,大老爺,二老爺紛紛賞下東西,二小姐的待遇水長船高,吃穿用度,無一不是最好。
生母杜姨娘,因大老爺心中不忍,連著幾天歇在她屋裡。囂張如周姨娘之,如今見著杜姨娘,也得上前規規矩矩的道一聲好。
誰都不是呆子,未來的尚書府嫡媳,即便是老太太見了,也得客氣一聲,哪是他們這些個人能惹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