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東風壓倒西風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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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瑤淡淡一笑道:“大姐姐可曾與那馮思遠說起過小叔叔的事?”蔣元青心中微動,忙道:“去年老太太六十整壽,馮思遠公務繁忙,未曾入京。你大姐姐素來不是多嘴的人,應該不會說起。”欣瑤意味深長的朝沈英笑了笑,道:“不說也好,總不能張張底牌都讓人瞧了去。我可記得他這個太倉縣知府,當年可是父親與馮家老太爺一同出的力。”蔣元青怒道:“可不正是如此。”欣瑤沉片刻,道:“夏荷,父親那邊,可有什麼話帶到?”夏荷忙走到跟前回話:“老爺一早就去了衙門,不知道有這回事。太太因前兩天,大爺替小周姨娘求情,說是要解了小周姨娘的,動了氣,也不想管這事,只讓奴婢把信給大爺。”蔣欣瑤,沈氏均把目光落在蔣元青身上。
蔣元青跌足暗歎。
我真真是混了頭了,居然忘了二嬸最是痛恨姓周的人,被那小周氏幾話好話一說,幾滴眼淚一,居然連二嬸都得罪了去,該死。
他急急道:“回頭,我親自跪求嬸嬸諒解,這事,全是我的錯,是我豬油蒙了心。以後,我要再幫小周氏說一句好話,我…我…我連她的房都不進。”欣瑤見大哥連這話也都說出了口,必定是急了,不願再揪著不放,正道:“大姐姐的病,只憑症狀。怕祖父也不敢用藥,需得細細診了脈才行。大姐久病的人,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如此看來。大姐意思是想回京。”沈英也怕把男人得太急,反倒不好,忙道:“我看大妹妹確是這個意思。回了京有馮家的人,那馮思遠想一意孤行,也得惦量惦量。”蔣元青更怕她們幾個再提自己做的那些個傻事,忙不迭道:“對對對,英兒說的對。”欣瑤略思片刻,道:“這事是大房的事,不用我出手。沈家大伯雖有去意。卻仍在位上。大哥,你且晚兩天走,明給沈家大伯請個安,只管把這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說與他聽。”
“大嫂。你明去到馮家走一趟,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要帶到南邊去。順便把大姐姐的事情跟她婆婆提了提,好生聽著馮家有什麼說法。”蔣元青為難道:“四妹妹,萬一英兒大伯他…”蔣欣瑤臉一沉,冷笑道:“你能替個姨娘求到我跟前,就不能替大姐姐求求人?再說,不看僧面看佛面,沈家大伯看在嫂嫂的份上。必會應承下來。若是他不應承,必是你做了讓他不歡喜的事情。”蔣元青急道:“好好的。又說起那一茬來,我去還不行嗎。”欣瑤捨近求遠把事情推到沈家頭上,沈英豈有不明白的道理,四妹妹這是替她拿捏蔣元青呢,遂朝欣瑤的瞧了一眼,笑道:“大爺別急,且等我從馮家回來,我再陪著大爺去求求大伯。”蔣元青在沈家,最怕兩個人,頭一個是老太爺沈亭,其次便是身居高位的沈俊,一聽沈英願意陪她一道去,動的叫了聲:“好英兒!”沈英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對著欣瑤道:“四妹妹,若我大伯問起來,馮思遠回京,該升該降,我該如何作答。”蔣元青不假思索:“明升暗降!”欣瑤笑意盈盈,打趣:“大哥哥這會子,倒是聰明的很。”
…
蔣元青夫婦用過中飯,欣瑤親送到二門外,才回了房。
微雲悄悄在其耳邊輕語道:“大把事情推到了沈家,沈家到底行不行,萬一宮裡的那位…”欣瑤說了一上午的話,著實有些累,半眯著眼睛倚在貴妃塌上道:“好微雲,沒有白跟我一場。別小瞧沈府,沈家幾世為官,官場上的人脈,比著蔣家只多不少。這事由大嫂的孃家出面,最為合適。
且依我看那馮思遠之所以敢這麼做,多半是黃姨娘虎假虎威,暗中挑唆的緣故。馮思遠不是傻子,明升暗降都看不出來,那他這些年在官場上,也就白混了,回京後,他必定會善待大姐的。
我再跟你說,新帝為防再出一個蘇家,嚴宮中嬪妃與外界私相傳遞,沆瀣一氣。若那黃婕妤敢出手相幫,她的青雲路也就到此為止了。咱們啊,得先禮後兵!”微雲恍然大悟,怪道大不出手,原是在這兒等著呢。遂忿忿道:“姨娘這玩藝,都不是省心的主。連大小姐這樣厲害的人都吃了虧,可見得心眼有多壞。”欣瑤沒有說話。自古痴心女子,負心漢,世上都道姨娘不省心,可又有幾人能明白,這不省心的源來自於他們搶奪的那個男人。
男子昂首,女子低眉,男子三四妾,女人三從四德,這一昂一低之間,高低立現,誰來會來探究合不合理,公不公平。
再者說,大姐嫁給那馮思遠已近十年,女子一生中容顏最美的年華已逝,正所謂衰而愛馳,愛馳而恩絕,誰會為一張備受歲月摧殘的臉,為一具漸漸松馳的身軀,分泌愛情的荷爾蒙呢?
手扶上臉龐,蔣欣瑤心想,倘若有一天,枕邊的男人也如蔣元青,馮思遠那般,喜新厭舊…
欣瑤自嘲的笑笑,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男人要變心,就像女人要變老,都屬於不可抗力,深究不得,深究不得啊。…不到一,馮家和沈家的回應就傳到了欣瑤耳邊。
馮家聽說兒子寵妾滅,不用深思,立馬態度明確的站在蔣欣瓊這一頭。
馮家老太爺親自書信一封,派人快馬加鞭送去了南邊。至於信中寫了些什麼,欣瑤不得而知。
沈家就更簡單了,沈俊一聽說夫倆頭天去過了蕭府,又見侄女婿親自來求,當場應承下來,四下走動,其中繁瑣不一一累述。
萬事妥當,蔣元青夫婦不起程回了南邊,同行的依舊是兩位姨娘。
小周姨娘見大爺去了趟蕭府後,不僅沒有解了她的足,反而對她生厲疾起來,不明就裡,在船上鬧了一場,手法同以往如出一輒,不外乎上吊抹淚。
蔣元青知其底細,心生厭惡,連面都沒,只讓丫鬟帶去了一句話。
大概意思是既然想死,就趕緊去死,也好早死早投胎之類的,只把那小周姨娘氣得七竅生煙,反倒絕了想死的念頭,不得已只得按捺住心思,等回了南邊再作打算至於臥病在的杜姨娘,到底是母女連心,私下裡拖了個病體又去了女兒府裡勸了兩回,回回氣得半死才回來,不僅病沒好,反重了幾分。
顧氏一怒之下,拿出當家太太的威嚴,責令其好生養病,不許出院子半步。
杜姨娘心灰意冷的上了船,無事只在船艙裡待著,一路倒是安穩。
一月後蔣家的船行至蘇州碼頭,馮思遠的調令便已下來,太僕寺寺丞,連升兩級,正六品官位,一個閒得不能再閒,油水少的不能再少的衙門。
頂頭上司正是蔣欣瓊的二叔蔣宏生。
馮思遠拿著調令苦思半宿,拿起馮老太爺的書信看了又看,心中一片清明。
世上諸事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馮大人內宅裡的風該如何吹,馮思遠官宦人家出來的人,眼睛比那毒蛇還毒,豈能不明白。
當天夜裡他就歇在了正房,幾後,找了個藉口免了黃姨娘協理府中事務一事,從此再不提及將庶子記在蔣欣瓊名下一事。
只可憐那黃姨娘兒子也生了,靠山也有了,都快臨門一腳了,居然功虧一簣,氣得病倒在。…蔣元青夫婦倆坐了車剛回了蔣府,將將洗漱一番,換了件衣服,還未來得及上一口氣,就被老太太叫到了歸雲堂。
歸雲堂老太太臥房裡,蔣宏建夫婦俱在,正翹首盼著來人。
蔣元青夫婦入了房,一一朝老太太磕了頭,將將喝了口溫茶,就把京城的事撿重要的說與長輩聽。
末了又著人把二房備下的禮送至老太太跟前,禮單請老太太親自過目。
老太太半靠在錦墊上聽李媽媽念禮單,聽到這當中有蕭府孝敬她的一份,臉有些陰睛不定。
蔣宏建聽得蕭府兩字,喜上眉梢道:“聽說你四妹妹得了對雙生子,百那連平王妃也過來賀喜,果然是件天大的喜事,只可惜,府裡事多走不開,若不然,我是定要與那四姑爺喝上幾杯的。”陳氏把身子往老爺那處湊了湊,笑道:“可不是嗎,哎啊啊,府裡四個姑娘,就數四丫頭最是好命,嫁了門好親不說,一生還生兩,得了個兒女雙全,哪個都比不過。”老太太聽得刺耳,重重的咳嗽幾聲,臉繃得鐵青,嚇得陳氏眼皮跳了兩跳,忙收了聲。
沈英見狀,定了定神,笑道:“都說四妹妹命好,哪裡知道生產那著實兇險,二嬸說若不是蕭老太爺,杜夫人及杜太醫聯手,只怕無力回,便是月子,也是比著旁人要多坐了兩個月。”老太太面稍緩道:“身子不好…姑爺…房裡添人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