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我不欠你的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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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欣瑜這話憋曲在心裡很久了。

當孫景耀與她說起這事時，她心裡便有了埋怨。二妹妹什麼人不能用，偏用個與她和離過的人，這與眾目睽睽下打她一巴掌有何區別？

蔣欣瑤毫不客氣道:“我的鋪子，我喜歡用什麼人，難不成還得與姐姐吱會一聲？”蔣欣瑜一聽這話，氣得直直從椅子上站起來，怒道:“四妹妹，你…”

“我怎麼了？”蔣欣瑤不緊不慢的站了起來:“當初姐姐有難，妹妹二話不說，冥思苦想，左右算計把你從孫家體體面面的了出來。姐姐生產，妹妹事先買了丫鬟，尋了孃，讓李媽媽調理好了，送給姐姐用。孩子落地，姐姐吃的，穿的，用的哪一處不是妹妹暗中替你送過來？孫景耀能毫髮不損的從牢裡出來，是我家大爺暗中拿銀子打點，便是你要孫景耀晚半個時辰出來，我也替你做到了。”蔣欣瑤頓了頓，深口氣，一字一句道:“蔣欣瑜，我不欠你的。”蔣欣瑜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椅子裡，眼淚簌簌而下。

欣瑤雖看著心疼，話卻如刀子般甩了出去:“我早就說過了，能幫你的，就只有那些了，後姐姐是好是歹，與我再無半分干係。”平靜的話一字一字的砸在蔣欣瑜的心上，她猛的抬起頭，眼中俱是不可置信。

偏廳的空氣凝結起來，裡屋的輕風嚇得臉發白。死死的拽著手裡的帕子，半點聲響也不敢發出來。

微雲輕輕拍了拍輕風，在她耳邊低語幾句。那輕風慘白的臉才有了一絲緩和。

蔣欣瑜淚珠滾滾而來，許久，才泣道:“怪不得二叔二嬸連蔣府的門也不讓我進，怪不得哥哥嫂嫂到我府裡一趟後，再無半點音訊，原來，你們…你們是嫌我丟了蔣家的臉面。”

“我是丟了蔣家的臉面。可我有什麼辦法？你們哪一個替我想過，你們一個個把我往那府裡一扔，不聞不問。你們可知道我過的是什麼子？”蔣欣瑜心底似燃起雄雄大火，這些子的憋曲，羞辱，不堪。為難統統湧上心頭。灼燒著她滿腹心酸的膛，痛不可擋。

她一步一步走到蔣欣瑤面前，怒吼道:“我是個庶出，我的生母是個婢女，親生父親又是那樣一個人，我有什麼選擇，我能做什麼選擇？我在孫家舉目無親，被人算計。你要我如何反抗？”眼前的蔣欣瑤不知何故突然變成了高三巧的臉，蔣欣瑜似瘋魔一般。扭曲著臉道:“我不過是想跟他好好過子，你們一個個都我，都來我，是不是把我死了，你們就開心了，就如願了？”李媽媽見狀，嚇了一大跳，忙擋在欣瑤跟前，生怕有個好歹。

蔣欣瑤不為所動，冷笑道:“路是你自個選的，好壞都得受著，二姐又何必衝著我吼？我可聽說府上的三巧姨娘撒起潑來，二姐只敢躲在房裡哭。有本事，誰得你，你就朝誰吼回去。當真以為我是軟柿子，好拿捏呢？來人，送客！”蔣欣瑜一聽送客兩字，突然像被戳破了的皮球，一洩千里，幽幽道:“輕風，我們走，這蕭府高門大戶的，我們高攀不起。

蔣欣瑤冷冷道:“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難怪連個婢女都要爬到你頭上來作威作福，堂堂蔣家二小姐，被人指著鼻子罵賤人，銀錢捏在你手裡，卻還要看旁人的眼，當真是好本事！”

“我告訴你蔣欣瑜，有本事別求到我門上來，沒本事就活該受著。回去帶句話給孫公子，他若像他哥哥一樣，長跪在我跟前，又賣身給我，我一樣用他。別整天像個烏龜一樣縮在女人的背後，凡事都要女人替他出頭。”話畢，蔣欣瑤甩袖而出，只留下心有慼慼的李媽媽和羞憤幾死去的蔣欣瑜。

微雲朝淡月打了個眼，淡月忙掀了簾子出去追大，微雲趁機在輕風耳邊細細待起來。…蔣欣瑤往東院去逗了兩個孩子半天，待孩子睡了，才消消停停的往西院來。

眾丫頭見大面無常的回來了，也不多問，只殷勤的端茶遞水。

微雲大著膽子回話道:“大，李媽媽作主給二小姐備了些吃食，還給了兩匹上好的緞子給阿寶少爺做幾身衣裳，好歹小姐頭一回見侄兒，總不能空著手就讓人回去。”欣瑤環視一圈圍著她轉的丫鬟，語重心常道:“媽媽還是心太軟。我這傻二姐若不上一，還不知道糊塗成什麼樣呢。當真以為什麼事情都該順理成章的。”蔣欣瑤內心裡對這個為愛不顧一切的二姐有著讚賞，她勇敢的放下一切，決絕的朝著那個一無所有的男人奔去。男人張開雙臂，眼神熱切如初，懷抱溫柔如初，諷刺的是他的身後還跟著他的正室，姨娘和孩子。

童話裡，王子與公主一番周折後，終於過上了幸福的生活。現實中王子與公主一番周折後，公主淪落成姨娘，還需心一干人的柴米油鹽醬醋茶。

而那個溫文爾雅，一腔柔情真愛他的男人，遇事來了個冬天的螞蟻——誓不頭，裝聾作啞息事寧人不說，還凡事只在公主耳邊嘀咕，任公主焦頭爛額四處求人，他樂得清靜自在安享成果。

蔣欣瑤哀嘆一聲，所謂的真愛不過如此。

二姐姐啊二姐姐，我的哪裡是你，我的是躲在你身後，你視若珍寶的他。男人若無半分擔當，就算他愛你愛得死去活來，山崩地裂，驚天地泣鬼神。也於那繡花枕頭一般無二，能擋什麼風雨？

…

欣瑤的這一番苦心，蔣欣瑜自然不會明白。她正與男人輕聲解釋孫景輝成為大管事內裡隱藏的秘密。

孫景耀哪裡料到大哥這個好差事，居然是跪簽了賣身契得來的，不由的後怕連連。大家族出來的公子，雖然落魄了，然身上自有傲骨，賣身為奴，那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蔣欣瑜見男人臉上有幾分懼。便趁機道:“雖說咱們子緊些，到底是自個當家作主，總好過做人奴才的強。爺好歹也是大家出來的公子。我可捨不得爺看旁人臉過子。四妹妹那頭不去也罷，咱們再想旁的辦法。四妹妹給了兩匹上好的緞子，明我讓人給爺做幾身新衣裳，爺說可好？”孫景耀點點頭柔聲道:“你和兩個孩子做吧。我的衣裳新做的還有幾件。”夫倆又說了些旁的話。才相擁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