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回女人的底氣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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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天翔是誰?
那是專門替皇帝看病的太醫,說白了,那是皇帝的私人醫生。普天之下,能勞動杜天翔上門把脈的沒幾個。
就算是中宮,也得客客氣氣的道一聲“杜太醫”然後恭恭敬敬把人請進來,臨了還得小費得足足的。
一個皇帝的御醫,親自上門問診,換了旁人,可不得當祖宗一樣供著。偏這個蔣欣珊居然還擺了個譜,硬是讓杜天翔在廳裡乾等了幾分鐘,才姍姍來遲,又只給了二十兩銀子作為診費,只把那杜天翔氣得牙直咬。
出了鄭府門,隨手就把二十兩銀子扔給了跟著的白芍,白芷,頭也不回的徑直上了馬車。
那白芍,白芷兩個跟著這樣的主子,早就練就了一身毒舌的本事。雖手裡拿著銀子,嘴上卻沒閒著,想著怡園那些個饞死人的飯菜,不由的在背後煽了把陰火,說得杜天翔越發的火氣更旺。
倘若換了旁人,杜天翔等個幾分鐘,拿二十兩銀子的診費也不會這麼生氣。
想當初蔣欣瑤躺在上小半年,他杜太醫一兩銀子的診費也沒有,大熱的天還不是一天兩趟的往聽風軒跑。對於害得蕭寒與欣瑤九死一生的罪魁禍首,杜天翔要有個好臉,那才是腦子被門夾過了。
蕭寒摟過嬌笑的女人,不動聲的眯了眯眼睛,把話引到了別處。…今蔣府正門大開,張燈結綵,府門口車水馬龍,很是熱鬧。
夫倆下了車,早有眼尖的小廝了上來。蕭寒低頭在欣瑤耳邊囑咐了幾句,便去了外院。欣瑤則帶著輕絮,梧桐兩個跟著婆子去了內院。
夏的蔣府景緻頗好,雖小橋水,亭臺樓榭依舊。不知為何今再看倒有幾分富貴氣派的味道。連身後的輕絮,梧桐都道府裡像變了個樣子似的。
欣瑤四處打量一番,便知母親是花了心思的。三人沿著抄手遊廊入了正堂,正堂裡鋪著“吉祥福壽”紋樣猩紅羊絨氈毯。屋裡已聚滿了鶯鶯燕燕。珠環翠饒,手執紈扇的女眷們。
欣瑤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母親一身紅衣與大伯母一道正款待著來客。老太太端坐上首,與下首處三位老婦人說著話,欣瑤眼尖,一眼就認出了那三位正是老太太的三個弟媳。
吳氏見小姑子來,頭一個了上去:“四妹妹來了。”欣瑤朝吳氏行了禮,含笑道:“等我去給老太太磕了頭,再與嫂嫂好好說話!”吳氏笑得一臉溫和,牽扯著欣瑤的手,走到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今穿石青繡金花卉紋樣鑲邊淡藍小團花對襟褂子。赤金撒花緞面松花圓點紋樣面馬裙,顯得雍容華貴。
早有眼尖的丫鬟遞了跪墊過來。
欣瑤上前,認認真真的朝老太太磕了三個頭,脆聲道:“孫女欣瑤祝老太太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說罷。身後的輕絮把手裡捧著的一座高約20釐米的灑水觀音玉像小心翼翼的給錢嬤嬤。玉觀音用紅綢繫著,旁人看不分明,錢嬤嬤近身抱著,只覺得溫潤可親。
老太太笑得一臉的和藹可親,忙令人扶起欣瑤,道:“四姑爺可往前頭去了?”欣瑤適時出一抹嬌笑,柔聲道:“已經往前頭去了。”老太太笑道:“快來見過你三位舅”蔣欣瑤一一朝周府的三位老太太行了禮。細細打量大房蔡氏,二房陸氏,三房林氏。心中暗歎,周府果然今非昔比,不過短短半載光陰,且不說衣服首飾比著老太太差了一大截。就是氣勢上也不復當初的咄咄人。
遙想當初欣瑤頭一回見蔡氏,臉白皙,神采飛揚,一雙纖手伸出來又白又。堂堂侯府夫人,前呼後擁。養尊處優,好不威風。如今再看,持茶盞的手依舊白,卻是一臉的憔悴蒼老,看著倒與老太太一般歲數。
哎,一個女人的底氣,果然與男人的身份,地位,銀子緊密相連。
欣瑤打量三位舅的同時,蔡氏,陸氏,林氏自然也少不了打量她。三人臉上堆著笑,你一句,我一句的稱讚著。
好在欣瑤今雖盛妝出席,比著旁人金啊玉的沉甸甸的戴了滿頭,仍顯得素淨,隻手上那一對正陽綠老坑玻璃地翡翠鐲子,讓見慣了好東西的三個妯娌眼前一亮。
欣瑤神態自若的及時告了退,見母親身邊轉著一群人,便尋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著喝茶。
誰知剛一坐下,卻見久未見面的大姐蔣欣瓊與大嫂沈英正在對面含笑看著她。欣瑤哪裡還坐得住,忙起身走了過去,三人相視一笑,親親熱熱的挽在一處說話。
欣瑤大婚時,沈英正懷著身子,不得長途跋涉,只託大太太帶了重重的賀禮來。大姐欣瓊因隨著大夫外放去了南邊,腳跟還沒站穩,也是禮到人未到,細細算來,欣瑤與她們兩個已近兩年多的時間沒見面了。
沈英打量欣瑤的氣,不由嘆道:“當初聽聞四妹妹落下山澗,臥半年,可把嫂嫂嚇壞了,如今看來,倒是因禍得福,瞧妹妹的氣,比著兩年前還水靈,真真讓人羨慕。”蔣欣瓊也打趣道:“都說江南的水土養人,如今看來,蕭府的水土更養人啊!”蔣欣瑤頭一歪,嗔笑道:“大嫂大姐欺負我,我找大哥大姐夫說理去!”說罷,伸出小拳頭,以示抗議。
頓時姑嫂三人笑作一團。
欣瑤見沈英身子微微發福,面氣紅潤,必是子過得遂心。五月中旬,剛剛產下一子,因小傢伙是傍晚時分生的,取名為蔣若夕。在此之前明翠姨娘也產下一女,取名蔣若蓮,兩個小傢伙前後相差不過二十多天。
反觀大姐欣悅,模樣雖無甚變化,依舊容豔麗,可臉上卻有一股淡淡的憂化之不去,即便是盛笑時,也清晰可見。
欣瑤暗自驚心,大姐夫外放到富庶之地太倉縣任知縣,大姐姐帶著兩個孩子上任,既無公婆要伺候,又無妯娌要應付,兩口子關起門來過子,按理說應該順風順水,怎的反倒有了憂。
蔣欣瑤不動聲的笑問道:“大姐夫這回上京了嗎?”蔣欣瓊聞言臉微微一笑,忙笑道:“他哪裡得空?衙門裡一堆的事呢,這一南一北的,來回路上就要一個多月的時間。”欣瑤笑道:“兩個孩子大姐姐總帶來了吧?”蔣欣瓊的兩個孩子大的已有六歲,取名馮婷,小的兒子四歲,取名馮寬。
欣悅笑道:“一刻都離不了開我,哪裡能不帶著?這會正在園子裡跟著辰哥兒,昊哥兒,蘭姐兒幾個玩呢。”沈英瞥了大姑子一眼,下巴一抬,冷笑道:“四妹妹,咱們自家人的事情,回頭有的是時間說,你們且往那邊看看。”姐妹倆個轉過頭去,只見一紅一綠兩個華服少女滿臉堆笑的正圍著老太太說話,眼中頗有討好之意,把老太太哄得摟著其中一個紅衣少女心啊肝啊的直叫喚。
欣瑤覺得這兩人有些個面,卻不記不得在哪裡見過,只得低聲的問道:“大嫂,這兩位是哪家的小姐?”沈氏笑而不語的看著蔣欣瓊,後者只得輕笑道:“妹妹,穿紅衣服的那位叫周曉麗,是二舅家的嫡出小孫女。綠衣服的那位叫周曉晴,是三舅家嫡出的大孫女,兩人同歲,上個月剛滿十五,尚未定親。”蔣欣瑤恍然大悟,原來這兩位就是周家的姑娘啊,怪不得眼,先前在安南侯府時見過一面,只那時周家的姑娘太多,打扮得又都差不離,故分不清誰是誰。
沈英冷笑一聲道:“四妹妹只怕不知道吧,這兩位可是在咱們家住了有兩了,與老太太同進同出的,倒比老太太的親孫女還親厚。”蔣欣瑤輕輕地“噢”了一聲,當即明白了為何一向處事妥貼的大嫂嫂居然說出這一番酸話來。
她笑道:“好好的姑娘家,為什麼非要住到蔣府,府裡幾個爺們晨昏定省也得避嫌著,總不方便。”沈英一聽,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般,輕聲道:“可不是這個話。四妹妹,不是做嫂嫂的多心,周家如今這個境況,不得不防啊!”蔣欣瓊拍拍沈英的手,執扇的手往老太太那頭輕輕一點,道:“大嫂,慎言!”沈英忙遮掩道:“妹妹說的是,是我逾越了!”正說話間,一撥子服飾華貴的女客們進來,沈英抬眼見來人,立馬笑容滿面的朝兩個小姑子打了個招呼,便了上去。
欣瓊趁機在欣瑤耳邊輕道:“四妹妹,大嫂這話是好意,三弟過兩個月要下場,分不得心。”欣瑤嬌笑道:“若只是晨哥兒,大嫂也不會這麼大的怨氣。”欣瓊伸出纖纖玉指,往欣瑤腦門上一點,嗔道:“猴,什麼都瞞不過你。你且坐坐,馮府的女眷估摸著也該到了,我去。”欣瑤拉著欣悅的手道:“姐姐快去,咱們姐妹有的是說話的機會!”欣悅輕輕的撫了撫欣瑤的髮髻,嘆道:“只可惜二妹夫在莊上養病,二妹妹走不開,若不然,咱們姐妹難得一聚,可不得促膝長談。我已經有六七年沒見過欣愉了。”說罷,蔣欣瓊搖了搖頭,出了屋。
蔣欣瑤臉上一頓,忙用帕子掩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