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情份這東西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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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蕭寒進了內院，換過衣裳，問起今蔣元晨來府一事，欣瑤不願多說，找了個理由搪過去。

蕭寒皺了皺眉頭，低下頭湊近看了看欣瑤臉，笑道:“我倒忘了書房還有一個公文未看，你先歇著，我去去就來。”說罷，也不等欣瑤回答，披了件外袍，去了外院。

蔣欣瑤看了看男人的背影，覺得有些古怪，又不好追著問，便隨他去了，帶著輕絮，梧桐去了淨房。

蕭寒前腳去了書房，後腳就讓貴明把李媽媽偷偷找了來。

李媽媽今正憋了一肚子火沒地出，見姑爺問，二話不說，巴拉巴拉竹筒倒豆子般，倒了個乾淨。

蕭寒越聽，臉越難看。

李媽媽偷偷抬眼看了姑爺，見其面不快，嚇得趕緊了聲，低著頭垂手站在一邊。

蕭寒斂了斂神，待了李媽媽幾句，把人打發走後，坐在書桌前靜思了半晌，才起身回了內屋。…欣瑤拿了本書坐靠在榻上翻了幾頁，見男人去而復返，忙起身上去，幫其脫去外衣。

蕭寒握了握欣瑤的手，笑道:“快去上捂著，小心著了涼。”欣瑤嗔道:“我哪有你說的那樣弱，今廚房熬了些何首烏枸杞烏雞湯，味道不錯，我讓人幫你留了些，要不要喝一碗？”蕭寒笑道:“自打你進門，那些個湯啊，水的不斷，再吃下去，我就要變胖了。快給我盛一碗，我先去洗洗，出來再喝。”男人轉身進了淨房，不多會就出來了，正巧微雲端著托盤進來。

蕭寒道:“今大藥都吃了？”微雲笑道:“回大爺。都吃過了。”蕭寒滿意的點點頭，一碗熱熱的湯下肚，神清氣，轉身漱了嘴。就把下人都趕了出去。

夫兩個上了，蕭寒稔的把手覆在欣瑤小肚子上，輕輕，一邊說著閒話。

正當欣瑤昏昏睡之時，卻聽蕭寒道:“過兩你大伯，大伯母離京，咱們個空去送送。”欣瑤隨口道:“不用了，我今讓李媽媽，輕絮回去送了些東西，他們一大早的船。你來回趕，怕誤了去衙門的時間。”

“噢，聽說你的兩個丫頭要跟著船一同回南邊？”蔣欣瑤突然睜開眼睛，心思轉得飛快，半晌才悶聲道:“李媽媽跟你說了？”蕭寒慢慢把欣瑤扳過身。直視其眼睛，低聲道:“是我問她的，你別怪她。以後有什麼事，無需瞞著我，你我夫一體，有什麼不能說？我有什麼事，也不瞞著你。都與你說。”欣瑤乾笑兩聲，道:“有什麼好說的？不過是個不相干的人罷了。”

“你也說是不相干的人了，這樣的事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一個不識好歹的下人，哪值得你為她藏著掖著？你啊，看著是個冷的，實際比哪個都心軟。只這心軟的對象也要分人。有的人，就是天生喂不的白眼狼。”說罷，用手撫了撫欣瑤微皺的眉頭。

欣瑤眉頭稍稍舒展開來。

“人一生下來，有窮有富。窮的人為埋飽肚子賣兒賣女，富的人為爭權奪利勾心鬥角。各有各的身不由己。我想著這些丫頭都是苦出身，跟了我十年，總想為她們謀個前程，也不枉伺候我一場，所以對她們幾個，心腸不勉軟些，哪曉得…哎，好在那幾個都是好的。你也不必勸我，秋家一事，你又何嘗不是如此。”蕭寒皺著眉頭點點頭，道:“你這樣一說，倒有幾分道理。”欣瑤笑道:“不是有幾分道理，是很有道理。人心都是會變的，有了饅頭就想要湯；有了湯就想要好酒；有了酒，有了，就想要嬌；有了嬌又要美妾。倘若這些正大光明得來倒也罷了，旁門左道的伎倆用多了，神仙也會討厭。說白了，情份這東西，就像我每個月府中的開銷，支一回，少一回啊，最多能撐一個月，早晚會見底！”蕭寒聽罷，大有觸，笑道:“你這話，真該讓那些個朝堂上自以為是的文武百官們聽聽，羞都能把他們羞憤死。你放心，倘若有一天，二哥真坐上了那個位置，我與他只有一種情份，那就是他是君，我只是臣。”欣瑤粉拳緊握，朝男人示了示意，恨道:“我說的是咱們的家事，跟朝堂，跟你二哥有什麼關聯？”蕭寒一把握住那拳頭，輕輕咬了咬，道:“好好好，是我會錯了意，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我就說我媳婦是個聰明的，怎會為了個背主的丫鬟鬱結於心。這人是留是殺，只消你一句話，我這頭多的是法子讓人開不了口！”欣瑤心道，這廝屬狗的，怎的這般喜歡咬我。

她嗔道:“好歹是條人命，先留著吧，以觀後效！等她真正把我賣了，你再替我出頭。”

“得令”蕭寒大吼一聲，把外頭上夜的微雲，梧桐嚇得趕緊回話道:“大爺要什麼？”欣瑤頭一縮悶在被子裡笑得抖個不停。

蕭寒輕咳一聲，道了聲:“無事，都歇著吧”就一掌熄了燈，把欣瑤從被子裡撈上來，吻住了她的。

半晌，才放開了人，鬱悶道:“睡覺！”欣瑤自然覺到男人身下的變化，心道還是安份守已的好，省得擦槍走火，忙收了聲，安安靜靜入眠。

許久，當女子淺淺的呼漸漸趨於平穩，蕭寒慢慢睜開了眼睛。…三後一大早，蔣家大房乘船離京，蔣家二房眾人見船駛出數里，才打道回府，芳新隨船而行。

同，蔣元航因剛剛嘗過碧苔的滋味，不免有些新鮮，砸默砸默滋味後便在老太太跟前一通好求。

老太太被孫子得不行，見時機差不多了。這才鬆了口。

當天夜裡，被關在柴房三三夜的碧苔被挪到了西院二爺院裡，做了二爺書房裡的一名使丫鬟。

如此掩耳盜鈴的做派讓二吳亦芳心中酸澀，把人叫到跟前。跪了半天，又敲打了幾句，才讓碧苔下去。

又是這一，蕭重顛顛的從杜家接了表小姐。回程的路上，他看著兩輛馬車，心裡犯愁該如何向大差。…欣瑤算了算時辰，換了件紅底印白梅花領窄袖對襟襖，頭戴翠玉雕鳳髮釵，帶著微雲，淡月兩個去了西院老太爺處。

蕭亭已經在院子裡揹著個手。來回走了幾趟。見她來，忙收了步，進了內堂，讓人上了茶。

欣瑤陪著老太爺喝了半盞茶，就聽外頭有丫頭喊話道:“表小姐來了！”蕭亭剛要起身。見欣瑤穩穩當當的坐在椅子上，裝模作樣起身抖了抖衣裳，又一股坐了下去。

欣瑤餘光看得分明，笑道:“祖父，我且去她。”蕭亭喜道:“快去，快去！”欣瑤剛走出屋子，卻見甬路上蕭重一臉苦走到她跟前。後頭一紅，一綠兩個盛妝女子，及七八個丫頭婆子，正是杜家的兩位姑娘杜天薇，杜天瑩。

欣瑤心中疑惑，不由的朝蕭重看去。

蕭重一臉委屈。叫了聲:“大”便再不出聲。

欣瑤微微點了點頭，示意他無事，便含著笑了上去，拉著紅衣女子的手道:“可算把妹妹盼來了。姨夫，姨母身體可好？”杜天薇面尷尬道:“表嫂，我…”欣瑤拍拍她的手，嗔道:“妹妹不必多說，祖父已經等了半天了，你要再不進去，祖父可就望眼穿了！”杜天薇心下大暖，拎起裙角，朝欣瑤擠了擠眼睛，往裡走去。

欣瑤這才回過頭，“咦”了一聲，忙笑道:“什麼風把天瑩妹妹吹來了，倒是稀客，快請進！”杜天瑩今穿一身水綠酒花襖子，臉上淡淡的施了些脂粉，顯得人淡如菊，只太瘦弱了些，看上去有些單薄。

這一聲“咦”充分表達了欣瑤既驚訝又不解的思想情。

杜天瑩卻面如常，笑道:“妹妹不請自來，不知道表嫂歡不歡！”欣瑤微笑的看了她兩眼，道:“都是親戚，說什麼歡不歡的話，妹妹見外了，快請進！”言下之意，你人都來了，難不成我還趕你走不成。

杜天瑩笑道:“如此叨嘮了！”欣瑤看著杜天瑩削瘦的背影，轉過臉抬眉看了看蕭重。

蕭重會意，上前兩步，側身在大耳邊輕語了幾句。

欣瑤挑了挑眉，喚過老太爺院裡的一個小丫頭，待了兩句，便進了屋。

屋裡，杜天瑩正恭敬的給老太爺磕頭。

蕭亭不聲的打量著地上的女子，臉上並無多少喜，嘴上卻道:“好孩子，難為你還惦記著我這個老頭子，非要過來磕個頭。哪像天翔，天飛，天薇他們，非得我三請四邀才肯個面。大，你這個表妹最是個喜靜的，回頭找個清淨的院子，佈置得淡雅些，多派些丫頭婆子伺候著，萬萬不可待慢。”欣瑤聽著老太爺話中藏話，強忍著笑，道:“祖父，孫媳婦知道了！”杜天薇道:“聽說外公又新栽了幾株名貴草藥？”蕭亭臉有得意，道:“走，外公帶你瞧瞧去。”說罷，蕭亭轉過臉，詢問似的看了杜天瑩一眼。

杜天瑩有眼的道:“外公，我身子弱，吹不得冷風，就不陪您去了！”蕭亭讚道:“嗯，快歇著去吧，缺什麼只管問你表嫂要去。”祖孫兩個去了園子，欣瑤見實在沒什麼話可寒喧的，笑著把人請到了東院最後頭的一處院落，安置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