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說 阅读记录

第二十回冬至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蔣振把石頭遞給欣瑤,淡淡道:“你再瞧瞧!”蔣欣瑤恨道,又是石頭,還放在枕頭下,也不怕咯得慌。奈何形勢人,只得老老實實接過石頭,反覆打量。

蔣欣瑤拿起石頭那一瞬間,心便平靜下來。

這是塊拳頭大小的石頭,表面皮殼呈灰白,有斑點,但細膩光滑,結構質密。邊角給切了一塊,出一線綠。觸之微涼。

蔣振一眼不眨的盯著欣瑤,看著她把石頭翻過來覆過去的看,心中若有所思。

蔣欣瑤拿著石頭,組織好語言,便道:“祖父,按書上所記載,這應該是塊翡翠的原石,看它的質地,顆粒幼小,結構相當緻密,是塊好石頭。再看它邊上少了一角出來的綠,含水,又有點透明,說明它含翠,底子好,至於含多少綠,我就看不出了。

蔣振瞬間動的坐起來,臉上泛著紅:“丫頭,你能看懂,你沒騙祖父,你確定真的能看懂嗎?”蔣欣瑤也糊塗了,您老人家這到底是唱哪出啊?這不是你著我看的嗎,只臉上不顯,恭敬的道:“祖父,按那本書上的分析,再對照著石頭,我能明白的也只有這麼多了,要不,您找個懂行的人來看看?”蔣振直著眼睛問道:“丫頭,那祖父給你看的那一匣子東西,看你的表情,應該多少能看出些什麼來。你說說,看到了什麼?”蔣欣瑤風中凌亂了!

媽哎,我能看明白這是古物,哪能斷出是哪朝哪代的啊。若真有這本事,我上輩子就該是個盜墓的。

她想了想,只得如實道:“祖父,那一匣子寶貝從料子,工藝,圖案來看,應該是古物,至於是哪個朝代的,孫女可沒這本事。我只覺著不像凡品。”蔣振頹然倒下,神悲寂,雙眼緊閉,只微微顫抖的雙手洩了情緒。

良久,蔣振才吐出一句話:“去吧,祖父累了,想歇會。”欣瑤頓時鬆了口氣,道了個福,方才出走臥房。冷風吹來,才發覺自己裡衣全溼了。

冬梅在外間早等得心急如焚,看到小姐出來,快步上前給她穿上披風,扶著小姐回房。一路看小姐臉蒼白,小手冰涼,心道可不要出什麼事才好。

回到臥房,冬梅忙吩附鶯歸到廚房去煮薑湯,自己搬了火盆子,放到小姐身邊。冬梅服侍小姐換下溼了的裡衣,又把手爐到小姐懷裡,這才轉身倒了杯熱熱的茶。

欣瑤一口熱茶喝下,才慢慢的暖和起來。

快七年了,她從一個躺著一心等死的廢人,慢慢努力,一步一步走到如今,這中間隔著多少個夜夜,幾多載寒來暑往。在這個冰冷的如同牢獄一般的蔣家,除了母親,弟弟,只有這個外表冷淡的老人給了她溫暖。

他從沒有把女子的三從四德,條條框框架在她身上。他讓她自由呼,像魚兒暢遊水中。如果沒有這個冷漠固執的老人,這些年,她不會活得如此隨隨意。

她明白為什麼祖父寧願困守在青陽鎮也不願意回蘇州府,除卻那些迫不得已,還因為他們是同一類人,有著一顆嚮往天空的心。

五年,整整五年,他們相依為命、互相取暖,互為依靠!

蔣欣瑤放下茶盞,輕輕一嘆!

自京城回來,祖父的病就一直不見好,入冬後更是一不如一。能讓祖父深受打擊併為之病倒的事情,怕也就是那兩位了吧。

那麼,她這個炮灰,以後的命運如何,還真是件難以預料的事情。

祖父的古怪舉動,到底想說什麼呢?蔣欣瑤百思不得其解。

一方面她認為這五年的點點滴滴,祖父和她建立了深厚的祖孫情,另一方面,她又覺得萬一父親真的做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她該如何自處。

奇怪的是,祖父從京城回來也好幾個月了,對她也同往常一樣,甚至更為寵溺。

會不會是她多想了呢,會不會是因為別的什麼事情呢。

蔣欣瑤的腦子飛快的轉著。剛剛祖父有驚訝,有傷心,有動,唯獨沒有憤怒。

對!他沒有憤怒!

那兩塊石頭,好像也並不代表什麼。石頭能代表什麼?那是死物,你說它值錢,它就是寶貝,你說它不值錢,它就是個石頭。

祖父從來都是個冷漠的人,能讓他動的東西,應該是他在乎的,難道他在乎石頭?不對,應該是石頭的價值。

上次京城是誰來信?

如果沒記錯,應該是翠玉軒的掌櫃來信,翠玉軒,翡翠,玉石…

突然,蔣欣瑤靈光突現,茅頓開。

如果是這樣…

蔣欣瑤迅速喚來鶯歸,讓她給燕鳴傳個話,叫他打聽下蔣全這些天的動靜。

她有個直覺,蔣全這人,不簡單。…深夜亥時,月籠罩下的蔣宅,安靜,沉穩,神秘。

欣瑤身披外袍,立下碧紗窗下,微側著頭,看著天上一輪殘月,想著心事。

祖父最多再幾個月的時間,她是不是得為自己留條後路?或者送個信給母親?

可為什麼都這個時候了,她仍然從心底裡捨不得,捨不得離開。她甚至不願意去想她的結果會如何,只想每陪著他,直至最後時刻。

冬梅屏氣聲,支著耳朵聽著裡間的動靜。聽得房裡漸漸安寂下來,這才鬆了口氣。

小姐這些天,夜裡常常睡不著覺,冬梅知道,老爺的病怕是難好。以前小姐若遇著什麼事,和她們倆個有商有量,自那燕鳴傳話,小姐去了老爺房裡,蔣福親自守的門,兩人密談了許久,小姐回來後,便一副憂心重重的樣子。怕是小姐遇上了什麼為難事,不想讓她與李媽媽擔心,這才夜夜苦思良久。

冬梅替自個的小姐心疼的半天,終是無計可施,翻了個身,慢慢睡去。…那的事情,祖孫倆都未再提過,似從未發生過一樣。

蔣欣瑤仍每照料蔣老爺衣食湯藥,越發的盡心。她常常在祖父院裡一呆就是一,陪在老人身邊說笑,回了院子卻常常獨自發呆,甚至對鶯歸做的吃食,都沒了興致。

李媽媽,冬梅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兩個忠僕無計可施,只得偷偷摸摸的湊在一處長吁短嘆。…這冬至,天氣陰沉,寒風凜凜!

南方冬至有吃湯圓的習俗,欣瑤因祖父喜食甜食,張羅著做些個豆沙餡,芝麻餡的給老人家解解饞。忽聽得丫鬟來報,說老爺下忽然昏倒,驚得手中的湯圓散在地上,蔣欣瑤呆愣住了!

欣瑤看著昏不醒的祖父,眼淚叭叭的掉了下來。

這個曾經高大,英俊,白皙的男子,如今又瘦又黃,臉上佈滿了老年斑,了無生機的躺在上。

幾個大夫看罷都搖頭,只說燈枯油盡無力回,需早做準備。

蔣福抹了一把眼淚,啞著聲道:“小姐,可要通知蘇州府?萬一…”欣瑤死死握著祖父乾枯的手,搖頭道:“福管家,等祖父醒了再說。”蔣福上前一步,輕聲道:“小姐,有些東西需早早備下。這事,還得小姐做主。”欣瑤一聽,眼淚更是止不住的湧出來,泣聲道:“福管家,先預備起來。”蔣福紅著眼,匆匆離去。

半時辰後,蔣振悠悠轉醒,看著兩眼紅腫的欣瑤,微聲道:“什麼時辰了?”蔣欣瑤強忍著眼淚回了話,隨即又道:“祖父,可要通知蘇州府的人?祖母那邊…”蔣振虛弱的搖搖頭,斬釘截鐵道:“不用了,只等我嚥了氣再去報喪。你先出去,我與蔣全有話要說,你過會再來。”欣瑤用餘光看了眼默守在一旁的蔣全,幫祖父掖了掖被子,轉身走到院子。…冬至的夜,黑的太早,暗夜中看不見一絲星光。

冬梅擔心的看著桂花樹下靜立無聲的小姐,想了又想,終是沒有出聲,只上前給她披了件外袍,摸了摸小姐冰涼的手,默默的站在她身後。

這些年老爺對小姐的好,真真是實心實意,她和李媽媽都看在眼裡。這會子老爺病危,讓小姐如何不傷心淚?

半個時辰,門開了,蔣全紅著眼睛從裡面出來,走到欣瑤跟前,說老爺請她進去。

冬梅突然覺得自己的心砰砰直跳,她用力的握住小姐的手。

蔣欣瑤衝著她笑笑,大步向裡走去。

她的祖父,靜靜的靠在頭,正等著她來。

蔣欣瑤鼻子一酸,趕緊上前叫道:“祖父。”蔣振吃力的睜開眼睛,示意她坐:“丫頭,我盼著這一天,盼了很久了。你不用害怕,誰都有這一天,早早晚晚!”欣瑤泣不成聲道:“祖父,我捨不得您!您就這樣捨得把我一個人扔下嗎?”蔣振想抬手替孫女擦擦眼淚,卻發現自己已沒那個力氣,頹然嘆道:“五年前,咱們祖孫倆就像喪家之犬一樣,灰溜溜的回了這裡。祖父原來是死了心的人,有你陪著,這心又活回來了!孩子,謝謝你!”欣瑤把頭埋在老人的大手裡,只覺得眼中的淚怎麼不盡。

蔣振平靜的看著眼前這個孫女,神複雜。

“現在祖父求你三件事,你可願意幫我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