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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2009-10-1023:50:23接上霍光永遠記得,少年天子劉弗陵果斷出手,拯救他於泥潭之中,那是公元前80年的秋天。那年,劉弗陵才十五週歲。劉弗陵所作所為,讓霍光終於看到了,什麼叫後生可畏。
然而,上官桀搞掉霍光的陰謀被劉弗陵粉碎後,他背部彷彿捱了一劍,時時都痛在心頭。更可怕的還有,劉弗陵竟然還放出狠話,說如果有人想再誣衊霍大將軍,我就讓他連坐,全家死光光。
上官桀一聽,彷彿一盆冷水從頭潑下,從頭涼到腳。難道,就這樣讓霍光永遠騎在他們頭上拉屎?如果就此罷休的話,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不如找塊豆腐直接撞死算了。
很快的,苦悶異常的上官桀再次喊來同志們,又秘密召開了一次四人幫會議。會議成果很大,四人幫總結出了,當前國內的主要矛盾,還是階級矛盾。所謂階級鬥爭,就是四人幫和極權主義者霍光的矛盾。要搞掉階級敵人霍光,除了暴力革命,別無他法。
最後,他們制定了一套暴力奪取政權方案。大約如下:由蓋長公主設宴,邀請霍光赴宴。然後,在宴會上一次解決,伏殺霍光。再然後,罷黜劉弗陵,
接劉旦即位。
多妙的陰謀啊。劉旦興奮得就差沒飛起來了。於是,劉旦當即向上官桀許諾,一旦奪取政權成功,他第一個就是給上官桀封王。
上官桀一聽,就樂了。
別被上官桀的笑,矇蔽了雙眼。劉旦以為,在他通往帝王之路上,上官桀俯首甘為孺子牛,真可謂可歌可泣,緣份啊。事實上,劉旦中計了。
有些人活著,註定為忽悠別人而活生;有些人活著,註定被人忽悠而死。在上官桀看來,他是前者,後者是劉旦。因為,上官桀的陰謀,真正的意思是這樣的:利用蓋長公主,先幹掉霍光,廢除劉弗陵;然後引誘劉旦進長安城,再將他幹掉。最後,真正坐上皇帝位的,才是上官桀。
這才是真正奇妙的千古陰謀啊。
我認為,從純技術角度分析,上官桀不愧為老江湖。擺設此招,技術含量的確很高。然而,數千古風人物,贏得天下的,不僅靠技術手段,還必須具備某種神秘的東西。
那神秘的玩藝,就叫天命。
千古以來,似乎天命都是皇帝拿來忽悠天下的。說什麼他天生的命,就是做皇帝的,嬌魔鬼怪想擋都擋不住。要不然天下多是英雄人物,偏偏是他做了皇帝呢。
皇帝天命論,的確很讓人費解。我是唯物主義論者,在我看來,天命固不可信,但對於它,我們必須保持一種敬畏的態度。
從另外一個角度講,天命也可以叫他運氣。而上官桀缺的,恰恰就是一個好運氣。就在他躊躇滿志,準備放手一搏時,老天給他送來了一個壞運氣。這個壞運氣,就是四人幫準備搞掉霍光的陰謀洩了。
此中過程,實在富有戲劇。事情大約如下:蓋長公主開完會後,那嘴長得不嚴,不知怎麼的,陰謀就被傳出去了。獲取四人幫即將造反消息的人,是蓋長公主某舍人的老爹。老人家一點也不含糊,馬上就跑去報告大司農楊敞。
楊敞,就是那個給霍光當過秘書,霍光迅速給他升官後,之前曾被上官桀當作任人唯親之罪告了上去。告密的老人家認為,楊敞是霍光一手提起來的,他應該替霍光排憂解難。然而,誰也沒料到,楊敞是個膽小鬼。當他接到密報後,竟然沒有傳達,反而聲稱有病,搬家他處養病。
這實在太不像話了。老人家想想,氣得真想罵娘。他等了半天,才知道楊敞跑了。沒辦法了,想罵都找不到人了。於是乎,老人家轉身抬腿,找另外一個人告密去了。老人家新找的人,相當靠譜。此人名喚杜延年,時任諫大夫。
公元前80年,九月一。霍光寶劍出鞘,迅速逮捕上官桀父子,桑弘羊,蓋長公主的老情人丁外人等人,誅殺宗族。蓋長公主聞聽陰謀敗
,自殺。消息傳到燕國,劉旦想發兵。燕國國相告訴他,舉一人之力反天下,是自討苦吃。現在動手,太遲了。於是,劉旦沮喪至極,自殺。
漢朝四人幫,就此被粉碎。上官桀那光輝遠大的皇帝夢,化成泡影,隨他踏上了絕望的地獄之路。
期:2009-10-1210:59:16三、不安的田千秋上官桀死了,四人幫倒了,漢朝又恢復了平靜。事實上,這僅僅是錯覺。平靜的河面下,仍然湧動了一股不安的
水。霍光認為,平靜是假象,接下來,他還有好多事要做。
霍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行功論賞,提拔了一批幹部。在這批新崛起的名單中,有兩個成了霍光主導漢朝大勢的骨幹人物。一個是杜延年,一個張安世。
杜延年和張安世,他們父親都當過御史大夫。杜延年的老爹是杜周,張安世的老爹,則是大名鼎鼎的,被喻為漢朝第一酷吏的張湯。
霍光認為,杜延年有忠節,關鍵時刻身而出,救了自己一命。所以提為太僕,兼任右曹和給事中。給事中,不是獨立官位,而是一種加官。霍光給杜延年
了這一加官,可謂意味深長。
所謂給事中,有別於侍中。侍中,就是專門在皇帝身帝服役,做的是端茶,倒水,點燈,拿痰盂,提壺低等工作。然而好處仍然多多,那就是長期跟皇帝混臉
,容易被封官。
給事中,則不能親近皇帝,只能到皇宮內指定的地方處理公務。那麼,杜延年要到皇宮內上班,就只能到皇宮秘書署。因為,右曹隸屬皇宮秘書署。到此,終於明白了吧。霍光特此讓杜延年兼任兩職,就是賦於後者參加重要事務權力。
張安世,不像老父張湯狡詐多端,其品行純厚,自劉徹時代就任尚書令,兢兢業業,默默無聞,任勞任怨。在霍光看來,少說話,多做事,向來都是為官之道的優良品質,自己二十年如一,就是這樣混出頭的。張安世類已,可以重用。於是乎,霍光升張安世為右將軍兼光祿勳,當自己的副手。
領導培養下屬,等於給自己安上手腳。霍光認為,現在杜延年等人站穩了腳跟,該是他們替領導發光發熱的時候了。
兩年後,即公元前78年,霍光新行動開始了。首先是,桑弘羊兒子桑遷逃亡在外,投靠了老爹從前的一個部屬侯史吳。不久,桑遷被捕,誅殺。再不久,漢朝赦天下,侯史吳主動自首,說他不該窩藏桑遷。
審判侯史吳案子的人,有兩個人。一個是延尉王平,一個是少府徐仁。他們倆一致認為,桑遷不過是受他爹牽連,桑遷本人沒參加造反,所以不算是重犯。而侯史吳不過是窩藏一個普通逃犯。按漢朝赦天下條例,侯史吳屬於赦免範圍,不治罪。
案子審完,王平和徐仁準備放人。然而,他們並不知道,此時有一隻神秘的眼正在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古今中外,政治鬥爭,無非兩種:一是化簡單為複雜,以便擴大打擊面。二是將複雜為簡單,以便減少打擊面。此中兩種勢力,似乎從來難以妥協,不鬥個天昏地暗,分出勝負決不罷休。
或者王平和徐仁認為,桑遷一案,不應小事大做,點到為止。但是,霍光就不這麼看了。霍光認為,大鬼四人幫倒了,可是大鬼陰魂未散,小鬼仍然亂竄。所以當前之急,必然打除大鬼勢力,淨化中央政治空氣。
霍光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擴大打擊面,搞死一個算一個。然而從王平和徐仁審侯史吳一案來看,明顯有悖於他的主張。按以上階級鬥爭理論,凡是不認可本階級立場的,都是階級敵人。用這一理論來檢查延尉和少府,他們明顯屬於階級專政對象。
既然這樣,那就整吧。怪就只怪,以上兩位沒有認真深入研究領導政治主張和意思。果然不久,有人跳出來要彈劾王平和徐仁兩位部長。
彈劾以上兩位的人,是待御史。他認為,桑遷讀五經,深知
秋大義,知道老爹造反卻不加勸阻,跟他自己謀反有什麼區別。而侯史吳當過漢朝三百石低級官員,藏匿重犯,罪加一等。按漢朝赦令,叛亂犯不屬於特赦範圍。延尉王平和少府徐仁對侯史吳一案,避重就輕,簡直等於包庇叛徒。
侍御史彈劾詞一出,有人就立即緊張起來了。緊張的人,是丞相田千秋。田千秋所以緊張,是因為人家彈劾的人中,有一個是他的女婿。那女婿,就叫徐仁。
漢朝牛人東方朔曾經說過,大隱隱於朝。多年以來,田千秋過的是大隱的生活。他身居丞相高位,事事漠不關心,高高掛起。這等從政之道,我們稱他為混功。田千秋混了這麼多年,沒有辜負時光,他早培養出高度的政治嗅聞。天上刮什麼風,他基本斷定能下什麼雨。
所以他認為,侍御史意指徐仁,實衝著他田千秋而來。此招政治伎倆,就叫砍樹法。凡是砍樹者,先去樹葉,後拔主。徐仁是枝,田千秋就是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不用多說,侍御史膽敢彈劾上司田千秋的女婿,肯定有人撐。舉看漢朝,有幾人敢在丞相頭上動
,除了霍光還會有誰呢?
田千秋一想到這,心中不恐懼,不
悲涼。混了這麼多年,自以為能混成自然死。沒想到四人幫一死,霍光注意力竟然轉移到自己身上,簡直是要拉他姓田的去陪葬。
頓然之間,田千秋彷彿覺到,有一隻手死死地掐住自己的咽喉,窒息
死。怎麼辦?現在怎麼辦?
股穩穩的田千秋,人生第一次
到恐慌了。